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水屬於那種話不多,但一雙盈盈大眼望着你就能把你望化的一類人,他曾多次被她看得五臟六腑都化掉。人生裡,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女孩。
“真沒想到,夏小姐能讓沃倫先生春心萌動。”蔡雪半開着玩笑,內心裡卻是喜悅的。
沃倫認可地點頭,“的確,她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讓我有心動感覺的女人。”
宮峻肆的臉色愈發地難看,只是隱忍着沒有發作。聽着他們肆無忌憚地談論着對夏如水的喜歡,他的胸腔擠得幾乎要炸開!
“只怕她對沃倫醫生只有醫生與患者家屬的感情。”他涼涼地潑着冷水。
沃倫無所謂地聳肩,“感情嘛,是慢慢培養出來的。”
“那,就祝沃倫醫生早日抱得美人歸了。”蔡雪不忘加言。她恨不能沃倫醫生今天就把夏如水搞定。
“多謝。”
沃倫醫生微笑着離開。
屋裡,只剩下蔡雪和他。
“肆。”她這才輕輕呼着宮峻肆的名字,小心地打量着他,“沃倫醫生能喜歡夏如水也算好事一件啊,以後她就不會無依無靠了。”
她的話只讓他愈發煩躁,只是多年的沉澱沒有表露在臉上,他冷冷地抽出自己的臂,“你怎麼來了?”沒有一絲溫度。
蔡雪早就習慣了這樣的他,也不難過,“因爲想你嘛,婚禮籌辦得差不多了,想來看看你。肆,我們就要結婚了啊。”她有意把自己靠在他身上,用胸口去蹭他,給予他暗示。
宮峻肆微微一偏,避開,“蔡雪,我們的婚禮,取消吧。”
“什麼?”蔡雪直接傻在了那裡,“爲……什麼?你在開玩笑嗎?”
“我沒有開玩笑。”他淡淡地甩出一疊東西來,“自己看看吧。”
蔡雪走過去,拾起那資料低頭看,看着看着,臉刷地白了起來,“我沒有……我沒有,這不是我做的!”
“是不是你做的,你自己最清楚。蔡雪,你做的這些事足夠讓我殺你十回,但考慮到你父親對我的恩情,我既往不咎了。但,我們的婚姻,不要再進行下去了。”
“不可以,不可以。”她咬住了脣瓣,眼淚嘩嘩地流淌。
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啊,宮峻肆怎麼會懷疑到她身上,又怎麼把這些事查清楚的?而且,在查清楚這些事後她一點預兆都沒有。
宮峻肆沒說什麼,擡步走出去。蔡雪想去追,腳步卻千近重,怎麼也邁不動。
在洋洋的藥里加抗凝血藥物,把鄭敏騙過來傷害夏如水……光這兩條,就足以讓宮峻肆殺了她。可她只是想得到他,只是因爲如此才這麼做的啊,他不知道自己有多愛他嗎?
她捂住了臉。
“蔡小姐。”蔣功走進來,原本是奉宮峻肆的命令來驅逐她的,現在看她這個樣子,有些不忍,低低地叫。
蔡雪擡臉,將滿面的淚水和狼狽表露在他面前。
“蔡小姐。”他再呼一聲,感覺胸口都給憋疼了。他伸了伸手,終究沒敢碰觸眼前高貴而驕傲的女人。
蔡雪用力抹了一把臉,“跟肆說,夏如水心裡沒有他,剛剛讓我向他求情,讓她帶走洋洋。夏如水……已經不喜歡他了。”
說完,她拎起包大步跑了出去。
宮峻肆在外頭走了一陣子,最後停在某個無人的地方抽起煙來,沃倫醫生要追求夏如水的話像刺般梗在他心口,難受極了。這個女人,爲什麼那麼多人要覬覦?
長得不過如此,也沒有什麼能力。
連抽了三根菸都未能緩解心頭的那股煩悶,他轉頭就往外走。
“宮先生。”蔣功跟了上來,“蔡小姐已經走了,需要跟一下嗎?”
“跟!”他吐出一個字來,一點都不耐煩。蔡雪終究是蔡奎的女兒,自然不能在這邊出了事。蔣功應了個是字,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
他看出來,命令道。
蔣功這纔出聲,“蔡小姐說,夏小姐希望通過她向您求情,她想帶走洋洋,以後不跟您再有任何來往……”
呯!
一拳生生打在一根柱子上,濺起粉沫無數。蔣功嚇了好大一跳,這麼些年來宮峻肆喜怒不形於色,這麼發火還是第一次。
“其實……蔡小姐不錯,她很愛你。”他抖膽爲蔡雪說話。那樣如花似玉的美人被宮峻肆這麼推出去,連他都看着心疼。
宮峻肆瞪過一眼來,冷得能冰死人,蔣功沒敢再說什麼。
“馬上,給我聯繫蔡先生。”他撇下一句,大步朝遠處走去,那,是通向洋洋病房的路。
蔣功身子晃了一下,他要聯繫蔡奎說的自然是和蔡雪取消婚禮的事情,他,真的下決心了?
