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沐羽輕輕的抿着牛奶,聽着她醉意朦朧的絮叨。她那雙蒼涼的眸子裡,染上一抹意外。一直以來,她見到的南宮雪兒都是優雅高貴的。類似於今天這樣醉酒的狀態,她從來沒遇到過。南宮雪兒說出的話,也讓她心口微微一抽痛。左手不知不覺的移到平潭的腹部,突然覺得很對不起肚子裡的寶寶。自從知道有寶寶的存在,她給予寶寶的都是一種悲傷的情緒……
南宮雪兒眸光微醺,輕輕的搖晃着高腳杯裡暗紅色的液體,杯壁蕩起一圈圈的漣漪,“沐羽姐……這段日子我一直陪着你。看着你傷心,難受,我真是打心眼裡心疼你。可……我更希望你能堅強起來,爲了寶寶也得堅強。其實,這個世界難受的人又何止你一個?”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譏笑道,“沐羽姐……其實我也傷心……我也難受。你看我自身條件不差,家境也不錯,我哪點比不上夏纏?可阮景遇就是不喜歡我,他到底有多不喜歡我,我心裡有數。可我喜歡他,我對他算的上是一見鍾情。呵呵……是一賤鍾情。可沒用啊,不管我怎麼賤他連正眼都不會看我一眼。我也挺可悲的,他寧願背上亂倫的罵名,也看不上我南宮雪兒。這些日子,我媽媽每天都給我安排相親,她想讓我接觸其他男人,忘記阮景遇。我媽媽每天都跟我碎碎念,她罵我沒出息,罵我腦殘。她想不明白,阮景遇那塊冰山有什麼好的?呵呵……”
阮沐羽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想要拿走她手中的高腳杯,“雪兒,你醉了。”
南宮雪兒不讓她拿走被子,又將瓶中的暗紅色液體倒進去,液體碰撞杯壁發出聲響,她喃喃的笑道,“沐羽姐,你放心……我沒醉。我當你是好朋友……所以我想跟你說說心裡話。我對阮景遇這個男人是真的……失望了。你信不信我可以找到比他更優秀的?”
阮沐羽很配合她的情緒,點頭,“我信。”
南宮雪兒又笑,笑的有些悲愴有些無奈,“我媽也相信我能找到更好的……天天追着這段感情真是太累了。沐羽姐,祝我幸福吧。”
阮沐羽看着她醉醺醺的樣子,點頭,舉起牛奶杯與她輕輕的碰了碰杯,“恩,祝你幸福。”
南宮雪兒仰頭笑了,笑的有些失態,“沐羽姐,我也希望你幸福。我們雖然都很悲傷……可是我們的身份不一樣……我幸福不幸福那是我一個的事,我可以不要阮景遇重新找別的男人,可你不行,你跟了沈先生十年了,女人一生能有幾個十年可以荒廢?再說了你現在是一個母親,你必須要爲了自己的寶寶堅強。誰欺負了你,你一定要狠狠的還擊……這樣那幫人才不敢變本加厲。”
“阮景遇不過就是仗着我喜歡他,我在乎他,所以纔敢一次又一次的那麼無視我……我的自尊簡直是被他們踩到了腳底下。我搞不懂啊……夏纏那個孤兒有什麼好的……他不惜揹負着亂倫的罪惡感,也要跟她在一起。夏纏也真是好命……阮老爺子居然也這麼縱容着她……這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沐羽姐,你說你是阮老爺子親生的嗎?可老爺子爲什麼那麼偏心夏纏啊?呵呵……那麼偏心……”
南宮雪兒醉的太厲害了……
阮沐羽只是靜靜的聽着,沉默着。那雙悲愴的眼眸裡流轉過複雜
的光芒,有憎恨,有嫉妒,有痛楚,有陰暗……
直到南宮雪兒醉倒在沙發上。她輕輕的嘆息,然後把她弄到牀上去休息。
做完了這一切,她回到主臥去休息。可再也沒了睡意,幾乎是睜眼到天亮。
而另一個房間的南宮雪兒慢慢的睜開眼睛,原本醉意朦朧的眸子裡驚現一抹清晰的陰暗和狡詐。剛纔那番話不過是說給阮沐羽聽罷了,她南宮雪兒想要得到的男人又怎麼會輕易放棄?她不過是在阮沐羽面前說說而已,她將自己說的那麼灑脫,才能忖的阮沐羽更加悽苦。才能借阮沐羽之手去打擊報復夏纏,她南宮雪兒最擅長的就是借他人之手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剛纔她藉着酒意,可是暗示了個徹底。阮沐羽這個蠢貨,要是還不想着報仇,她就是從頭蠢到腳的蠢女人!
從一邊的包包裡摸出手機,打開相冊翻出一張照片。眸底的迷戀盡數傾灑出來,這是一張背影照。照片上的男人自然是阮景遇,是她偷拍的。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卻無數次將她迷倒。
細細的凝着手機屏幕,眸底的堅定光芒更甚,“阮景遇,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們玩個遊戲叫征服嗎?這個遊戲我不會輸,永遠不會!”
阮定天在回寺廟之前,到底是沒能放棄那份父女之情。他來看了阮沐羽……
當被孕吐折磨的一臉蒼白的阮沐羽來開門,看見門口那抹微胖的身軀時,微微一怔。隨即冷冷的勾脣,自嘲道,“你怎麼來了?怎麼會還記得我這個女兒?”
