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具體原因。”伸手按了按眉心,霍清隨眸色說不出的晦暗。
厲佑霖搖頭:“查不到,不論怎麼查,都查不到,唯一知道的是,這些年,左家和薄家的關係並不好。”頓了頓,他又道,“據說那位薄意卿這十幾年來都在世界各地旅行,但蹤跡,無人能知。”
習慣性的又點了根菸,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他嘴角不甚明顯的自嘲勾了勾:“其實這種事,究竟原因,無非就是和愛恨情仇有關。”
點到爲止,剩下的,他沒有再說。
霍清隨的眸色更暗了。
愛恨情仇……
薄意卿……
巧合麼?
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當年在她身上又究竟發生了多少事?
難道……
剎那間,一個念頭忽的冒出!
“左霆川父親的照片,有麼?”霍清隨盯着他問。
厲佑霖直接將自己的手機扔了過去:“第一個相冊,左霆川的長相更偏向他的母親,至於他那個神秘的雙胞胎哥哥,沒有查到任何照片。”
後面的話,霍清隨並沒有聽見去,此時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相冊上。
不像……
那個男人和晚晚的五官,沒有相像的地方。
應該……也不可能。
如果晚晚真的和他的父親有什麼關係,左霆川對晚晚的眼神,絕不會是男人對女人的強烈佔有慾。
霍清隨鬆了口氣。
但也不過短短一瞬,他的眉間便聚上了一抹不甚明顯的冷冽。
“老四。”厲佑霖看着他,說出自己的猜想,“飛機失事到現在,兩人的屍骨仍是沒找到,也就是說,有可能,那兩人還活着,雙胞胎兄弟,長相……不說一模一樣,至少不會有明顯的差別。”
霍清隨掀眸:“你懷疑左易是他的雙胞胎兄弟?”
“難說。你不覺得,之前你讓我查左家的時候,太順利了麼?老四,我怕覺得,有人在阻礙我們,甚至很有可能在故意誘導我們。”
吸了口煙,厲佑霖繼續:“在昨天之前,我就已經拿到了左霆川的DNA樣本,也和昨晚墨宸送來的左易的做了對比,結果顯示不吻合,能確定不是同一個人,不過……”
他頓了頓,嘴角冷冽一勾:“我後來發現,我拿到的,並不是真正的左霆川DNA樣本,左霆川……怕是早就對我們有了防備。”
煙霧繚繞下,他的面容上隱隱溢出了一絲冷漠笑意:“但這也不能成爲他和左易就是同一人的依據,因爲……從我到安城到我今天離開,左霆川,一直都在安城。”
“確定?”
“確定。”
儘管他的回答很肯定,霍清隨也清楚以他的能力從不會失誤。
但……
不知怎麼回事,他心中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那個左易……
驀地,他腦中想起了在臨風島上酒店時看到的那個“左霆川”,同一時間浮現的,還有昨晚那個全然陌生的男人左易。
而漸漸的,兩人的身影幾乎完全融合。
只除了……
臉。
他有種感覺,他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一根菸滅,厲佑霖瞥見他的神色,思忖了兩秒,略有些猶豫的道:“老四,還有件事。”
“什麼?”
將菸頭扔進菸灰缸,厲佑霖順勢又點了一根,嗓音沉了沉:“那位薄意卿……從我看到的照片來看,她和夏晚……長得很像,就像是……母女,若說是姐妹,也不爲過。”
霍清隨收回抵在手機屏幕上的手:“嗯。”
極其平靜的一個字。
厲佑霖卻是一愣:“嗯?”幾秒後,他後知後覺反應了過來,眼中難得染上了驚訝,“你早就知道?”
“嗯。”
聽着他的話,厲佑霖莫名覺得心情複雜。
“那……”
“明天我和晚晚會親自去安城,查一查……薄家的事。”霍清隨淡聲道。
厲佑霖一下反應了過來,只是仍有些不敢置信:“難道……”
“所以需要徹底查清楚。”霍清隨掀脣,語氣是一貫的冷靜溫淡,但一針見血,“薄意卿……是關鍵。”
厲佑霖沉默了一會兒,再開腔,嗓音微沉:“薄家……不太好查。”
“所以要親自去。”
空氣像是凝滯了幾秒。
兩人是極有默契的,見狀厲佑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道:“注意安全,有事就告訴我們。公司這邊,你放心,有我和墨宸在。”
霍清隨嘴角溢出淡淡笑意:“謝了。”
厲佑霖也笑,一下就恢復到了往日裡的輕佻和吊兒郎當:“兄弟間客氣什麼?”頓了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道,“除了薄家,左家……你也要注意,畢竟那是左霆川的地盤。”
“嗯。”
與此同時,樓上。
“唔……”紀微染眉頭皺着醒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正端水過來的夏晚,不由疑惑,“晚晚?”
