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釘。
和她在家裡看到的那隻耳釘一模一樣。
夏晚呼吸微微一滯。
“夏導，沒事吧？”辛劍正好看到她的不對勁，很是擔心，“需不需要再休息一下？”
夏晚猛地回神。
“抱歉。”她搖頭，隨即鎮定地看向程雨，努力不讓自己的心情和專業素養受影響，“不抽籤了，自己挑一個場景吧。”
因爲太過緊張，程雨並沒有注意到夏晚多看了自己兩眼，反而在聽到她的話後鬆了口氣。
“謝謝各位老師。”她鞠躬，想了想，選了一段自己算是比較熟的場景。
一分鐘後，她開始。
夏晚坐在椅子上，看着這個叫程雨的表演女三初見男二的那幕戲，自己明明應該專注，思緒卻不受控制的有些飄遠，且拽也拽不回來。
而當程雨因爲劇情需要往這邊靠近的時候，她放在桌下的一隻手終是沒控制住握緊了下。
只因……
她聞到了。
那股香水味兒，和她在霍清隨衣服上聞到的一樣。
很淡，很獨特，也很好聞。
剎那間，夏晚只覺心臟像是突然被一隻手攥緊了似的，有些疼，有些窒悶。
“夏導？夏導？結束了。”辛劍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
夏晚閉了閉眼。
再睜開，若有似無的自嘲從脣畔溢出，枉她自詡熱愛拍電影這份工作，今天卻還是被影響了。
“抱歉。”她歉意的抿了抿脣，隨即看向站在中央的程雨。
程雨有些不安。
這種不安，一來，來源於之前她聽到的有關夏晚的消息，她是炙手可熱的新貴導演，她怕她會很嚴格，二來，是現在夏晚看自己的眼神。
她覺得……有點兒奇怪。
可至於是哪裡奇怪，她又說不出來。
漸漸的，她的不安越來越嚴重。
“夏……”
“你身上的香水挺好聞的，香水……在哪買的？”
話音出口的瞬間，兩個人都驚訝了下。
夏晚是懊惱自己怎麼就把心中彆扭的狐疑問出了口，程雨則是詫異夏晚沒有問自己演技有關的問題，而是問起了自己的香水。
夏晚掩飾性的斂了斂眸：“抱……”
“是我朋友特別爲我配的，他是調香師。”程雨在她說話之前回答，她有些緊張，還有些不好意思。
特別配的。
那就是說……
沒人發現，夏晚的眸子暗了暗，又在瞬間恢復正常。
“挺好聞的。”她有些勉強的笑了笑，她不想再讓自己糾結這個問題，可再開口，她竟還是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你……認識厲佑霖？”
厲佑霖？
程雨微的掙了怔，但很快，她反應了過來。
應該就是厲少了吧。
算……認識吧？
想到於經理先前的那番話，程雨有些小小心虛的承認了下來：“……認識。”
她的話音落下，夏晚心臟彷彿又蜷縮了下。
真的認識……
厲佑霖推薦來的人，霍清隨身上的香水味，以及那隻耳釘……
夏晚不想那樣想的，她其實也知道，不管是厲佑霖還是霍清隨，都不會是那樣的人。
可是……
她控制不住。
她總是忍不住想到霍清隨這兩天自以爲掩飾得很好的不對勁。
不動聲色的咬了咬脣又鬆開，她道：“嗯，回去等結果吧。”
等結果？
不是……
程雨心中有疑惑，但也深知在娛樂圈裡，什麼都有可能有變數，那些大咖的角色還會被截胡呢，更別提她了。又或許，在她前面，又演技更好的呢。
她有些失落，但還是強撐着沒有表現出來，還禮貌的鞠了一個躬：“謝謝夏導，謝謝各位老師。”
她走了出去。
夏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久久沒有言語。
而接下來的幾個演員，都表演什麼，又說了什麼，她一樣都沒有看見聽見。
她走神了。
直到結束，她才堪堪回神。
其他人在討論剛剛試鏡的那些，最後選出了五個比較不錯的，程雨赫然在列，且目前還是票數最高的，就連一向挑剔的王制片也屬意她。
“那就程雨吧。”夏晚收回視線，很平靜的說道，“雖然演技有些青澀，但看的出來，不是沒有功底的，外形也比較合適。”
於是最終，女三的角色花落程雨。
至此，幾個重要的角色差不多都定下了，除了男二。
夏晚這纔想起之前宋祁在寵物店的事。
“男二，我屬意宋祁，這幾天有些忙，忘了說了，前兩天他已經找我聊過了，我也讓他試了兩場戲，可以說，很驚喜。”頓了頓，她又說，“他有演技是其一，有人氣是其二，我們的男一女一選的都是新人，有宋祁加盟會更好。”
一旁的辛劍一聽，心中暗叫一聲糟糕。
Boss可是吩咐了絕不能讓宋祁參演這部電影的，可現在看夏晚的態度，分明是非宋祁不可了。
這可怎麼是好？
他着急，想要推薦其他人，沒想到王制片立馬興奮的表示同意，其他幾人亦是點頭。
辛劍只能暫時把那些話嚥下去，想着等會兒再和Boss通個電話吧。