阮定天眸光幽深了幾分,看見她的臉色,他微微眯起眸子。掩去眸底的繃不住的心疼……
管家老許將手中那一大堆營養補品放到茶几上,跟着打圓場,“大小姐,你別這麼說。誰家父女還沒吵過架,鬥過幾句嘴啊?老爺這些天,天天都惦記着你。你看,這些都是老爺親自去挑的,你就消消氣。別把父女關係弄那麼僵,這說到底,你身上還流着老爺的血。”
阮沐羽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徑自坐下,冷冷的挑眉,看着那對營養品,滿臉的不屑,“是惦記我?還是惦記着夏纏?是我不念及父女之情嗎?不是我,是我口口聲聲喊爸爸的人,根本不顧我的死活!!!”
她有些激動,想到肚子裡的寶寶,她又逼着自己深呼吸,收斂了幾分。
阮定天一輩子威嚴剛毅,這會看見她這樣子的態度。來之前想說的話,全部都嚥了下去。眸光深沉的掃了她一眼後,沉聲道,“老許,我們走!”
管家老許嘆息了一聲,“唉……這是何必呢?兩父女何必把關係弄這麼僵?”
阮沐羽冷笑,自嘲道,“我可能不是親生的。”
阮定天眸底閃過一抹強烈的失望,蒼勁的道,“看來你一點都沒變,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
阮沐羽見老爺子轉身真的要走,激動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我有什麼錯?我爲什麼要悔改?你還是真的還記得我這個女兒,還念及我們的婦女之情。那你就對沈耀祖寬容一點,我知道你有辦法,你一定可以幫到他的!”
阮定天脊背一僵,轉身,冷冷的看着她反問,“我能有什麼辦法?他自己犯法,我能有什麼辦法?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我對你的寬容不會無止境的!對沈耀
祖更是有底線!”
阮沐羽走過來,指着自己的肚子,“你難道不知道我懷孕了嗎?你不知道我懷了沈耀祖的孩子嗎?你就忍心讓我的孩子,你的外孫生下來就沒爸爸?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阮定天斂眉沉目,意味深長的道,“所謂一切,皆由因果,因緣而來,善因善果,惡因惡果,隨人自取!沈耀祖自己的選擇惡果,就要自己承擔!”
阮沐羽眼淚不由自主的又滑了出來,她嘶吼着,“可孩子是無辜的,我的孩子是無辜的!你不是一直告誡我們要寬容嗎?你對我肚子裡這個無辜的孩子爲什麼就不能寬容?”
阮定天看着她,眸光涼涼的,“如果不是寬容,你以爲你能相安無事的留着這個孩子?如果不是寬容,你憑什麼認定我會允許你留着這孩子?”
阮沐羽眸光狠狠一震,後退了一步,她明顯的感覺到了父親身上那股危險的寒氣。
阮定天看着她的肚子,收斂了幾分情緒,又道,“我讓你留下這孩子,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這個孩子是無辜的,所以我寬容!我念着父女之情,纔會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寬容。沈耀祖的事情,我不會插手。法制社會,一定秉公執法。種下什麼因,就結什麼果!倒是你肚子裡這個孩子,你若是生下來不願意養了,不想養了,我阮家替你養着。”
這已經是他寬容的最大底線了。
阮沐羽像是爭氣一樣,吼叫道,“我的孩子怎麼可能不想養?不願意養?你放心,我對我的孩子會慈愛到底!我不會像你那麼無情冷血!!!”
阮定天什麼都不想說了,轉身,低喝,“老許,回吧!”
管家老許重重的嘆息,在臨走之前還勸道,“大小姐,別再這麼跟老爺繃着了。老爺對你算是夠寬容的了……我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跟肚子裡的孩子。這時間是世界上最好的愈傷藥,等你熬過了這段,就沒這麼煎熬了。沈耀祖這個男人不值得你這麼耗費終身,時間長了,你會遇到合適的男人的!”
阮沐羽倚在門口,一個勁的流淚,自嘲的勾起脣角。每個人都是勸的容易,可他們終究都是局外人。他們不會懂得當事人的心情,他們無法體會……
阮定天頭也不回的上了電梯,電梯門關上後,那雙微渾的眸子裡露出一抹複雜的傷痛。
屋內的阮沐羽,氣極的將那一堆營養品從落地窗扔下去。
索性這個時候,樓下沒人,不然砸到人也難免。
阮定天出了電梯,就看見地上那一堆營養品。他涼涼的勾脣,提步上車,“老許,走!隨她去!”
管家老許只能無奈的嘆息,“老爺,彆着急難受了。大小姐一時想不通,再給她點時間吧!”
阮沐羽一直沒放棄對沈耀祖的救贖,代理律師說各種證據都對沈耀祖不利。之前沈耀祖自暴自棄的一言不發,警方當他是默認了自己的罪行。可是,等他知道阮沐羽懷孕了之後,他開始主動交代罪行。他交代自己僱傭四名綁匪的具體過程,拒不承認另外那六名綁匪的事。可是沒用,他自己根本就提供不出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那六個提出出的僱主訊息,卻跟他異常的吻合。
他似乎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