“微染!你醒了?”夏晚鬆了口氣,連忙將杯子放好,而後小心翼翼的扶她起來,“怎麼樣?還難受麼?要不,我陪你去醫院吧?”
紀微染搖頭:“我怎麼在這?”
聽着她明顯還很沙啞的聲音,夏晚順勢將溫水遞到了她脣邊:“先喝口水,潤潤喉。厲佑霖帶你過來的,他過來有事,說是在機場遇見你,本來要送你,沒想到你感冒又睡着,就先送這來。”
厲佑霖?
紀微染有些迷糊的腦子一下恢復了清明。
“沒事了,吃過藥好多了。”不想讓晚晚擔心,她笑了笑,“別擔心,大概是昨晚淋了雨,飛機上又有些冷,現在已經不礙事了。”
夏晚看着她勉強的笑容,欲言又止。
對上她的目光,紀微染無端想要躲閃:“晚晚,怎麼了?”
“我沒事。”夏晚搖頭,有些愧疚,“是你怎麼了纔對,微染,你有心事?”
她更多的是懊惱,這段時間以來,她好像忽略了很多東西,電影是,她在乎的微染也是。
一直以來,都是她向微染撒嬌多,但很明顯,她忽略了。
而且……
微染剛剛昏睡的時候,似乎在叫一個名字,很輕,她沒有聽清楚,但微染的神色,她看清楚了,分明是難過,甚至是……痛苦。
“微染。”她到底還是開了口,“是因爲……你暗戀的那個人麼?他到底是誰?你們……一直沒有進展麼?”
紀微染身體猛地一僵。
夏晚知道,她猜對了。
只是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微染的性子她很瞭解。
但……
“微染。”咬了咬脣,她輕聲道,“既然喜歡,何不試着爭取一下?不怕以後會後悔麼?當年的事……畢竟已經過去了,而你……”
“晚晚。”紀微染輕顫着打斷了她的話,多年的默契,她何嘗不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當年那件事……
紀微染猛地閉上了眼。
“微染?”
“別說了……”勉強笑了笑,她順勢靠在了夏晚肩頭,微勾的脣角弧度裡分明是苦澀,“再給我點時間,我還沒想好。”
話音落下,不知怎麼的,她腦中竟想起了先前在機場,厲佑霖逼問自己的那句話——
既然喜歡顧言那小子,爲什麼不去爭取?
爭取麼?
可結果,她一早就知道了啊。
所以,爭不爭取又有什麼意義?何況顧言……
心中苦澀漸濃,不自覺咬脣,她道:“晚晚,我真的沒事,就是這段時間,有些累,我想等這次電影宣傳工作結束後,給自己放個假好好休息。等之後……我們再好好聊聊,好麼?很晚了吧?我想回家休息了。”
夏晚還想說什麼,然而瞥見她的疲倦的面容,到底還是嚥了下去。
算了,就給她點時間吧。
“我扶你下去。”
“嗯。”
兩人下樓的時候,厲佑霖正好起身也要離開。
“紀小姐,我順路送你?”厲佑霖瞥了那個女人一眼,好心道。
“不用。”紀微染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拒絕,“不麻煩厲少了,不方便,萬一被記者拍到,會很麻煩。晚晚家司機送我就可以了。”
厲佑霖一眼就看到了她眼底的排斥和厭惡。
呵!
很好!
果然不識好人心!
氣悶,厲佑霖臉色微沉,不再看她一眼,冷笑着擡腳離開。
而身後,霍清隨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司機早就等候在門口,夏晚扶紀微染進去,難免又多囑咐了幾句,最後又吩咐了司機路上開慢點注意安全後才揮手拜拜。
車子啓動的同一時間,厲佑霖的車便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直到兩輛車都看不見了,夏晚和霍清隨才轉身回別墅。
不遠處,一輛銀灰色的奧迪車中,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壓低着聲音撥通了一個電話:“趙小姐,按照你的要求,照片都拍清楚了。”
電話那端,趙綰煙坐在落地窗前,右手捏了張薄薄的B超化驗單。
窗外的月色照進來,籠罩在了她身上。
她突然覺得……好孤單。
好冷。
深夜,夏晚躺在霍清隨懷裡。
好像有很多的事要處理,也好像有很多的準備工作要做,甚至還有這兩天的心情需要整理,太多的好像,然而此時此刻的夏晚,什麼都不想去想不想去做。
她就想躺在他懷中,暫時拋開一切,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時光。
霍清隨亦是。
兩人緊緊相擁着,有一搭沒一搭的隨意說着話,偶爾夏晚會撒嬌,偶爾會調皮做壞事,以至於到最後擦了槍走了火,她自作自受被吃的渣都不剩。
極盡溫柔的纏綿後,她沉沉睡去。
一夜無夢。
翌日,幾乎是天一亮,她就醒了。
只因……
今天,他們要去安城。
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