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沈知黎已經越走越遠,路上堵得跟螞蜂窩似的,轉眼間她就到了馬路對面。
徐翰淼扶額,站在原地看她走遠。事情不如預先的那樣順利,可也有了一些好結果。迫不及待的,他想要快點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沈以晴。
手提包裡電話一直響個不停,沈知黎厭惡的皺緊了眉頭,連看都沒看一眼。她猜徐翰淼的目的大約和曾雅芳如出一轍,仗着自己從前對他那幾分好感試圖再利用她,無非要她勸說沈老爺子。
逃婚的事鬧得雞飛狗跳,爺爺都被他們聯合起來擺了一道。明面上這事算過去了,可老爺子是什麼樣的人?
他老人家眼裡容不得沙子,何況欺了他?
手機鍥而不捨的響,吵得她心煩意亂。沈知黎剛要去拿手機,胳膊肘被人拉住了。她臉色沉了下來,怒道:“徐翰淼,你放手。”
一側頭,她就怔住了。
蘇羿衡眯着眼看她,語氣裡帶着笑意。“怎麼?我讓你失望了。”
沈知黎尷尬的移開眼,“你怎麼在這?”
“你從我車前擦了過去,作爲老闆,我當然要關心你一下。”蘇羿衡自然地鬆開手,一本正經的解釋。
“是嗎?”沈知黎狐疑的盯着他,“又挺巧的。”她重重的咬着又這個音,表明自己的懷疑。
可蘇羿衡太正經,什麼都看不出來。倒是在他平靜的視線下,剛纔那一幕又在腦中想起,尷尬得臉頰都發燙起來。
不管他看沒看見,沈知黎都很感激他。
蘇羿衡提議道:“上車吧,我送你一程。”
沈知黎擡了擡眼,不動。
他面帶微笑地自我調侃道:“我昨晚熬夜到天亮,現在都快困成馬了,開車跟在遊戲城玩飛車似的。得,我還是給你叫個車吧。”
沈知黎眉笑顏開,“我都沒去過遊戲城,體驗一下也不錯。”
蘇羿衡順着她說道:“相信我,你一定會終生難忘的。”
他的車就停在路邊,上了車,蘇羿衡打開音樂,避免了兩人間的尷尬。
舒緩的音樂在車內流淌,不由間讓人放鬆下來。
蘇羿衡一邊開車,
一邊留神小心的觀察她。估摸着她情緒緩和下來,才問:“你要去哪?”
沈知黎想了兩秒鐘,“送我去寶藝吧。”
蘇羿衡沒問什麼,驅車進了輔路,準備在路口右轉。
車內又陷入了沉默。
畢竟蘇羿衡名義上是自己的老闆,沈知黎率先找了話題。“今天不是除夕嗎?最近公司還很忙?”
蘇羿衡嘴角含笑,“就一個小贊助。”
沈知黎不信,一般小合作哪裡輪得到他出馬。他不想說,她便不能問。
氣氛有所緩和,可還是很尷尬僵滯。
沈知黎正在找話題,就聽蘇羿衡說道:“你喜歡騎馬嗎?前幾天我去了一個朋友的馬場,剛蒙古那邊買了幾匹好馬過來。那幾匹馬皮色發亮,跑起來鬃毛飄逸。”
“我跟爺爺去過幾次馬場,他老人家最喜歡的是純色的汗血寶馬,爲此有段時間還收集過不少關於馬的古籍史料。他最常說,三國裡當屬呂布最勇猛。”
“老爺子不會是愛屋及烏吧?”蘇羿衡一針見血的問道。
沈知黎眼前一亮,嘴角越揚越高:“沒錯,爺爺最喜歡赤兔馬?有一年過壽宴有人送他一匹鴿血紅打造的赤兔馬,才嬰兒的手那般大,爺爺足足高興了一整年。”
蘇羿衡意有所思地點點頭,“早些年我好像就收藏了一本古籍,孫陽撰的《相馬經》。”
“真的?”沈知黎興奮地望着他,“怎麼得來的……”
一直到了寶藝公司門口,沈知黎仍舊意猶未盡。
蘇羿衡故作遺憾的搖搖頭,“可惜這本書放在家裡。”他頓了頓,像是在思考。停頓了十幾秒,才建議道:“下次我帶你去我家看看不就行了。”
沈知黎也是藏書愛好之人,對這樣的古籍癡迷不已,手上的古書本本都小心珍藏着。蘇羿衡的話聽起來很唐突,不過在他們這些人眼中,卻是個難得的機會。
“好啊。”沈知黎抑制不住心底的悸動,“對了,我那裡有幾盒都勻毛尖,一點不比什麼雨前龍井差。到時候我贈你一盒怎樣?”
蘇羿衡點頭,誠實的回答:“我好像沒聽過,回頭上網補補知識,
避免下次和別人聊天時惹出笑柄來。你拿的肯定是好茶,我很期待。”
他靜靜的注視着她的眼,低低的嗓音從她的耳朵傳入,一下一下敲着她的心。
沈知黎臉頰微微發燙,慌亂的轉身。“我該走了。”
她剛打開車門,手就被按住了。
“你……”話纔出口,就感覺到他靠了過來。
一顆心怦怦跳個不停。
他,要做什麼?
蘇羿眼裡閃過一絲壞笑,卻繞過她打開了儲物櫃,從裡面拿出了一瓶酸奶,遞到了她面前。“天氣乾燥,喝點酸奶解解渴。”
沈知黎心裡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接過了酸奶,下了車。“今天真是感謝你,下回請你吃飯。”
蘇羿衡抿脣一笑,“還是等你的茶葉吧,你的飯都從去年跨到今年了。”
明白他話中的打趣,沈知黎雙頰染上了紅雲,羞中帶怒。“不要算了,又不是我巴巴的求你。”
生氣了?蘇羿衡笑意更濃了,“那好,這次我是真的記得了。”
遠遠的從車裡看到寶藝大樓出來的老人,他道:“我先走了,新年快樂。”
沈知黎點頭,“新年快樂。”
他不再多說什麼,直接驅車離開。
這一走,沈知黎摸摸自己臉頰,又舔舔脣,才發現嘴脣乾燥得起了皮。
想起蘇羿衡的話,手中的酸奶頓時猶如燙手山芋,尷尬得無地自容,氣得她跺了跺腳。
“黎黎。”沈浩天從後面喊她。
沈知黎轉頭,驚喜地喚道:“爺爺。”朝着他走了過去。
沈浩天看她雙頰緋紅,不由間想起剛纔那輛車,對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遠山公墓。
這一天來公墓的人極少,這裡冷冷清清,從山下爬到山上,太陽天裡連汗都沒冒出一滴。
站在墓碑前,沈知黎聽着沈浩天的要求跪下。
這一次,她卻沒有以往那般平靜。
婚禮那天王經理的話,東伯的遲疑和躲閃,在她的心中投下了一枚石子。
墓碑的主人……真的只是她的小姑——沈檸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