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甜甜,不哭了。你看我說的是不是,就算夏老爺子不在了,你也要繼續活下去,對不對?”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想讓夏甜甜不要那麼緊張,“而且你看,有那麼多孩子,一直渴望着沒有父母約束的自由,是不是?”
“可是,我想象不到父親不在了,我要怎麼辦……以前不管怎麼說,至少還有個念想。我現在卻覺得越來越焦躁,因爲我真的很迷茫……”夏甜甜說着,聲音又有些哽咽,“沒有父親,我要怎麼辦……”
夏甜甜又抱着我哭了一通,我一直輕撫着她的後背,一下一下輕輕地給她順毛,想讓夏甜甜放鬆。很多事情勸是沒有用的,說也是沒有用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大哭一通,哭累了,宣泄完了,睡一覺,起來就什麼都好了。
夏甜甜哭着哭着,彷彿累了,又好像是想通了,總之最後安靜了下來,一手攬着我的腰,眼睛目視前方,空洞且迷茫,彷彿在發呆,又好象在想着什麼事情。然而很快,夏甜甜的頭偏了偏,便漸漸地睡了過去,我扶着她的身子,將她放在了牀上,還幫她蓋上了被子。
看着夏甜甜的睡顏,我卻嘆了口氣。就算是在睡夢中,夏甜甜也是蹙着眉的,並不安穩。上天從來不會一直眷顧某一個人,前半生幸運,後半生就不一定了,興許就會倒黴,可是對於夏甜甜來說,這樣的刁難,未必太過沉重了。
我離開夏甜甜的房間時,夏甜甜已經熟睡,可是不知爲何,我卻心中沒有一點輕鬆的感覺,彷彿覺得好像是壓上了一塊大石頭,沉重,讓人很難喘過氣來,我嘆了口氣,走出房間,到了客廳,卻看到裴錚就坐在沙發上,一手撐着下巴。
裴錚最近的出現實在是讓人覺得太過嚴肅,讓人不禁下意識地就端正了態度,在面對他的時候,多了一絲防備與小心。裴錚翹着二郎腿,與之前的不正經相比
起來,更有一分慵懶與優雅,就好像是正在休憩的豹子,健碩,危險,卻吸人眼球。
不過裴錚看起來面容憔悴,應該是最近也累壞了,所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吧?說實話,我並不習慣現在這個樣子的裴錚,也自然不想與他見面,今天來是被人點了名所以沒有辦法,而且我也確實很擔心夏甜甜,所以纔會過來。
可是除此之外,那些並沒有必要的寒暄,我只想單純的省略。現在的裴錚讓我覺得很無趣,就如同我曾經認識的那些人一樣,讓我覺得一點都不想靠近。所以,我不想吵醒裴錚,便躡手躡腳地繞過裴錚,想直接就這樣離開。
“妹妹好些了麼?”然而裴錚卻突然出聲嚇了我一跳,我回過頭才發現他並沒有睡着,此時正半眯着眼看我,一手撐着下巴,我不禁也覺得自己的小動作有些幼稚,臉頰一紅,便轉身走向他,而裴錚只是冷眼看着我的接近,沉默不語。
“她剛纔又哭了一通,現在已經睡着了,但是也不算安穩,估計一會兒就會醒來了。”裴錚帶刺的眼神讓我覺得渾身都不舒服,我只是隨意交代了幾句,便想離開了,便和裴錚道別,“我還有點別的事情,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我先走了。”
我說完就在觀察着裴錚的臉色,可是他卻也沒理我,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我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走還是不該走,就靜靜地等了幾秒,看着裴錚好像沒有什麼開口的意思,我就轉身朝着門那邊走去。
“你真的那麼喜歡白夜蕭嗎?”我的腳步一頓,站在門口,背影衝着裴錚,卻沒有敢回頭,裴錚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卻讓我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味道,“曲笙,你不覺得,如果論熟悉的話,阿蕭一直都是個不冷不熱的人,而我才和你更熟悉,你爲什麼……”
裴錚的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我思考了半
晌,終究還是回過頭,苦笑一聲,看向裴錚,“或許,是隻有他才能夠給我我想要的安全感吧。有很多人都和我很熟,可是我總不會誰都愛上。其實我一開始對白夜蕭注意,是因爲我覺得我對他有感情,可是他卻並不喜歡我。”
“人都喜歡去做有挑戰的事情,白夜蕭很好看,很有男人的性感,這讓我對他有興趣,我之前在十七樓,有很多人都喜歡我,突然有這樣一個人他對我的一切套路都沒有興趣,反而更讓我對他有興趣,有……想要征服的慾望。”
“所以,你這樣說的意思是,在提醒我,如果當初我沒有對你好,沒有給你寬容,是不是你也會想要征服我,喜歡我呢?我會不會也變成你口中那件有挑戰的事情呢?”裴錚笑得諷刺,我卻覺得那話彷彿紮在我心上一樣。
“不是的……”我無力地想要辯解,可是裴錚卻根本沒有想要聽我說的話,而是直接擺了擺手道,“算了吧。我只是那樣說說而已,曲笙,有些事情不必解釋,我心裡也很清楚。三天之後是父親的葬禮,你告訴白夜蕭,讓他也過來吧。”
裴錚說完,便起身離開了沙發,腳步有些拖沓,彷彿累極了一般。我半擡在空中的手,終究還是緩緩地放下,所有想要脫口而出的話,也又重新嚥到了肚子裡。我想,我終究學不會怎樣去處理感情,更學不會絕情,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和被傷害。
可是卻也怪不得旁人,只能怪我自己的遲疑,猶豫不決,還有不肯放手。
我轉身,走出了夏家。
天空還是藍色的,只是遠處有一大片烏雲,彷彿美人臉上的黑痣,打破氣氛一樣的突兀。我知道,雖然現在看起來,一切都平靜而有序,可是說不定什麼時候,這一切就都會被打破,而我們現在所處於的寧靜,也很快就會變成讓我們想得卻不可得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