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夫人,您有沒有摔到哪?沒事吧?”她看向厲母又關心問道。
清澈無害的眼神,徐徐淡淡的嗓音,沒有刻意的討好,也沒有矯揉造作的裝腔作勢,一切都是剛剛好,聽着讓人說不出的舒服和自然。
任誰看了,都會心生好感。
但……
厲母除外。
當她看清楚面前人的臉時,她就從先前的失神中徹底回過了神。
她認出來了。
面前的人,就是那個叫時瑾的,之前三番兩次和厲佑霖那個渾小子傳出緋聞,還……
“你認識我?”不動聲色的,她反問。
“厲夫人。”一直沒說話的洪姐在此時上前一步解釋,“她是時瑾,是厲少公司剛剛簽下的藝人,我跟她介紹公司人員的時候,也提過您,剛纔也是我先認出了您,只是沒時瑾速度快。”
厲母循聲望去。
“厲夫人。”時瑾盈盈淺笑,姿態落落大方。
厲母微不可察的斂了斂眸。
“是這樣。”她頷首,舉手投足說話間已然恢復到了一貫的姿態,“剛纔的事,謝謝,若是哪裡不舒服傷到了,記得告訴我。”
時瑾不甚在意的搖頭。
洪姐順勢說道:“厲夫人,需不需要我讓司機送您回家?”
厲母搖頭,再開口,聲音刻意低了幾許:“我暫時不想回去,你們不用管我,就這樣吧。”
她說着就要轉身離開。
“嘶!”
“小心!”時瑾眼疾手快扶住她,下意識看向了她的腳,下一秒,她皺眉,“您的腳好像有點腫了,不如……先去我家吧,我公寓就在這附近,我給您冰敷一下,然後讓人送您回去。”
厲母張口想要拒絕。
然而……
“那就麻煩了。”話到嘴邊,她硬生生換了句。
時瑾淺笑,沒有作聲。
十五分鐘後。
公寓。
“厲夫人。”時瑾拿着冰袋走了過來,不由分說蹲在厲母面前,柔聲道,“我幫您吧。”
厲母沒有阻攔,只是笑:“謝謝。”
時瑾亦是笑笑,像是不經意:“厲夫人不必客氣,我和厲少除了老闆和藝人的關係外,也是朋友,這是應該的,不用道謝。”
朋友?
厲母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心中掠過些許思量,她開口,正打算說些什麼來試探一下,視線卻不經意的瞥見了時瑾露在外面的手上肌膚。
確切地說,是……
一個胎記,和微染那孩子同一位置的月牙形胎記!
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不一樣的是,她的胎記附近還有一個像是咬痕的痕跡。
厲母神色一凜。
她看向時瑾。
恰好時瑾也擡頭,視線交匯的剎那,她愣了下,疑惑問道:“厲夫人……您怎麼了?是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麼?”
聲音傳來,厲母回神。
“沒事。”她溫柔淡笑搖頭,話鋒一轉,她指了指她的手臂,“那是……胎記嗎?覺得挺特別的。”
時瑾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應該是吧。”
“應該?”
“嗯。”時瑾點頭,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了些許不好意思,又思忖了兩秒她才說道,“不瞞您說,我媽媽說是胎記,出生就有,但我……沒多少印象,因爲小時候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
時瑾對上她的視線,很是淡然地說道:“是啊,我媽媽說,是因爲有次她帶我回農村老家,我救了一對被蛇咬傷的母子,自己也被蛇咬了,在醫院醒來後就沒多少記憶了,當時啊,我媽媽還罵我呢,說我最怕蛇了,怎麼有勇氣的,一個勁地說我傻呢。”
說着說着,她自己都笑了。
“厲夫人,你也覺得我傻麼?”
厲母看着她,心中閃過無數的念頭。
被蛇咬傷的母子……
蛇……
胎記……
這麼巧?
“抱歉啊,厲夫人,是不是我說多了讓您煩啦?”
