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蘇初歡毫無睡意地懶洋洋側躺在牀榻上,彷彿在等着什麼。
直到宮女靜悄悄地走進來,毫無聲息地走到她身旁,低身小聲道,“一切都按娘娘的吩咐辦了,凌妃已經被奴婢引到太醫院藥庫,與小皇子碰面了,皇上也趕過去了,看着皇上走進太醫院,奴婢才趕回來跟娘娘稟告的。”
“容檀如何責罰凌妃?”蘇初歡淡淡地問。
她想即使容檀再愛凌妃,也不可能容忍利用他孩子的女人,不指望他處死凌妃,但小懲大誡肯定是有的。
“奴婢聽宮女傳過來的消息說,皇上因爲小皇子的事盛怒,已經將凌妃打入冷宮,讓凌妃娘娘禁足在冷宛,一輩子不得踏出一步。”宮女欣喜地稟告道,凌妃失寵了,那麼她家娘娘就獨寵後宮了。
聽罷,蘇初歡想,只是容檀的一時之氣罷了,沒什麼好值得高興的,興許過幾日氣消了就將凌妃從冷宮裡放出。
她還不至於像宮女那麼頭腦簡單的慶幸。
這時,宮女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娘娘,皇上還說了將小皇子交由娘娘親自撫養。”
交給她撫養?蘇初歡蹙眉,他到底在想什麼,交給她撫養豈不是過繼給她的意思?
凌妃知道肯定得氣死了,好不容易生個男孩,結果變成她的養子……
“皇上親口所說的嗎?”蘇初歡緩緩擡眸,心底閃過一絲異樣。
宮女點了點頭,笑道,“是皇上親口所說,恭喜娘娘,娘娘即使肚子裡懷的是女孩,有了過繼給娘娘的小皇子,依舊可以母憑子貴。”
聽罷,蘇初歡垂眸若有所思,凌妃當真這麼容易就被打垮了?
宮女不明白娘娘怎麼一臉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不過她還是不敢多言,見她擺了擺手,她便退下了。
蘇初歡自然不會有高興的情緒,讓凌妃被打入冷宮太過便宜她了,她緩緩從袖口取出了香囊,眸子微微溼潤,她一直沒有忘記她的戰兒,自然也不會忘記他的血海深仇。
戰兒的死……她是時候該讓凌妃血債血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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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太醫來給蘇初歡診脈,說胎兒一切安穩,讓她少走動以免動了胎氣,可是今日蘇初歡有個地方非去不可。
自然也沒人敢攔着懷着龍嗣的她,因爲容檀壓根沒限制過她的自由,但凡在皇宮裡,她都能自由出入。
只是她的肚子確實有些不方便,蘇初歡從蘭心閣走去冷宛的途中,她便已經累得有些流汗,幸虧一旁的宮女在扶着,替她煽扇擦汗。
直到到了冷宛,看到那冷冷清清,清清楚楚別宛,連一個伺候的宮女太監都看不到。
蘇初歡是體會過,只怕一直受恩寵的凌妃從來沒體會過。
她緩緩走了進去,身旁的宮女自然也跟了進去,不然讓她一個人進去,凌妃動起手來,懷着孕的蘇初歡怎麼可能敵得過她。
到時候龍嗣有一點點閃失,她們就要人頭不保了。
蘇初歡一走進去便聞到了一股黴味,她眉頭都不皺一下地走進去,看到了凌妃正躺在那裡不省人事般地一動不動。
但蘇初歡很瞭解她,她不會這麼輕易尋死的,就這麼點挫折,她現在一定在想方設法重新得寵。
只不過有她在,她沒有這個機會了。
而聽到走進來一衆人的聲響,還在噩夢中的娑娜便突然驚醒了,她狼狽地起身茫然地望着面前的女人,好半響,纔回過神來眼睛猩紅,嘶啞冷笑道,“貴妃娘娘是來看我狼狽悽慘的模樣嗎?不過你別得意太早,皇上遲早會發現一切都是你的圈套,我是被你陷害的,很快我會離開冷宛……”
她話還沒說完,蘇初歡便冷冷打斷了她,“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你……你什麼意思?”娑娜眼看着她示意宮女,端上來了一碗熱騰騰、黑乎乎的藥,心底咯噔了一聲,“你想毒死我?”
蘇初歡沒有回答,也不急着賜毒藥,反倒有心和她閒聊一樣的語氣,“凌妃還記得我的兒子容戰嗎?”
聽罷,娑娜死死地盯着那碗毒藥步步後退,卻發現這裡無路可退,宮女侍衛就站在她面前,彷彿隨時要將那毒藥強灌到她嘴裡,她哪裡還有心情和蘇初歡閒聊,她尖叫道,“我不記得,不記得了!把藥拿走,我不會喝的,死也不會!”
而蘇初歡根本不理會她如同困獸般臨死前的嘶吼,繼續淡道,“我的戰兒才三歲多,但他已經會叫孃親和開口說話了,他已經有自己的思想,他一出世便沒有父親在身旁,跟着我過最窮困潦倒的生活,直到回到皇宮,他沒能享受幾天的好日子,容國便開始動盪打戰了,我不得已將他託付於人,再次將他拋下。可我怎麼也沒想到,那是我最後一次見他,是我沒能好好保護他,讓他……就這麼死在了你的手裡!”
說到這裡,蘇初歡的神色變得暗沉,連聲音都變了,變得陰冷森森。
“不,不是我殺了他的,不是我,我手上根本沒有沾染上任何人的鮮血!”娑娜極力否認,她還不想死,她還不能死……
她的墨兒還在等着她,容檀過幾日肯定會消氣,將她從冷宮裡放出去的,她不能此刻就死在蘇初歡這個賤人手裡,絕對不能!
“對,不是你,但是你吩咐樓蘭之人去殺了戰兒。”蘇初歡冷若冰霜地睨着她,“凌妃的記性似乎不大好,忘了之前在鳳鸞宮殺我之前跟我所說的話了嗎?”
見她彷彿失憶了一般害怕地直搖頭,蘇初歡便提醒了她一句,“你說既然我死到臨頭,便讓我死個明白,戰兒是你派人去殺的。凌妃現在你也有了自己的兒子,你應該能夠體會到我失去戰兒時的痛苦了嗎?”
“所以你故意將墨兒的鐵鎖扔到井水裡,讓我誤以爲他掉進井裡了?”娑娜恨恨瞪着她,是她小看了這個賤人的惡毒,竟然對一個剛剛出世的孩子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