宮峻肆一路走向病房,屋裡卻沒有夏如水的影子。洋洋安然睡着,只有看護在旁邊。
“人呢?”連夏如水的名字都沒有點,怕自己把那個女人掐死。
看護愣了一小下才明白過來,道:“夏小姐出去了,說是去看一個朋友,要一會兒纔回來。”
“朋友?”他怎麼沒聽說過夏如水這邊有什麼朋友。
“沃倫醫生嗎?”他耐着性子問。
看護想了一下,搖頭,“沃倫醫生前不久來過,也沒有碰到夏小姐。”
那麼,她去看誰了?
他低頭掏出手機來,猛然想起她過來時什麼也沒帶,更別說通訊工具了。煩亂地走出來,在屋外站了一陣,他突然想起了韓修宇。
韓修宇跟洋洋就在同一座醫院,他卻至今都沒有去看過。於是,折身,朝韓修宇的病房走去。
“韓先生的女朋友真是不簡單呢,這些天天天來,也不嫌棄他是植物人,每天都會給他擦身,和他說話。”
“以前還以爲他這個樣子,就算有女朋友也跑了,沒想到女朋友只是沒找到他而已。”
“唉,這種女孩子真是少見啊,坦白說,要是我能遇到這樣的好女孩寧願去做男人。”
“你就做夢吧,你要是變成了男人,就算好好的人家也不會看你半眼。”
“……”
兩個護士嘻嘻哈哈地講着話,一句不落地進入了宮峻肆的耳膜。韓修宇的女朋友?他微微怔了一下,難道峻雅知道了韓修宇的事情。
據他所知,只有宮峻雅對韓修宇真情不改,愛了好多年了。他就是怕耽誤了宮峻雅纔沒把韓修宇沒死變成了植物人的事告訴她。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以宮峻雅的脾氣,若是知道韓修宇還活着,早就吵着鬧着跑過來跟他吼了,怎麼可能一聲不響就去看韓修宇了?
心裡想着,他越發加快了腳步,走到韓修宇的房間時,推門便看到了一道纖瘦的背影。那不是夏如水是誰?
夏如水正在給韓修宇做按摩,以避免他因爲長期沒有運動而身體萎縮。她做得很賣力,因爲護工說要花大力氣才能出效果,她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上了,十幾分鐘下來,額際早就染了薄薄的汗水。
她邊按着邊跟韓修宇說話,“疼不疼啊,要是疼一定要叫出來哦。韓管事,快睜開眼來吧,你已經睡了好久了。真的不好奇我怎麼會回來嗎?以前的你好像對我的什麼事都很關心呢。”
她這語氣,輕柔得就像跟情人呢喃,難怪連那些小護士都以爲她是韓修宇的女朋友。不暢的感覺更勝,他到底忍着沒有打斷她。韓修宇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自然不會打斷他的按摩,強壓着性子,他一聲不吭站在外頭。
當看着她毫不避諱地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時,他全身的血液都在亂涌,這個女人,竟然在別的男人身上亂摸。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緒,走過去伸手就扯住她手臂。
夏如水正按得起勁,何曾想到會突然有人到來還對她動粗,她嚇了一跳,猛然回頭,映入眼簾的是宮峻肆那張幾乎要殺人的臉。
“你……”她輕呼。
宮峻肆已經將她扯了起來,“在一個男人身上摸來摸去,你可真不要臉啊!”
“我沒摸,只是按摩。”她解釋。但在宮峻肆看來,這兩者沒有區別。
“你就這麼缺男人?”他將她狠狠壓向了牆面,用半個身子將她固定。
夏如水委屈地咬了咬脣瓣,她並沒有做什麼啊。
“韓修宇是因爲我才……我只是想爲他做點什麼。”說這話時,內疚和委屈一起涌上來,幾乎要哭出聲來。
宮峻肆被她這樣子弄得十分憋悶,卻依然不肯放開她,“韓修宇是爲了救我才變成這樣的,這裡有的是能幹的護工,用不着你來獻這個醜。技術又不到位,把他按壞了怎麼辦?”
他這直白的話再一次刺激了夏如水,她低頭,再不吭聲。
宮峻肆低頭看着她那雙泛着紅的手,爲了別的男人,值得這麼用力?他不滿,心煩,又忍不住在想,這雙手落在自己身上會是什麼感覺。
身子,不由得再次熱了起來。
“你想離開我?”他不得不轉移話題,怕自己當着韓修宇的面把她做了。夏如水微微一怔,想到的是蔡雪已經把她的話轉達了,於是輕輕點頭,“這樣,對誰都好。”
“分明是你自己想逃!”他不客氣地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