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彷彿停滯了兩秒。
“不是。”霍清隨回答，又喝了口酒。
厲佑霖笑了笑，沒有揭穿他。
嘴裡叼着煙，他想了想，索性又問：“對了，昨晚那艘遊艇，就是之前撞袁姿的那艘吧？那幕後那個人，查到了麼？”
話音落下，他分明敏銳察覺到了身旁男人周身散發出了凜冽的寒意。
不再吊兒郎當，厲佑霖坐直了身體，問：“什麼情況？”
“逃了，來的路上得到的消息，那個男人逃到了國外。”
“操。”
霍清隨手指在杯身上轉了個圈：“他的背後有人，他本身……也和薄家有關係，只不過薄家，在極力隱瞞。”
厲佑霖一下就想到了那日薄意秋莫名其妙出現在海邊的事。
“所以。”他看他，眯起了眼，“你懷疑，好麼那人的背後還有人，要麼……就是薄家在幫忙？”
“是。”霍清隨應聲。
這世上，哪有那麼巧合的事。
越是隱瞞，越是有問題，只不過薄家，太會隱瞞，就像當年薄意卿的事，不管多厲害的人或組織，都打探不到真正的情況。
薄家……
眸色驀地一暗，寒意涌出，霍清隨抿緊了脣。
厲佑霖將他的神情看在了眼中。
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安慰：“老四，別太擔心，至少現在，夏晚和她媽媽都是安全的，我們還有時間查清楚，然後解決乾淨。”
霍清隨沒回應。
厲佑霖倒沒有多少意外，只不過今晚的老四變得不像以往的他了。
腦中閃過什麼，他看着他，裝作無意的繼續了最開始的問題：“說起來，老四，左霆川……你有沒有懷疑過，這次的事情裡，他扮演了什麼角色？他的第二人格，有沒有甦醒過？他和夏晚……”
話音未落，就見男人眼底一閃而逝一抹晦暗。
“我去洗手間。”
就聽見他硬邦邦的扔下了這麼一句，接着，他便往外面走去了。
厲佑霖忽的笑了笑。
溫墨宸剛發完微信，擡頭就看到這一幕，不由好奇：“三哥，四哥今晚到底怎麼了？你不覺得我他……怪怪的麼？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
“嗯，是挺不對勁的。”厲佑霖笑。
溫墨宸一下來了興致：“三哥你知道？”
“想知道？”
“當然！”
厲佑霖摁滅了菸頭，目光落在了一直沒吭聲的江聿琛身上：“那就先告訴我，這小子，今晚又高興個什麼勁兒？”
溫墨宸一聽，二話不說就把身邊人出賣了：“三哥你還不知道？能讓他這張面癱臉開心的，除了蔓清還有誰？蔓清簽約了和微染同一家公司，星辰你知道麼？那其實就是三哥的，你說，往後近水樓臺先得月，他能不開心？”
“滾。”江聿琛嫌棄的一腳踹開了他。
溫墨宸也不惱，歡快的重新看向厲佑霖：“三哥你快說，四哥怎麼了？”
厲佑霖意味深長的睨了江聿琛一眼。
舌尖抵了抵後槽牙，他笑的邪肆，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在裡面：“你四哥一個妻奴能怎麼？要麼就是掉醋海里了，要麼就是更年期提前到來。”
溫墨宸：“……”
蘭庭的包廂隔音效果都非常好，所以走廊外，很安靜。
霍清隨指縫裡夾着根菸，面無表情的往洗手間走去，路過一間包廂的時候，門沒有關嚴，正好有幾句不堪入耳的調笑聲傳到耳中，但他恍若未聞。
而此時，包廂裡。
“小雨啊，來，這杯酒，你怎麼都得喝，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一個肥胖的男人端着酒就要往一個女人身上湊，而湊的地方，就是她的胸前，“喝……你！”
酒灑了。
“嚴導對不起，對不起！”程雨蹭地一下站了起來，一個勁地道歉，“嚴導我太笨了，把酒都弄灑了，真是對不起，我去洗手間收拾一下，回來再敬您酒，您看成麼？”
話落，她根本不給那個胖男人說話的機會，鞠了個躬便怯生生的跑了出去。
直到她的人跑出去，嚴導才反應過來。
“媽的！一個替身而已，給臉不要臉！”他怒，但很快又陰陰一笑，“哼，等回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就是就是！”有人在旁邊附和，一個勁地拍馬屁，“嚴導看上她，可是她的運氣和福氣，別人求都求不來呢，今晚啊，一定要好好教教她。”
被馬屁拍的舒服，嚴導滿是肥肉的臉上堆滿了得意的笑意。
走廊上。
程雨低着頭，一邊迅速往洗手間方向走，一邊拿出手機想要打電話求救，不想卻因爲太過投入沒看路，直接撞上了人！
“啪！”
包包和手機都掉在了地上。
“抱歉抱歉。”程雨一邊道歉，一邊彎腰撿東西，等擡起頭，在看到眼前的男人長什麼樣時，不由呼吸滯了滯，“……對不起，我……”
