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手指無意識的攥在一塊，紀微染抿緊了脣，沒有作聲，也沒有動，而是任由他抱着她。
直到離開診所，紀微染都沒有再說話。
厲佑霖全程握着她的手沒有鬆開，視線也一直落在她身上沒有移開，只是身旁的女人沒有看他，更別提迴應。
她還在逃避。
眸底的暗色變得更加濃稠，胸口的沉悶感覺也越發強烈，他想說什麼，終於還是沒說，伸出手，他將她抱在懷裡。
很緊。
他一點也不想放手，更不會放手。
誰也沒說話，沉默在車中蔓延。
快回到旅館的時候，餘光無意間瞥見一家粥店，後知後覺的想到她只有早上吃了點東西，厲佑霖連忙叫停：“停車。”
司機隨即將車停到路邊。
“喝不喝粥？還是有其他其他什麼想吃的？”捏了捏紀微染的手，厲佑霖柔聲說道，“想吃什麼，我下去買。”
紀微染從恍惚中回神。
他的呼吸就噴薄在她肌膚上，有些癢。
她搖頭，趁機不着痕跡稍稍離開：“都可以。”頓了頓，她又加了句，“謝謝。”
聽着她刻意的客氣疏離，又察覺到她的動作，厲佑霖眸色又暗了暗，忍住那股越來越強烈的窒悶，他傾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下：“在這等着，我很快回來。”
“……嗯。”
門被關上的聲音響起，紀微染一直垂下的腦袋到底還是擡了起來。
隔着車窗，她看着他的背影，脣瓣抿得更緊了。
厲佑霖回來得很快，快到處於恍惚中的她都來不及收回視線，就這麼直直的對上了他的雙眸，那其中，似乎盛滿了深情繾綣。
心跳驟然漏了拍，紀微染別過了臉。
厲佑霖將她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握住了她的手不給她掙脫的機會。
很快，車子回到旅館。
厲佑霖直接抱着她下車，中藥和買來的粥則由司機拿着。
紀微染壓根就沒有反駁的機會。
她不得不伸手圈住他的脖子，這樣一來，她的側臉又貼上了他的胸膛。
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就在耳邊，獨屬於他的清冽氣息縈繞在鼻端，再一次的，她很沒用的陷入了短暫恍惚中。
直到，她被他抱回房間放在牀上。
“先吃點東西。”習慣性的在她秀髮上落下一吻，厲佑霖起身去拿放在桌上的粥，接着坐到牀邊作勢就要喂她，“乖，張嘴。”
紀微染沒什麼胃口，尤其無論是他的動作還是語氣都那麼親暱，那麼理所當然，無異於讓她本就亂的心再起波瀾。
“我自己來就好。”避開他的灼熱視線，她伸手想要接過。
粥，被拿開了。
紀微染不得不看他。
“我……”
“我餵你。”
不容置喙的語氣，唯有兩字能解釋——堅持。
兩人對視幾秒。
最終，紀微染還是妥協了。
“謝……”
“染染，我不想聽你說謝謝。”厲佑霖打斷她，不等她說什麼，舀了一口粥遞到她嘴邊，語氣淡淡，“張嘴。”
話被迫咽回，壓下心底起伏的情緒，紀微染乖乖張嘴。
一口接一口。
一時間，房間裡除了她吞嚥的細微聲音彷彿再無其他。
房間裡空調開着，暖氣流轉，不至於很冷，可她忽然有種感覺，再暖的空調，其實都抵不過男人看她的視線。
灼熱，且深情。
一碗粥見底。
厲佑霖抽出一旁的餐巾紙替她擦了擦嘴角，動作說不出的自然習慣，彷彿和呼吸空氣一樣理所當然。
“還要不要？”
紀微染搖頭。
厲佑霖深深地望着她：“那還疼不疼？”
紀微染仍是搖頭。
空氣中有短暫兩秒的沉默。
“那你休息一會兒，到喝藥的時候我再叫你。”厲佑霖一邊說着，一邊把被子往上拉了下，“彆着涼，我讓老闆娘送壺水上來。”
儘管這麼說着，但他沒有馬上起身。
“染染。”
低低的嗓音，性感又磁性。
一擡眸，她猝不及防撞入了男人的眸子裡。
心，忽地就悸動了下。
下一秒，手被捉住，不等她有所反應，又被男人放到脣邊吻了下，偏偏他吻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幽邃，溫柔。
足以讓人……不顧一切沉淪。
“我陪你一起休息好不好？”厲佑霖又吻了下她的手，不等她說話，便直接側身擁着她一起躺下，一邊動還一邊說，“有點累，染染，讓我抱你一會兒休息下，抱着你就好，其他什麼也不會做。”
那句“有點累”，硬生生的將紀微染拒絕的話堵了回去。
“滴滴答答——”
窗戶上忽然傳來了雨滴打在上面的聲音。
又下雨了。
混沌的腦子恢復稍許清明，紀微染終於沒推開他。
察覺到她沒有那麼排斥，厲佑霖勾脣一笑，情不自禁的，她更用力抱緊了她，讓兩人的身體貼得更緊更近些。
鼻尖是她身上的香味，滿足和幸福感悄然涌出心頭，他忍不住低聲叫她：“染染。”
他說話的時候，呼吸就噴薄在她肌膚上。
癢。
紀微染想要躲開，奈何被男人抱着動彈不了。
“……嗯。”
“染染。”
又是一聲。
紀微染閉上了眼：“什麼事？”
話音落下，一枚溫柔的輕吻落在她眼皮上。
蜻蜓點水般，一下就離開。
