那趙老他……
夏晚只覺心底洶涌而出的震驚不停的翻騰着,久久不能平靜。
呼吸不自覺變的有些紊亂,然而此時此刻她根本顧不上,只因她明顯感覺到了身旁男人周身散發出來的低氣壓,沉悶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霍清隨……”她擔心的握住了他的手。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
“霍少。”
夏晚條件反射擡眸,視線中赫然出現了兩名那晚曾經在蔣家別墅見過的警察。
而猝不及防間,她撞上了爲首王組長看向自己的奇怪眼神。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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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的錯覺麼?
疑惑之際,身旁男人已低涼開腔:“調查結果。”
“霍少。”王組長走近,剛毅的面容上沒有多餘的情緒,“經過初步調查,從當時的監控上來看,車禍……可能是一場意外。”
霍清隨眸色幽深,吐字清冷:“可能?”
王組長有些尷尬,很快又恢復正常:“從監控上來看,是這樣的。另外,當場死亡的酒駕司機我們也調查了,他是本市一家物流運輸的員工,因爲嗜酒成性,幾次警告無果後,半個月前已被公司開除。事故發生前,他在家喝了不少的酒,他家裡目前只有他一個人。”
“儘快查清楚。”霍清隨神情冷峻,嗓音極沉。
王組長微微頷首:“會的,霍少請放心。另外……”
“說。”
王組長停頓了兩秒,神色隱隱有些複雜起來。
夏晚看着他,想到剛剛那個眼神,心底忽的涌出了一絲奇怪的不好感覺。
而下一秒,她的感覺得到了證實。
“另外,我們發現大雅在出事前,曾和霍太太聯繫過,也就是說,她的最後一個電話打給的是霍太太。”王組長渾厚的聲音低低響起。
夏晚瞬間怔愣在原地!
最後一個電話……
豈不就是在片場的時候?
大雅她……
呼吸微滯,她下意識擡眸望向王組長。
王組長正好也在看她,眼中帶了一絲歉意:“抱歉,霍太太,按……”
“你說什麼?!”
一道飽含憤怒的質問聲驀的響起,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趙綰煙挺直背脊走了過來,她盯着王組長,一雙美目裡浸滿了不可思議:“大雅的最後一個電話打給了夏晚?所以她的死,和夏晚有關,是麼?!”
王組長皺眉解釋:“趙小姐,你……”
然而趙綰煙壓根就沒給他說下去的機會。
“夏晚!”她猛地轉身死死地盯着夏晚,憤怒,心寒,等等情緒交織,折磨着她此刻看起來像是走入了極端。
從得知有合適腎源起的激動和期盼,到眼看着爺爺能重新健康起來的喜歡,最後到現在從雲端跌落到谷底,滿滿的希望毫無徵兆的徹底破滅……
那種無法言說的絕望,誰能明白?!
而給她這種痛苦的,是眼前的這個夏晚。
她怎能原諒?!
“你到底……”
不想一道身影驀的擋在眼前,緊隨其後的,是一道毫無感情溫度可言的涼淡話語。
“鬧夠了沒有?”
擡眸,霍清隨溫淡冷漠的面容立時出現在視線中,往下,他的手自然的握着夏晚的。
保護意味十足的舉動,生生刺痛了趙綰煙的心!
“呵!”情緒徹底失控,下巴傲然微揚,她怒極生笑,冷厲質問,“我鬧?!你倒是告訴我,我哪裡在鬧?!明天就要手術了,今天,就今天大雅死了!夏晚她安的什麼心?如果不是她,大雅怎麼可能會死?!”
她的每一個都用盡了全力,像是從喉骨最深處吼出來的一樣,夾雜着對夏晚濃濃的憤怒,就連空氣中彷彿都染滿了她的情緒。
儘管被霍清隨護在了身後,但夏晚還是感受到了那股強烈的怨恨。
眉頭微蹙,她就要開口,手背卻被身前的男人狀似無意的捏了捏。
哪怕沒有一句話,她都明白了。
“誰告訴你,大雅的死和我太太有關?”涼涼淡淡的掀眸,霍清隨面無表情的睨了趙綰煙一眼,“王組長的話還沒說完,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你就要把所有的罪名強行按在我太太頭上?你的理智呢?”
頓了頓,他又冷冷吐出幾字:“把你的情緒穩定下來再說話。”
他淡漠的模樣太過陌生,趙綰煙只覺胸膛裡有股怒氣不停的在衝撞着,而滿腦子映着的,都是他護着夏晚的畫面,這種情況下,她根本就思考不了!