帶着些許調皮的嗓音傳來,厲母回神。
“沒有。”她淡淡的笑道,“我覺得你是個好孩子,不過你媽媽也是擔心你,救人是好,但前提是,要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
時瑾的眼睛亮了下:“我媽媽後來也是這麼說的。”但很快,又變得黯淡無光,就連聲音,也低了很多,“她臨走的時候,也是這麼囑咐我的……”
“你……”
“抱歉啊厲夫人,我……”時瑾突然擡起了頭,假裝無謂的笑了笑,“我給您去泡杯花茶吧,酸酸甜甜的,您應該會喜歡,然後我再通知厲少來接您吧。”
她說着便站了起來。
“我來吧。”上完洗手間的洪姐走近,很是自然的接過她手裡的冰袋,“記得給我也泡一杯。”
時瑾笑:“知道啦。”
說完她便走向了廚房。
一下子,客廳裡就剩下了厲母和洪姐。
“已經沒事了,不用再敷了,謝謝。”厲母阻止了她蹲下,姿態優雅的拿過了冰袋放在一旁。
洪姐也沒有堅持,順勢坐在了另一側的沙發上。
厲母想了想,拿出手機開了機。
一開機,振動聲不停,全都是未讀消息和未接來電的提醒。
指腹在屏幕上停頓了兩秒,最後,她再次關機。
洪姐坐在一旁,瞥見了她的動作,沒說什麼。
又過了大約一分鐘,時瑾端着三杯泡好的花茶走了出來,又親自遞給厲母。
“謝謝。”厲母接過,但沒有馬上喝。
時瑾也沒有催,始終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脣角也一直噙着溫雅的笑:“厲夫人,剛剛在廚房,我已經和厲少聯繫上了,他說大概十分鐘能趕到。”
厲母聞言,小小抿了口花茶:“你和佑霖那小子很熟?他的私人手機號一般人都沒有。”
“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私人號,當時也沒有問。”時瑾眼神依舊坦蕩清澈。
“這樣。”
“嗯。”
之後,沒人再說話,氣氛逐漸變得沉默,但總的來說,不算尷尬。
大約過了有十分鐘的樣子,厲母開了口:“謝謝你今晚的幫忙和招待,佑霖差不多該到了,我下去等他吧,省的他還要上來。”
時瑾聞言站了起來:“那我送您下去吧。”
厲母下意識想說不用了,瞬間有另一個想法在腦中飄過。
“好,那就麻煩你了。”她溫柔一笑。
“不客氣的。”
洪姐也站了起來,兩人陪着厲母下了樓。
三人走的不算快,走出公寓樓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車正好停下。
很快,車門被打開,厲佑霖的臉出現在了視線中。
“媽!”厲佑霖快步走了過去,即便心裡擔心,但面上,他沒有表現出絲毫,依舊是外人眼中一貫的模樣,“我來接你回家。”
知子莫若母。
只一個眼神,厲母就知道他在演什麼戲。
“還知道來?”她作勢瞪他一眼,又拉着他的手說道,“謝謝這位時小姐,之前我差點被自行車撞到,是她路過救了我。”
厲佑霖眉頭當即皺起:“有沒有事?”
“有事就不在這了,渾小子。”厲母白她,不動聲色的在他手臂上掐了下。
厲佑霖明顯鬆了口氣。
他這才擡頭看向時瑾,嘴角揚了下,露出笑意:“謝了。”
“不客氣。”時瑾同樣揚了下脣角,語氣透着熟稔,“快回去吧,對了,厲夫人的腳有點崴到了,不過已經冰敷,應該沒事了,不放心的話可以讓醫生再看看。”
厲佑霖聞聲下意識低頭看了下厲母的腳。
厲母無奈失笑:“沒事,別擔心,回家吧。”
厲佑霖點頭,又對時瑾說道:“再聯繫。”
“嗯。”
月光籠罩而下,一切都是那麼朦朧美好。
時瑾站在原地,親眼看着厲佑霖將厲母扶進車中,而後車子緩緩啓動離開。
視線不動聲色的瞥向另一個方向,她淺笑掀脣:“回去吧。”
話落,她轉身。
卻在走了兩步走,腳步驟停,就連臉色,也變了變。
“怎麼了?”洪姐第一時間看到她的不對勁,連忙壓低了聲音問。
月光下,時瑾的臉美的動人。
但她的心裡……
“回去再說!”
扔下這話,她迅速往裡走。
洪姐不明所以,但憑這些日子以來的接觸,她深知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這事,必然不在時瑾的預料,或者說是期望之內。
她皺了皺眉,下意識停下腳步轉身往車子離開的方向看了眼。
難道……
很快,她知道了答案。
“你是不是看錯了?!”眉頭愈來愈緊,洪姐仔細回憶了遍當時的情形,“當時車裡……我沒有看到有人啊。”
“有。”時瑾堅定將她打斷,頃刻間,她眸色變得幽暗,“我看到了,副駕駛坐上。”
“那你怎麼能……”
垂落在身側的一隻手將手機捏的死死的,時瑾冷笑:“如果是男人,那肯定是厲佑霖的朋友,他的朋友就算和厲夫人之前沒有接觸過,但厲夫人是長輩,不可能不下車的,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個人是女人,是……紀微染!”
洪姐仍是持懷疑態度:“就算是女人,也不一定是紀微染,厲少花花公子的作風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況紀微染和……再者,如果真是他們在一起,你的人不是一直……”
話音未落,就見時瑾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