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臉，她不敢對上他的視線，試圖從他懷裡掙脫：“我……我自己……”
“別動。”
喑啞的兩字，隱忍和剋制纏繞其中。
紀微染身體僵住，大腦更是一片空白：“我……”
“紀微染。”
她聽到了男人若有似無的無奈嘆息聲。
她身體僵得更厲害了。
“你……”
“別再動了，我是一個男人，會對你忍不住，明白麼？”厲佑霖低眸望着懷中女人，看到她羞紅的紅撲撲臉蛋，只覺心底的那團火又旺了些。
眸光跟着變的幽暗，喉結滾動，他舔了舔脣，啞聲道：“雖然想過對你乘人之危，但現在不能，所以乖一點，嗯？”
男人無恥的如此坦蕩蕩，偏偏他說話時的氣息又噴灑在她了肌膚上，鑽進她毛孔中，一下就掀起了一陣酥麻難耐的熱潮。
紀微染臉上的溫度倏地升到最高，灼燒着她，讓她呼吸困難。
她一動不敢動。
厲佑霖失笑，眼神不自覺的變得柔和：“乖乖別動，我給你洗澡。”頓了頓，想到什麼，他又問，“有沒有哪摔疼？”
紀微染咬着脣沒作聲，只是搖頭。
厲佑霖還想問是不是洗澡的時候看到了“鬼”，所以纔會摔倒，但想到她的精神狀態，到底不忍心刺激她。
“疼就說。”
“……嗯。”
極低極細的一聲，幾乎聽不見。
勾了勾脣畔，厲佑霖無聲的笑了。
只是很快，他笑不出來了。
只因……
幫她洗澡，絕對是一種折磨，哪怕只是替她衝去身上的泡沫，替她擦乾身體。
時間一秒秒的流逝，厲佑霖額頭冒出汗，小腹處升起的那股燥熱在身體各處流竄着，燒得他無比難受。
“好了。”結束時，他的聲音已喑啞到了極致。
紀微染也感覺到了。
尤其他的……
浴巾在一秒裹住她的身體，一個打橫抱起，她被男人抱回到牀上。
明明外面的溫度要比洗手間裡低很多，但她還是覺得，空氣中蔓延着一股燥熱，灼燒着兩人，就只是呼吸，似乎都能將火苗點燃。
心跳砰砰亂跳，根本控制不住。
紀微染想說什麼，還沒開口卻見男人似乎有直起身離開的跡象，“嗡”的一聲，好似一根弦繃斷，她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你要走麼？”
厲佑霖動作一頓。
視線交纏，他清楚看到了她眼底的不安和害怕。
心，疼了下。
“沒有。”他放柔聲音解釋，“我去洗個澡，睡吧，燈開着，我不會走，會看着你睡。”
紀微染盯着他沒吭聲。
幾秒後，在心跳亂的像是要失控一樣的情況下，她聽見自己問：“你……不睡麼？不……睡在這裡麼？”
空氣中的燥熱彷彿在這一秒又濃烈了幾分。
厲佑霖眸光沉沉，他望着她，直到看到她不安的別過了臉，看到她耳垂上的泛紅，才笑着開了腔：“在邀請我和你一起睡？”
他特意在一起睡三字上加重了音。
紀微染心尖倏地一顫，繼而是更加狂亂地跳動，手無意識的攥着被子，越來越緊，越來越用力。
“你……”
“我想……你留下來，我想你睡……睡在我身邊，厲佑霖，我需要你。”
空氣靜滯。
紀微染仍是不安。
厲佑霖怔神在原地，心裡說不出的滋味，他沒想過她會正面回答，甚至一開始的問題也給出了答案。
印象中，她這是第一次明白的表現對他的依賴。
那句我需要你，比任何情話都甜。
心情激越，他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來。
“我洗個澡就來，乖乖等我。”啞聲說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即轉身往洗手間走去，“很快。”
紀微染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這一刻，她忽然有種空蕩蕩的心終於被填滿了的感覺。
她需要他。
她終於承認，不管是不是在這種噩夢連連的情況下，她都需要他。
以前過不去那個心結，可如今，她願意臣服於對他的依賴，也臣服於對他的……愛。
她愛他，不想再和他分開，更不想……再折磨彼此。
厲佑霖說很快便真得很快。
不到五分鐘，他帶着一身溼氣上牀習慣性的將她摟在了懷中。
兩人身軀緊密相貼。
“睡吧。”他在她頭髮上吻了吻。
紀微染睡不着。
腦袋貼着他的胸膛，她能很清楚的聽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這種聲音不僅將她的睡意驅逐的乾乾淨淨，還……讓她想起了和這個男人的點點滴滴。
睫毛撲閃，她動了動。
厲佑霖第一時間察覺到：“睡不着？”
紀微染沒有回答，而是伸出了手，像是不受控制，又像是情不自禁摸上了他的左手臂。