霍清隨一絲目光都沒落在她身上，只是擡腳往旁邊走了幾步。
程雨頓時有些臉紅。
明明這個男人什麼也沒說，甚至也沒做什麼，但她就是有種……心跳怦怦亂跳的感覺。
“抱歉。”不好意思的扔下這句，她繼續匆匆往前走。
只是在要拐彎進洗手間的時候，她到底還是沒忍住心底的悸動，停下腳步偷偷看了他一眼。
從她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男人堅毅的側臉輪廓，堪稱上帝最完美的傑作，哪怕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表情。
再往下，他的手……
修長，骨節分明。
程雨覺得自己的心跳跳得更厲害了，作爲一個手控，她覺得，這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手。
簡直了。
只是短短几秒，程雨就有種淪陷的感覺。
然而想到那個包廂，她又像是被一桶水當頭潑下一樣。
眼底閃過黯淡，她咬了咬脣，隨即轉身進了洗漱間。
外面。
霍清隨抽完一根菸，還想繼續，手不經意碰到了手機。
猶豫兩秒，他拿了出來。
手指下意識在屏幕上滑了下，手機卻沒有亮，一檢查，他才發現手機不知什麼時候沒電自動關機了。
霍清隨抿了抿脣。
下一秒，一張熟悉的臉赫然在腦中清晰冒出。
他忍不住想，她會不會醒？如果醒了，會發現自己不在麼？那麼，她會找自己麼？還是不在乎的繼續睡覺？
“霍清隨，你到底怎麼了？”
腦中又冒出她問自己的這句話。
霍清隨有短暫的恍惚。
其實她不知道，那一秒，他是有衝動問出口的。
然而……
第一次，他霍清隨，退縮了，因爲他想到了他趕到遊艇看到的那幅畫面。
或許她暫時不記得了，但他砍得很清楚，也記得很清楚。
自嘲的扯了扯脣，霍清隨收起了手機。
重新拿出一根菸，他點燃，吸了幾口，卻又有些煩躁的摁滅了，而後轉身，面無表情的走進了男洗手間。
女洗手間。
程雨給自己的經紀人打了好幾個電話，隨着對方說出那番話後，她僅剩的希望一下熄滅。
她怎麼也沒想到，她視爲姐妹的經紀人，竟然會勸她接受潛規則，不僅如此，就連今晚的局，都是他們早就安排好的，她除了接受，沒有第二條路。
可她纔不要！
對！不要！
拳頭倏地握緊，咬了咬牙，她決定……跑！
她可以沒有那個角色，但不能沒有底線！
心中有了決定，不敢再浪費時間，她拿過包跑出了洗手間，四處張望了下，發現沒人，她頓時有了希望。
跑！
卻不想她才跑了幾步，身體突然無力，像是所有的力氣在瞬間被抽乾一樣，不僅如此，她的身體裡像是有一把火在燒一樣。
好難受。
好想……涼一涼。
這個念頭一經冒出，程雨一下明白了過來。
她被下藥了！
她喝的那杯飲料……
剎那間，程雨臉色慘白！
她害怕了。
而就在這時，不算陌生的聲音在前面響了起來——
“小雨，怎麼去了這麼久的洗手間啊？不是讓你早點回來？不過沒關係，我來接你了。”
是那個噁心的嚴導！
程雨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了下，她想逃，卻發現身體根本沒有任何力氣，如果不是扶着牆，她大概會摔倒在地上。
男人的腳步更近了，一下就走到了她面前。
“嘖嘖，小雨這是怎麼了？不舒服嗎？來，我扶你，給你開個房間休息一下，你看怎麼樣？”
噁心的聲音越來越近，連着那股噁心的氣息一起。
程雨根本躲不掉！
“不要……不……放開我……”
她試圖掙扎，然而沒用，只是一瞬間，她的眼眶就紅了。
不。
她不要……
她拼了命的掙扎，甚至拳打腳踢都用上了。
卻不想她的所作所爲只是讓男人更加興奮罷了，她分明感覺到男人摟着她腰的手色情的在周圍摸了又摸，甚至就要……
“啊！”程雨一聲尖叫，用盡全部的力氣將他推開，手更是胡亂的空中亂揮。
“啪！”
其中一個，打在了男人的臉上。
一個不察，嚴導竟真的被她推開了，身體踉蹌了兩步，差一點就摔倒。
“呸！”他咒罵了聲，“敢打我？老子好心好意扶你，別給臉不要臉，跟我回包廂！否則別說女三的角色，就是整個娛樂圈，老子都能讓你以後接不到活兒！”
他的眼神陰狠，又透着赤裸的慾望。
程雨臉色煞白，“嗡”的一聲，大腦嗡嗡作響混亂無措之際，她二話不說轉身就要往洗手間躲。
“別跑！”嚴導伸手就要抓她。
程雨已是害怕到了極點，而就在這時，一張不算陌生但也談不上熟悉的臉赫然出現了視線中。
是他？！
像是在絕望的沙漠旅途中看到了希望，程雨使出全部的力氣，不管不顧撲了過去，牢牢拽住了男人的衣服。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