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清楚。”
面前人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不似說謊。
傅繁無意識咬住了脣。
“不說？”
“不是！我……”
“那是什麼？”
“是……”腦子突然打了結，傅繁看着他，不知怎麼的脫口而出一句話，“這真的不是……不是你和溫沐姐的……家？”
他和溫沐的家？
傅寒景氣笑了：“我怎麼不知道這是我和她的家？什麼時候的事？”
“可……”
“繼續說。”
溫溫涼涼的語氣，似乎暗含着一絲不虞。
傅繁忽的心虛了起來，眼神躲閃，別過臉，她有些不敢看他：“就是……就是我猜……不是，你自己表現的嘛，你和溫沐姐不是要……結婚了？”
越說，她越心虛，到最後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
她垂下了腦袋。
而後，她聽到了男人更加溫涼不虞的聲音——
“我和溫沐結婚？我怎麼不知道？”
一個激靈，傅繁莫名覺得背後有股涼意升起。
“就……就是奶奶說的啊，不過奶奶能那麼說，說明……說明也是你們表現出來的啊，與其怪別人誤會，不如……不如怪自己啊。”她更心虛了，但還是強裝鎮定的又加了句，“這裡又有女生穿的衣服，護膚品，還有化妝品，是個人都會覺得這是她的啊，那不就是……”
“是麼？我怎麼覺得只有你這麼覺得？”
心跳驟然漏了拍，傅繁猛地擡頭就要否認：“我……”
然而在撞入男人那雙幽暗的眼眸裡後，她卻突然失聲，怎麼也發不出聲音，更別提把話說完整。
舌尖抵了下後槽牙，傅寒景笑了笑。
那樣子……
傅繁惱怒，咬了咬脣聲音突然就回來了：“你笑什麼？！”
她質問的時候臉頰鼓了起來，還有些微微紅，模樣委屈又嬌俏。
傅寒景看着，眼眸微不可察的暗了下。
“傅寒景！你……”
“那是給你準備的。”
話音戛然而止。
傅繁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好幾秒才重新說話：“你……你說什麼？什麼意思？什麼叫給我準備的？！”
說話間，她的心臟已然不受控制的狂亂跳動起來。
“砰砰砰——”
彷彿下一秒就會從胸腔裡蹦出去一樣。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男人，緊張又期待的等着他接下來的話，只是她等了好幾秒都沒等到男人的回答，不由更急了。
嬌嗔瞪他一眼，她怒：“你說話呀！”
心跳更快了。
傅寒景將她的情緒變化看在眼中，又刻意等了一會兒，直到她快要暴怒了才慢悠悠反問：“我哪一個公寓沒有你用的東西？”
傅繁一下愣住。
男人的話緊跟着砸下——
“衣服的款式，尺寸，都是照你喜歡的準備的，護膚品，化妝品，哪一種不是你用慣的牌子？嗯？”
腦袋似乎……亂了。
傅繁眨了眨眼，下意識努力回想。
好像……確實這樣。
從前沒有注意，此刻一下子回想，記憶出奇的清晰。
是了，他還沒成年的時候就很獨立，在爲喜歡的事忙碌了，所以他搬出別墅住在了外面，上大學時學校離一開始的公寓遠，他就又在學校附近買了套，後來是其他地方。
而她……
她小時候很黏他，爸媽又忙，就一直跟着他，但凡週末總要去他公寓蹭住，一開始每次是自己帶東西去，次數多了，索性都留在了那。
一直都是如此。
直到那一年才改變……
眨了下眸，傅繁下意識往客臥方向掃了眼，同時腦中冒出了那晚那些東西。
衣服……好像的確很合身，也全都是她喜歡的，護膚品化妝品更不用說了，雖然她沒用，但確實是她慣用的牌子，包括沐浴露也是。
就是牀，現在想想好像也和家裡的一樣。
她竟然完全沒有想到。
真是……
“所以……”心跳更快了，任由緊張的情緒將自己淹沒，她嚥了咽喉，不確定但期待地問，“真的不是給溫沐姐準備的？”
像是想到什麼，她又急急追問：“不對不對，你和溫沐姐……真的不是那種關係？可……可奶奶他們……”
“我不喜歡溫沐，她喜歡的人也不是我，她有男朋友。”
傅繁噎住。
很快，一種名爲狂喜的情緒從心底蔓延開來，瞬間驅散了籠罩在她心上一天的烏雲。
她想，心情大起大落也不過如此吧？
“真的？”
“嗯。”
“那……”
捕捉到她眼底來不及掩去的歡喜，傅寒景忍不住勾了下脣，但還是沒有明說：“互相幫忙而已，原本打算等她走後就和家裡說清楚。”
只是沒想到臨時會出那樣的事。
自然，那些他現在還不會告訴她。
傅繁沉浸在他不喜歡溫沐的歡喜中，也就沒有把那句互相幫忙放在心上，此刻她的心跳是狂亂的，腦子也有些亂。
脣瓣不知何時變得乾燥，她舔了下。
“那……”
傅寒景輕笑，姿態端得是漫不經心：“還想問什麼，一次性問清楚了。”