“沒事，就是想叫你。”厲佑霖盯着她，指腹情不自禁的輕撫她的臉蛋，一遍又一遍的叫她，“染染，染染……”
酥癢的感覺越來越明顯，紀微染再也裝不下去。
在他再一次開口之前，她微微羞惱將他打斷：“不是累了要休息？不要休息的話，你下去吧，我……”
溫熱的脣瓣毫無預警覆上她的脣。
話，被堵住。
輾轉，廝磨。
溫柔和纏綿纏繞其中，隨即又散落進空氣中。
“我哪也不去，就抱着你，陪着你，別趕我走。”儘管不捨，然而想到往後，厲佑霖還是鬆開了她，“睡吧。”
他聲音裡的沙啞，甚至是其中的情慾，畢竟在一起的日子不算短，紀微染都感覺得清清楚楚。
可越是清楚，她越是……心亂。
不是下定決定要離開他，再也不見他了麼？
那現在呢？
算什麼？
狠話說了，甚至謊言也說了，他爲什麼就是不走？
她怕，是真的怕。
她怕再這樣下去，她會被他的一點點逼近逼到守不住。
這個男人太危險了。
驀地，紀微染腦中想到了在診所時他的那句——
“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孩子……
還會有麼？
還能有麼？
還……應該和他有麼？
腦中忽的閃過那晚的畫面，她被迫看他和趙綰煙在機場的照片，被迫知道他不會過來也不可能過來，被迫……心死絕望。
然後……
是在手術檯上，她懇求江聿琛幫她。
一幀幀，一幕幕。
全都無比清晰。
她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解開那個心結。
怎麼辦？
耳旁是男人的呼吸聲，窗外是雨聲，紀微染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思緒愈發混亂。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不安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平穩綿長的呼吸聲傳來，一旁閉着眼的厲佑霖睜開了眼。
“染染……”伸手替她捋了捋頭髮，他凝視着她，忍不住又在她脣角上吻了下，“我不會放手的，就算你說一千次不愛我，讓我離開，我都不會走的，我有一輩子的時間等你。”
……
這一覺紀微染睡得並不久，她是被疼醒的，一波波的熱潮涌出，她掙扎着起身打算去洗手間。
一睜眼，才發現身旁沒有人。
原本要下牀的動作一下頓住，紀微染愣在原地，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走了？
心，忽地就刺痛了下，根本不受控制。
闔上眼，紀微染努力想要壓下那股突然冒出來的窒悶難受。
“咔嚓——”
門開的聲音在下一秒響起。
“醒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息。
紀微染猛地睜開眼。
四目相對。
儘管她掩飾得很好，但厲佑霖還是捕捉到了那一抹難過後的歡喜。
他瞬間就猜到了什麼。
心情一下變得雀躍，他走近坐下，單手捧住她的臉指腹輕輕摩挲着，輕笑：“以爲我走了？”
內心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隱秘就此被揭開，紀微染有一瞬間的慌亂。
“沒有。”打開他的手，避開他的視線，她否認，“讓一下，我去洗手間。”
“我抱你去。”
“不……”
“乖，我想抱你。”
最終紀微染還是被他抱着進了洗手間，又看到男人替她拿來了衛生棉放在手邊。
“我就在外面，好了叫我。”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嘴角一直噙着一抹笑。
紀微染別過臉，心卻跳得很快。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一股苦藥味鑽入鼻中，而後，她看到了厲佑霖手上端了一隻碗，碗裡是深褐色的中藥。
只是看，她就覺得很苦。
她不想喝，哪怕知道這藥治她的病。
“買了蜜餞，喝完吃一粒，不會苦的。”看出她的不樂意，厲佑霖失笑哄着，“一口氣喝完，感覺不到的，乖。”
頓了頓，他又笑的意味深長：“或者，我餵你？”
他特意在喂字上加重了音。
紀微染瞬間就聽明白了，眼看着他就要湊過去喝中藥，她連忙搶過。
“不用，我自己喝！”
說完，她眯着眼，一手捏住鼻子，逼着自己灌了下去。
“咕嚕咕嚕——”
一口氣喝完，她差點吐出來。
厲佑霖見狀連忙將倒好的白開水也遞給她。
紀微染看也不看，接過趕緊喝了幾口。
想到他說的蜜餞，她忍不住問：“蜜……”
“嘴裡還苦不苦？”
“苦……”
話纔出口，男人的手忽的摟上她的腰，又順勢將她環進懷中，緊接着，陰影落下，男人低頭在她脣邊親着。
“染染，張開。”
她聽到他沙啞的聲音在誘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