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蘇初歡才明白他笑意的含義——
因爲閻淵每日午時便會來府邸看她,估計比上朝還要準時,雖然她有時婉拒了幾次,他可以不必每日都來,但他不知道是聽不懂,還是無視了。
蘇初歡也沒能明着趕走他,畢竟這裡是焱國,是他的地方。
她隱隱感覺有哪裡不對勁,雖然他每日只是來看自己,沒有做什麼逾越之事,但他看着自己的目光總讓她想要閃躲的枳熱。
這日午後。
閻淵算是給了她喘息的時間,見容顏吃飽也睡着了,蘇初歡便也躺下去午休了一會兒。
睡夢中,她夢到了容檀。
他就在她面前中了箭,她想阻止卻根本來不及,眼睜睜看着那支箭插入了他腹部,鮮血濺了一地。
彷彿一直流着,不會停止一樣,嚇得蘇初歡步步後退,可那鮮血還是很快將她淹沒。
她猛然跌坐在地,呼吸急促地看着中箭的容檀,只見他空洞的目光看着她,質問她,爲什麼要丟下受傷的他就這麼逃走了。
蘇初歡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憑什麼質問自己,間接殺了容戰,百般折磨她,又寵幸了另一個女人連孩子都生了,他們之間早就沒什麼感情了!
她憑什麼不能丟下受傷的他?
她憑什麼要爲受傷的他擔心?
看着他一步步染血地過來,蘇初歡又後退,最終後面不知道被什麼擋住,面前的男人就將她猛然摟到了懷裡,沾得她滿身鮮血。
蘇初歡害怕地尖叫,想推開他手怎麼也擡不起來,不受控制一樣。
然後聽到他如同鬼一樣可怖的聲音,不論逃到哪裡,你都要回到我身旁,哪怕這裡是地獄,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蘇初歡猛然驚醒,渾身是汗,氣喘吁吁,她沒想到自己是在做夢而已。
這時,彷彿有人在替她擦着虛汗。
她擡眸,閻淵魅惑的男性臉龐便撞進了她眼底,然後緩緩起身,啞聲道,“你怎麼來了?”
“今日朝廷有要事耽誤了時辰,所以來晚了。”閻淵故意顧左右而言他。
“……”蘇初歡明明問的是他怎麼又來了,他卻說得彷彿她在問他爲什麼不準時來,他到底是聽不懂她的話,還是故意的。
“剛剛你做噩夢了,喊着一個人的名字。”閻淵緩緩垂落不動聲色的眸,他是真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癡情。
對着一個那樣不懂珍惜她的男人。
聽罷,蘇初歡皺着眉轉移了話題,“閻淵,我們出去好好聊聊吧。”
她想,今日也是時候應該把話挑明瞭,畢竟她不想再和任何男人曖|昧。
或許第一日,她感覺不出來。
但與日俱增的相處,她就是傻子也能感覺到他對她,不是那麼單純,而是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的目光。
所以,她要好好和他說清楚,不能再加深誤會了,實在不行她便離開焱國。
“好。”閻淵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但也隨着她,鳳眸淡淡地起身。
兩人走到院落裡,蘇初歡與他坐下,沒有看向他自顧自地輕聲道,“我和容檀有過三個孩子,第一個流產而死,第二個在三歲的時候被凌妃害死,第三個就是容顏。我已經是個殘花敗柳的女人,而你是堂堂焱國的皇帝,如果你對我只有相助之情,不管是同情還是憐憫,我都接受,如果是其他,那麼我便要和顏兒離開這裡。”
她說得很清楚,而且不卑不亢,沒有半點拐彎抹角,便是直接開門見山與他說清楚。
聽罷,閻淵見她說得如此直接,他一個男人自然也不能拐彎抹角,磨磨蹭蹭,特別是在心動的女人面前。
他妖冶笑了聲,“我對你確實不止同情或是憐憫,你應該也知道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好,無非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想要她。而我,也不介意你有過幾個孩子。”
蘇初歡愣了愣,她的潛意識裡還是古人思想,哪有男子不介意女子的貞潔,哪怕是碰一下手都覺得是玷污,何況她還生過那麼多孩子了,他是一個帝王,根本沒必要將就,比她好的多得是。
不過很快回過神,蹙了下眉,“你後宮佳麗三千,要什麼女人沒有,何必委屈自己要一個殘花敗柳?”
“雖然我不能說在你之前後宮沒有任何女人,但在你之後,後宮之中再無她人。”閻淵自然不會委屈了她。
因爲之前她在懷着容顏的時候,便和他聊起過,她羨慕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雖然他不能太懂,因爲他也是個皇帝。
但是既然她想要,那他便給她也無妨。
“容檀做不到的,我能。”閻淵緩緩握住了她的手,若有所思地低道。
蘇初歡想抽回手,無奈他抓得太緊,她有些惱羞成怒,“你鬆手!”
“呵。”閻淵輕笑了聲,便鬆開了,“別生氣,我最看不得你生氣,之前是怕你動了胎氣,現在是心疼。”
聽罷,蘇初歡沉默了好一會兒,也想起了他之前在她懷孕時的照顧,有一絲的恍然。
他確實在那段時間,照顧得她無微不至,給她一種錯覺,如果是他的話,她或許能過上她想要的生活。
見她猶豫了,閻淵不慌不忙地淺笑,“我是真心想要你,也是真心喜歡你,不過你不用着急,你有很長的時間可以考慮,我不會勉強你,這座府邸也一直爲你打開,我會一直等,等到你肯搬進後宮。”
成爲他閻淵,唯一的妻子。
說不動容,那是假的。
多多少少有一些,蘇初歡移開了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在找藉口拒絕,又開始考慮容顏的問題,就算她內心接受了他,顏兒怎麼辦?
一個男人會接受不是一個親生的孩子嗎,爲了顏兒好,她似乎不應該再想着嫁人,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像阿牛一樣無私奉獻的,不求回報的。
彷彿知道她心裡想什麼,閻淵離開前留下連一句話,“若是你肯,不必擔心顏兒,我是看着她在你肚子裡出生的,自然會待她如己出。”
望着他離開的背影,蘇初歡最後一絲拒絕的理由被他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