“砰砰砰——”
傅繁覺得，她的心跳更快更亂了，她第一次覺得，原來這個男人的聲音也能好聽性感到讓人犯罪。
她有心想問。
可是……
她又糾結的咬住了脣。
“沒了？”傅寒景瞥見，也不點破，而是不疾不徐的扔下了一句，“那就休息吧，太晚了，今晚住這，我還有事要處理。”
他說完就轉身。
傅繁看直了眼：“等等！”
“嗯？”
上揚的尾音，漫不經心的語調，很沒出息的，傅繁覺得又口乾舌燥了起來。
想問的話在舌尖處滾了又滾，終於，她鼓起勇氣問出了口：“你說你不喜歡溫沐姐，那……那你喜歡誰？”
一顆心高高吊起，不安又緊張。
傅繁嚥了咽喉。
公寓裡一下安靜了下來，安靜到彷彿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但，他沒有迴應。
沉默蔓延。
傅繁的心開始一點點的往下沉，腦子裡也開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
難道……
就在她即將徹底沒入失望漩渦中時，男人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傳了過來——
“不是說我們沒關係了？問了做什麼？我喜歡誰……和你有什麼關係？”
傅繁一口氣直接堵在了胸膛口！
悶！
難受！
“我！我……”羞惱襲來，她想反駁，可不知怎麼的，這種時候她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幹瞪着他。
偏偏男人還挑了挑眉，來了句——
“難道不是你說的？”
這一下，傅繁被氣得胸膛都起伏了起來，一張小臉更是惱得有了紅暈：“你……傅寒景你有沒有意思？！欺人太甚！”
眼中笑意漸深，傅寒景勾脣：“說我們沒關係的是你，現在否認，說我欺人太甚的也是你，怎麼什麼話都讓你說了，嗯？”
傅繁：“……”
臉上紅暈越來越多，溫度也跟着變高，傅繁惡狠狠地瞪了他一次又一次，最終別過了頭沒再看他。
“哼！”
混蛋！
就會欺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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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景失笑，看着她的眼中盡是寵溺。
“好了，太晚了，去休息吧，女孩子熬夜不好。”他催促，不自覺放柔了聲音。
傅繁沒動，她心裡還彆扭着呢，習慣性的就要和他唱反調：“不要！我想什麼時候休息就什麼時候！你管得着麼？！”
“嗯，管不着，隨你。”
“……”
不是沒有這麼懟過，但先前每一次無論她怎麼反抗怎麼唱反調，最終結果都逃不掉他的管束，但剛剛……
傅繁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呼吸一滯，她想到了喝醉那晚他對她說的話。
一股強烈的酸澀突然涌上心頭，想也沒想，她問：“所以你的意思是，以後我的事你都不管了，是麼？”
最後兩個字，她分明帶着咬牙切齒的威脅意味，大有他要是敢說是，她就衝出去咬死他的架勢。
傅寒景自然聽得清清楚楚，他也最瞭解她，畢竟她的脾氣都是自己慣出來的。
“不是一直都不想我管你？想要自由？”他淡淡反問，面上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我……”傅繁一下噎住。
“嗯？”
傅繁猛地擡頭，惡狠狠瞪他：“……沒有！我沒說過！”
否認間，她的胸膛起伏的更厲害了，是羞惱，也是緊張。
她想，如果他還要說那樣的話，她一定……一定要他好看！
傅寒景哪裡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笑意盛滿眼眶，他斂眸，故意順着她的話點頭：“嗯，沒說過。”
傅繁：“……”
“太晚了，休息吧。”在她開口之前，傅寒景阻止了她。
說完，他也不等她有說什麼反應轉身準備走。
傅繁正想着要怎麼反擊他呢，突然就看到他的手按上了膝蓋，身體也不動了。
心中一慌，她條件反射跑過去抓着他的手臂問：“你怎麼了？”
視線所及，是男人微皺的眉。
傅繁想到了什麼，不敢置信，還有些心疼：“爺爺一直沒讓你起來？不會……跪傷了吧？”
她想要檢查。
“沒事。”傅寒景伸手捉住了她的手。
肌膚相觸的剎那，傅繁心尖一顫，只覺像是有股電流在身體裡躥過一樣。
酥。
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