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外的馬路邊,賓利緩緩停下。
陸墨沉看向車窗外,“這麼晚她在醫院幹什麼?”
阿關搖搖頭,“手下的人剛纔去了雲小姐的公寓包括她父親的居所,然後傳來信息,說雲小姐就在這裡。”
男人闔動墨眸,修長的骨節打開車門,停頓了一下,“阿關,我給她離婚,她爲什麼要生氣?”
阿關歪頭想了想,“雲小姐該不會臨到了捨不得顧湛宇那頭渣渣吧?”
話音一落,整個車廂陷入一股沉寂,接而周圍空氣驟冷。
無心之失說錯話的阿關後知後覺,背脊發毛,“啊哈哈……怎麼可能,雲小姐眼又沒瞎,放着陸總您這樣俊美如神的男子看不見嗎!您高貴無雙,冷傲尊然,成熟品質……”
“閉嘴。”陸墨沉壓着眉,就在阿關以爲他要罵人時,男人低沉的淡淡一句,“不必強調我的這些特質。”
阿關:……
您這麼多年沒被自己帥死,真是難爲了!!!
“我發現你除了幹活之外,一無是處。”陸墨沉下車時,尊冷地評價了一句。
阿關簡直被萬箭射心。
呵呵呵呵呵。
拿着助理的工資,還要幹感情顧問的活,幹不好就罵他一無是處,媽個雞。
……
雲卿低着頭,渾然不知四身僵冷。
一片黑影在面前覆蓋,有聲音道,“小姐,問你一個事。”
“嗯。”她沒擡頭,“你問。”
“急診室在哪裡?”
雲卿擡頭,找急診室,但是一擡頭就看見了斜前方的三層樓,非常醒目的標誌‘+’字,亮着大燈的急診部。
任何人進來都能一眼看到。
雲卿目光一轉,不禁看向這問路的人。
“阿關?”雲卿訝異,上下打量他,“你找急診部幹嘛呢,就在那裡啊,你進來就可以看到的。”
阿關:“……”
這不是被老闆要求裝作偶遇,結果變成強行搭訕了嘛。
“不小心眼睛裡夾了個豆,呵呵。”阿關舌頭打結,回頭懼怕地看了眼,果然某人的俊臉成了黑霜。
雲卿也跟着回過頭,看到陸墨沉,她脣一動,怔了怔,握緊手機不由得站起身。
男人頎長冷峻的走過來,右手插着西褲口袋,左手垂在身側。
等走近了,雲卿微微心跳,正想怎麼和他打招呼,還是不打?
鼻尖已經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蹙眉,想到阿關找急診室,她連忙仔細打量,然後看到陸墨沉左手的襯衫口,潔白上染着紅。
陸墨沉掃了她一眼,轉頭冰視阿關,“送我進去。”
阿關看看雲卿,暈乎乎,想到要引起雲小姐的充分注意和重視,哎呀了一聲凝重的走過來,“陸總!您受這麼重的傷先在這裡坐着吧,不如我進去找一擡擔架過來擡您?”
陸墨沉:“……”
你特麼到底有沒有在女人面前演過受傷?需要這麼浮誇嗎!
黑的臉都不是臉了,旁邊女人的聲音細而透着急促,“怎麼了,怎麼回事受重傷了?”
男人眸色沉定,這纔拿斜眼掃過去。
雲卿把手機放進衣服口袋,沒猶豫先上前,輕扶住他沒流血的右臂,衝阿關道,“也不遠,找擔架耽誤時間,我們一塊兒扶你老闆進去吧,快點的!”
一撮柔柔的長髮隨風拂過陸墨沉的嘴角,又香,又癢。
他眼神壓了壓,沒說自己行動自如得很,走兩步還刻意拖了一下腿。
雲卿緊張,“陸先生,你腿也受傷了?”
阿關驚奇,“陸總你的腿傷了嗎?剛纔我沒還發……”
陸墨沉恨不得一刀劈死這個蠢蛋,模棱兩可地看着女人,嗯了一聲。
雲卿剛進急診部的大門就立刻吆喝裡面的護士,“麻煩快準備一間病房!”
進了病房,一個男醫生,讓陸墨沉脫下衣服。
窗戶邊一排的小護士在探頭探腦。
男醫生一把拉上窗簾,見男人不動,扭頭看着漂亮的女人,語氣柔和了點,“是你朋友吧?你幫他脫。”
雲卿看了眼屋子裡,男醫生,阿關也在。
她抿抿凍白的脣,視線一掠,陸墨沉正深邃的看着她,然後,張開了臂膀,大爺架勢。
雲卿:“……”
沒辦法,尷尬不尷尬的小手略僵,給他把上身全脫了下來。
他右邊的肩膀,血染了半條胳膊,上面一道口子,灑了白色的粉末,乾涸的血跡有些觸目驚心。
男醫生皺眉看了看,“口子倒是不長,有點深,怎麼自己處理?”