“所以,你是要維護她了?!”理智全無,她收緊了手指死死地盯着他身後。
“你……”
“我和大雅通了個電話就是不安好心?”夏晚神色淡淡的從霍清隨身後走了出來,無視趙綰煙憤恨的眼神,她冷然繼續,“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這並不是你能誹謗我的藉口。”
“你……”手指指關節泛白的厲害,趙綰煙被噎的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什麼?”夏晚索性邁開腳步向她走近,她看着她,完全就是在看一個沒有理智的陌生人,“退一步來說,按照你的想法,大雅的死和我有關,那麼請問,我的理由是什麼?”
趙綰煙動了動脣就要張口。
夏晚冷笑着不給她機會:“爲了毀了霍清隨爲這事付出的辛苦?還是無端毀了趙老康復的機會?或者,爲了讓你嘗試絕望?所以就要我自己枉顧法律?趙小姐,如果你現在沒辦法冷靜站在這裡處理接下來的事,那就請你不要說話,或者,離開。”
“你憑什麼趕我走?”趙綰煙怒意瞬間達到了頂峰,“你……”
只是剩餘的話,都在看到霍清隨那雙像是浸了寒冰的幽深眸子時,噎了下去。
而下一秒,她的情緒再度失控。
“時俊,送她離開。”
她看到他冷冽的對時俊吩咐。
一顆心一點點的涼下去,她怒極冷對:“別碰我!”
“冷靜了麼?”霍清隨對上她的視線,涼聲開口。
四目相對,趙綰煙胸膛劇烈起伏起來。
一時間,走廊上空的氣壓變的極其的低。
“趙小姐。”王組長趁着這個機會把剛纔被打斷的話繼續,“你真的誤會了,我說這件事,是因爲按照程序,需要霍太太配合告訴我們通話內容。不論最後通話或是見面的人是誰,我們都要按照程序問話,僅此而已。你並不能因此而認定霍太太和車禍事件有關。”
趙綰煙哪裡聽得進他的解釋?
“她……”
“綰綰。”
不悅的聲音忽的在身後響起。
趙綰煙僵硬轉身,萬般情緒涌上心頭,差一點就沒出息的眼眶發酸:“爺爺……”
趙老由方伯扶着走了過來,他看着自己疼愛的孫女,無奈的嘆了口氣,聲音也嚴厲起來:“你是怎麼了?怎麼能那麼說夏晚?不許胡鬧!”
“爺爺!”趙綰煙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思議。
看着她的樣子,趙老到底還是心軟,拉住了她的手拍了拍,放柔了聲音道:“聽話,冷靜些。”
不等她開口,他又擡起頭,笑呵呵的掃視了一圈,最後眼神重新落回到眼前人身上,樂觀寬慰道:“事情我都知道了,都別難過了。我啊,已經一把年紀了,生死有命,不必太介懷,也不用太過強求。”
“爺爺……”鼻子一酸,趙綰煙只覺心揪的厲害。
“趙老。”霍清隨同時啞聲開口。
趙老擺擺手,制止了他們的話,眉目始終溫和:“活到我這個年紀,很多事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停頓兩秒,他看着霍清隨又道,“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安排好大雅那孩子的後事,她家裡那邊可能要你費點心了。”
儘管喉間晦澀,霍清隨始終沒有情緒外露:“趙老放心,我已經讓人安排了。”
“你做事,我一直都是放心的。”趙老微笑着點點頭,話落又低頭說道,“綰綰啊,跟爺爺回去,聽話。”
他說着就要伸手去拉她的手臂。
“啊——”
隱忍的痛哼聲倏地響起,趙綰煙臉上血色瞬間盡失。
趙老這時才後知後覺的看到她的手臂上纏着紗布,且隱隱有血跡,不禁臉色大變:“綰綰,你的手怎麼了?”
“大小姐?!”方伯亦是擔憂到不行。
趙綰煙死死的咬了咬脣,沒說話。
“綰綰……”
片刻後,她擡眸,對着夏晚就是扯脣冷冷一笑,意味不言而喻。
而後,她忍着疼痛挽上趙老的手臂,有氣無力道:“爺爺,我陪你回去吧。”
“綰綰……”
“大小姐!”
趙綰煙倔強別過了臉,似乎在極力隱忍着什麼:“爺爺,我們走!”
趙老心疼,又擔憂她的傷勢,到底拗不過她,只能答應:“綰綰,爺爺陪你去換藥。”
說罷他也顧不上其他,轉身就帶她離開。
方伯緊隨其後,只是轉身的剎那,他到底還是沒忍住,深深地看了夏晚一眼。
那眼神……
說奇怪說不上,說複雜,又形容不出來。
夏晚一時走神,怔愣在原地。
直到熟悉的清冽氣息包圍而來,自己的手也再次被溫暖的大掌包裹住。
“片場出事了?”
沉啞的嗓音裡,影影綽綽的擔心夾在其中。
思緒被拽回,夏晚下意識擡頭,正好撞見男人眼底一閃而逝的緊張。
心中泛暖,她搖頭:“晚上回去再說吧。”最後一個音節出口,她忽的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