之後，幾人又簡單的聊了一些其他的問題。
但夏晚全程都不在狀態，這是她從來沒出現過的情況。
半個多小時後，她離開了晚庭。
腹部的墜痛時有時無，折磨着她一點都不想動，只是這種感覺再強烈，終是抵不過昨晚和剛剛帶來的衝擊。
背靠在椅子上，夏晚閉上了眼。
她覺得，心裡很悶，可她找不到途徑發泄。
不。
其實，她知道怎麼做才能好，才能發泄。
可是，她一想到昨晚她問霍清隨到底怎麼了，他的迴避，她就……
她會委屈，也會難過的啊。
“嗡嗡嗡——”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心尖猛地一顫，夏晚迅速睜開眼，卻在看到屏幕時眸子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不是霍清隨。
咬了咬脣，她嘆氣，伸手點了接受。
很快，紀微染的臉映入眼簾。
“微染……”她有氣無力。
只一眼，紀微染就察覺到了她的情緒失落。
“怎麼了，不舒服？”
夏晚搖頭又點頭：“嗯，例假來了，需要微染親親抱抱舉高高。”
紀微染作勢嫌棄的白她一眼：“對我撒嬌？是不是找錯人了？”
夏晚心一揪。
不想閨蜜擔心，她故意一副委屈的模樣：“你竟然說這樣的話？你不愛我了麼？”
“嗯，不愛了。”
“……”
紀微染笑，哄她：“行了，再有兩天我回國，請你吃甜品，好不好？”
“……好。”話落，夏晚才後知後覺的想到微染在國外有段時間了，自己也沒怎麼關心，“節目好玩麼？錄製順利麼？有沒有受傷什麼的？”
“我很好，別擔心。”紀微染笑笑，本想順着她的意思不說什麼，但實在看不下她眼底的黯淡難過，還是開了口，“現在不好的是你吧？說吧，怎麼了？和霍清隨冷戰了？”
“我……”
“嗯？”
夏晚沉默了。
良久，她才垂着眸低低開口，卻有些語無倫次：“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我們一起看電視看小說，會討論劇情，會覺得胡亂吃醋，不相信男主的女主很讓人生氣？我……我討厭今天的自己，覺得很陌生，我……”
明明還沒聊到具體的事，但那股委屈和窒悶，還是鋪天蓋地的將她包圍了。
“想知道，那就去問。”紀微染笑了笑，“你和霍清隨，一向都信任彼此，我相信他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不過可能有時候，再親密的彼此都會有秘密，但如果這種秘密，讓兩人有了距離，有了懷疑，爲什麼不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呢？”
夏晚下意識想說她問過了，但那個男人總說沒事。
再者……
話到嘴邊，最終還是嚥了回去。
委屈又涌出，她忍不住想，最開始莫名其妙鬧彆扭的是那個老男人，憑什麼到最後是自己在這傷心難過，而他什麼事也沒有，甚至一句解釋，一句真話都沒有？
兩人是再默契不過的閨蜜，不用問，紀微染都看出了她的彆扭。
她失笑。
算了，這種事，還需要他們兩個人自己解決，旁人說的再多，當事人不肯動，那是說什麼也沒用的。
“還是那句話，想知道就去問。”她給了最後的結論，恰好此時小唐過來敲門，她不得不暫時結束視頻，“好了，我要工作了，等我回來，拜拜。”
“拜拜。”
視頻結束，夏晚又在車內坐了很久。
去問麼？
她在心裡問自己。
但隨即，就又有一個聲音跳了出來攔住她：“別去，原本就應該是那個老男人來向你解釋，何況你也給過他機會了，他這幾天處處反常，分明就是有問題！”
“爲什麼不問？不問怎麼知道你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你想想你們在一起這麼久，他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支持者如是說到。
“呵呵，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畢竟香水味和耳釘都有了，至少親密接觸過了！上次口紅印的時候，他不是保證過不會有類似的事發生了？結果呢？昨晚那麼晚……”
“問！”
“別問！”
“……”
兩個聲音你一言我一語，不停的吵來吵去。
夏晚只覺頭疼。
私心裡，她也是彆扭的有脾氣的，不想主動去問，可心裡是這麼想的，實際上的動作卻是……
等車子停下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把車開到了他的公司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