一路向上，直到……
碰到一個疤痕。
厲佑霖猛地抓住她輕撫的手，氣息有些不穩：“不是說了……”
“疼麼？”
話，戛然而止。
手被掙脫開，她的手重新覆上了那個疤痕。
“你知道了？”
“嗯……”
“什麼時候？”
酸意涌上眼眶，紀微染咬住了脣，好久才悶聲繼續：“爲什麼？你不要命了麼？”
那是槍啊。
如果打中的不是他的手臂，如果……
他就沒有想到危險麼？
“你……”
“你出事，我怎麼可能坐視不管？”
這一次，輪到紀微染說不出話。
他的語調分明是那麼漫不經心，可鑽進她耳中的同時，也刻在了她心上，成爲她這輩子再也無法抹去的印記。
“爲什麼……不告訴我？”再開口，她的聲音更低了，還帶着顫音。
厲佑霖失笑，直接捧起她的臉吻上了她的眼睛，提前阻止她的眼淚掉落。
“現在你不是知道了？”他嘆息，有無奈，但更多的是心疼，是自責。
她有多堅強，有多不願意示弱他是清楚的，可今晚，一次次的脆弱，她該是有多恐懼那個噩夢所以纔會如此？
如果那一次他早些察覺，如果這段時間他沒有暫時屏蔽她的消息，如果……
“好了，什麼也別想，好好睡一覺。”剋制住情緒，掩去眉宇間的陰沉，他吻上她的脣，淺嘗輒止，“我陪着你。”
紀微染的手還抓着他的手臂。
她看着他，承受着他的吻，終於沒忍住，她還是主動問出了口：“你……爲什麼會來的這麼快？你住這？”
厲佑霖沒有否認：“嗯。”
明明早就猜到答案，可自己猜和親耳聽到他承認，那種感覺很不一樣。
一瞬間，她的心跳得很快。
“爲什麼……”她聽到自己喃喃問。
其實答案，她也猜到了。
可她沒想到，他的回答竟會是……
“誰讓我喜歡你。”
像是信手拈來的情話，可偏偏那麼理所當然讓人信服，繼而掀起她心底最深的悸動。
心，亂了。
突然間，紀微染莫名口乾舌燥，她舔了下脣。
“那……”
“還想問什麼？”
一句話不知何時到了嗓子眼，在聽到他問話的下一秒便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
“那你……你發給我的微信……爲什麼……”
“因爲想放了你，不再糾纏你。”
強烈的窒悶感一下襲來，密不透風的將紀微染包圍。
“那……”
“當然是改變主意了。”厲佑霖回答的不鹹不淡，並不想把那天的誤會宣之於口，只要想想，他都覺得那天的自己愚蠢極了。
眼神閃爍了下，作勢清了清喉嚨，他道：“睡吧，別想了，有什麼等休息好之後再問。”
“可……”
“如果你睡不着，不如我們來做點助眠的運動。”
“……”
“乖，睡吧，我抱着你，晚安。”
“……晚安。”
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端，情不自禁的，紀微染彎了下脣。
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不安和恐懼似乎都因爲他的陪伴而消失的無影無蹤，而疲倦重新襲來，很快，她逐漸睡去。
耳邊傳來她平穩的呼吸聲，厲佑霖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了很久。
夜，漸深。
那種熟悉的，無法擺脫的窒息感再一次纏上了紀微染。
她分不清自己是清醒的還是不清醒，她能感覺到的是一隻手在掐她的脖子，很用力，彷彿有着深仇大恨。
而掐她的人……
那張慘白的臉冷冰冰的，似笑非笑，像是在欣賞她的絕望。
她害怕，想求救。
可，她發不出聲音，無論她怎麼努力。
“唔……”
漸漸的，她如那人所期待的那樣開始陷入絕望，她找不到光明，找不到救她的人，找不到……厲佑霖。
“染染？！醒一醒！染染……”
這聲音……
厲佑霖？
是他麼？
她想叫他，想回應，可她整個人就像是被壓住了一樣，根本動彈不了，沒幾秒，她的呼吸開始不行了。
“唔……”
“染染！染染！”
紀微染很絕望，從未有過的絕望，明明他的聲音近在眼前，可她就是睜不開眼，呼吸不了。
厲佑霖……
就在她以爲她就會這樣死去的時候，一種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熟悉的溫熱從她的脣瓣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慢慢的，她被凍住又變的冰冷血液重新有了溫度。
“唔……”
壓着她的東西好像不見了，窒息和絕望感散去，紀微染猛地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