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還不知道。”賽琳娜轉了過去,背對着他,海風將她的聲音吹得支離破碎,“那場車禍,就是瑞恩故意製造的,他的妻子和女兒也因爲車禍而全部過世,他急切的想要彌補那個時候的心裡空缺,所以精心策劃開車撞死了我的父親,而因爲證據不足被免罪。後來,母親被他強制囚禁,用鐵鏈拴着,七年了,一直在暗無天日臭氣熏天的地下室裡。我那時候怕極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用他教給我的話騙過了老師和同學們,可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吃什麼東西都覺得是苦澀的,我只能喝甜的東西,才能讓自己相信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賽琳娜甩了甩頭髮,張開雙臂感受着被初陽曬得暖洋洋略帶鹹味的海風,彷彿在訴說一個久遠的故事,“Earl是照進我生命的一個曙光,是他教會了我,苦澀也一樣可以讓人愉悅,我不需要再每天強制自己去做許多甜飲料,只要看到他,甚至喝苦澀的茶水也會覺得不是那麼難熬了。你明白這種感覺嗎?就好像是,遇到他之後,我的生命才被點燃。”
他懂,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懂了。
他的生命之前也是一團黑暗,直到遇到了賽琳娜老師,纔算真正開啓。可是那段日子實在太短暫了,他甚至不想用“很多年過去了”這樣的詞彙來形容那段日子。
而且那段日子結束的太過血腥,很多時候他在夜半驚夢,還能聞到空氣中的一股血腥味。
“Earl離開了,我的生活又重新迴歸了苦澀。”她說,“德瑞克,如果你能愛我和媽媽走,我願意用一輩子感謝你。”
從男孩到男人,往往只需要一件事,一件關於女人、擔當以及責任的事。
德瑞克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體會到身爲一個男人應該負起的責任,儘管那時候他纔不到十四歲。
他積極籌備着去華夏的事情,實驗室那邊也是時候跟那個中年男人攤牌了。
在實驗室門口見到他的時候,他手裡還是夾着一支菸,穿着一身黑色的長風衣,黑鞋鞋帽黑墨鏡,從頭到腳全部隱藏了起來。
他說,“因爲我見不得人。”
德瑞克收拾着自己的儀器和設備,整理着自己的實驗記錄,現在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想再管,“你來的正好,我是想跟你說一聲,我準備離開番國了。”
男人有些驚詫,不過他卻把驚詫掩飾的很好,“想好了嗎?”
“嗯。”德瑞克手上不停。
“爲了一個女人?”
“......嗯。”他頓了頓,又繼續收拾。
男人抽了口煙,笑了笑,“孩子,女人都不可靠,她們隨時可能背叛你,或者巴不得你去死。即使是這樣,你還要放棄你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一切跟她遠走高飛?”
“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這樣不堪,我不知道你曾經經歷過什麼,但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兩面,有壞的就自然有好的,我遇到的,都是好的。”德瑞克說,“你要報復的對象是傷害過你的女人對嗎?”
“bingo!”男人看起來很興奮,“她背叛了我,就應當付出代價,我要的代價不僅僅是生命而已,我要她心甘情願的爲我做事,達成我要的目的,卻永遠不可能跟她那個姦夫在一起。”
德瑞克點頭,“你很有想法,或許你也適合去學心理學而不是化學。”
“不不不,沒有人願意將整個生命都用來複仇,我也是迫不得已。”男人摘下了帽子和墨鏡,“你跟我認識了這麼久,都沒有發現我的長相給誰比較相似嗎?”
德瑞克忽然皺起眉頭,放下手中的東西細細打量着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標準的華夏長相,即使已經上了年紀,可是依稀還能看出來年輕時候英俊帥氣的樣子。
他試探性的說,“Earl?”
“真是聰明,一點就通。”男人想他伸出手,“你好,我叫秦軍,曾經是番國小有名氣的化學家,你應該聽說過我。”
秦軍!
震動了番國化學界的那個華裔化學家秦軍!
“沒錯,是我。”秦軍說,“如果你願意繼續留在實驗室裡,我會把我畢生所學的都交給你,你會成爲番國最負盛名的香水大師,成就你一生的夙願。”
“不,不用了。”德瑞克說,把收拾好的箱子抱在懷裡,“無非是多花一些時間而已,我自己可以,就不勞您費心了。我已經答應了她,就絕不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