說着就拿來了消毒盤,裡面有消毒液,面前紗布,創傷膏藥,男醫生拿過來一張單子,順手遞給雲卿,“你去繳費。”
雲卿點頭就走。
手腕被男人修長的大手攥住。
她回頭,陸墨沉平着眸,話對醫生說的,“這裡不用你了,你去繳費。”
男醫生一愣,接而臉上怒起,“你這個病人有意思了,敢讓醫生繳費,你當醫院是你家開的!”
陸墨沉不開腔。
旁邊阿關笑了,拍拍男青年醫生的肩膀,“你是實習吧?話可不要亂說,小心我老闆真把這區區一個北仁買下來了。”
“你……”男醫生憤概,又看看陸墨沉,俊顏冽發,一股子磅礴的沉穩氣場,看着就是非同凡響的人。
陸墨沉開腔,“阿關,瞎說什麼大實話,我要買也是買下整個s市的醫院。”
雲卿:“……”
在這裡上演什麼言情模式?
只有她一個人關注傷口嗎?
不過一轉身,男醫生和阿關都不見了,病房也‘體貼’的關上了門。
雲卿一臉風亂,“喂,那誰來處理傷口?”
男人的視線瞥向她,見她纖手握着不動,他不滿,“一個當醫生的,包紮都不會嗎?”
雲卿無辦法,拿起鑷子,忍不住了,“真不能理解你,把醫生趕出去,那你花兩百塊進個急診室幹嘛?一早讓我在椅子那給你包一下不就完了,你把兩百塊給我多好。”
陸墨沉審着她,薄脣不可察覺地勾了一下,拿出名貴的錢夾攤開,“多給你八百,除了包紮能不能做點別的?”
雲卿把鑷子重重的一壓。
“艹。”急診室傳來男性壓抑的一聲悶吼,“你他媽輕點!”
“不痛也不長記性。”說是那麼說,也就那一下重的,其他都細細柔柔的弄,洗乾淨上藥,仔細包紮,包紮的樣子也乾淨利落,很整齊。
這過程裡十來分鐘,她都不再說話。
陸墨沉薄脣微抿,深沉安靜的看着她。
她在他面前蹲下來,撩起他的褲腿,男人長腿一動,“幹嘛?”
“不是這裡也受‘重’傷了?”
陸墨沉都忘了這茬,揮開腿,撒謊不臉紅,“上次的舊傷,有點疼,不用了。”
雲卿盯着他沉毅的臉龐,猜也就是過度誇張,阿關都能去當銷售員了,繪聲繪色浮誇至極。
一開始,她還信了。
雲卿低頭,默默地收拾着消毒盤,沒忍住問了句,“肩膀那裡怎麼受傷的?”
“顧湛宇劃的。”他直視她。
果然,她黑白分明的眼仁看過來,小臉變化片刻,微微屏氣,“他去找你麻煩?”
他不在意,“背後捅他這麼一大刀,自然恨不得殺了我。”
提到這次的事情,雲卿就神思迴轉,想到隔壁手術樓的小桃子,嘴角就慢慢抿緊,忽而也不再去看她。
陸墨沉尚不知此事,見她走開了兩步,伸手把她的身子拽了過來,勁臂箍住那腰,他的氣息朝她的頸窩迫近,低沉道,“受傷了也不心疼下?”
薄韌的脣貼上那清冷的肌膚,一下子溫熱了她整片頸子,他舌尖一動,雲卿身子僵,偏頭躲開。
“怎麼了?”陸墨沉察覺到她的異常。
她只是糾着細眉,有些痛苦煩悶,悶悶的低頭,眼簾閉着。
“能離婚了,不高興?”陸墨沉沉下臉,“還衝我擺臉子?”
腰肢被越發握緊,他一手就能掌控,她有點緩不過來氣,更覺得胸腔裡那股滌盪來回的情緒無處傾泄。
她擡頭看着他,講了出來,“陸先生,你知道嗎,小桃子在手術室搶救,從傍晚到現在,我怎麼開心……她本來就大病了,才五歲的小傢伙,她什麼都不知道,你讓她去陸家那麼大的地方,承受那麼多人譴責嘲弄的眼光,那天上午她一直在哭,撕心裂肺的,或許你不知道,陸老爺子很強硬,讓她吊着點滴瓶去的,那麼小啊……我心裡在滴血,後來她手背冒血,就不行了,立刻送回到醫院……”
щшш▪ ttκā n▪ ¢○
陸墨沉看着她擡手抹眼角,脣齒咬緊。
他臉廓覆上陰霾,沒有過多表情。
雲卿啜泣着低聲道,“你幫我離婚我很感激,只是方法太硬,不近人情,扯進了無辜的人。其實經過這件事,我知道顧湛宇會離,我最深的底限他知道,他自己也沒臉,只是或許不會這麼快。我的意思,我離我的婚,不能殃及他人,爲了離婚我把那麼小的孩子捲進來害她差點因此死掉,我這一輩子都過不去。陸先生,在做這件事之前,我其實希望你能商量下我的意見……這也是我和你觀點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