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哂笑,“我不希望我那麼悲劇,曾經遇到的兩個男人都對我不好……”
他的呼吸,窒悶,眼神,隕落,痛楚折磨着血液,他無法說出話來。
雲卿擦了下眼角,雙手摸着他的腿往上,到了他的胸膛,忽然像是回神,“說了半天我和顧湛宇,那你呢,陸墨沉,你和千夜呢,是不是也應該對我交代一下,我大前天都去見她了……本來想一回來就和你深談,結果你連家都不回……”
“你去見她了?!”陸墨沉驀地睜開眸,提高了聲音。
雲卿感覺到他的手抓緊了她的衣口。
她心裡涌過一些情緒,俯瞰着他剛冷的臉,揚起脖頸,“對啊,既已知情敵我就去會一會,知己知彼,氣勢不能輸。我怎麼,也要做配得上你的女人。而且,如果她不是三番幾次挑我底限,我也不會魯莽。”
他緊緊的盯着她。
她去見千夜,那麼她的記憶…是不是被千夜催眠恢復?
可是聽她的語氣,他又落神,沒有。
雲卿繼續道,“長得又高又美,當年是配你一臉吧,可惜我覺得她的心腸不如你一半,不知道是她後來性格改變還是你之前就……瞎了眼。”
她可沒留情。
“原來她就是那個假冒的dr.q,還好我發現的很及時。那很多事情我就像醍醐灌頂了一樣,這些天的郵件,我的懷疑,焦慮,都是被這個女人造成的!我甚至想到一種可能,既然她說她是最厲害的催眠師,能催眠封鎖人的記憶,我昨天查了一些資料,雖然目前還有證據證明,但是植入記憶好像例子。我就在想……我腦海裡那個被銬住的夢境,是不是就是她搞的鬼?”
陸墨沉鎖眸看着她。
雲卿道:“她故意催眠給我一些不好的夢境,暗示是你虐/待我?”
“雲卿。”陸墨沉喊她,他的眼底涌出一股極度自責。
“知道就是她催眠了我當年的記憶後,我突然有些釋懷,我想,我也許不要再去糾結探知那些記憶了。她和你之間,我肯定選擇信你啊,這樣反而堅定了我,她說什麼我都不信,因爲她的目的太明顯了。她甚至給我看了一張,有我正臉的被摁進水缸窒息的照片,她想告訴我,我被人虐/待,照片上男人施暴的手,就是你的……我看的時候的確心裡發疼,感覺很真實很恐怖,我可我反過頭想,你怎麼會那樣對我?你縱然平時專橫,但你的骨性是正義,你是個光明磊落的男人,我喜歡你,我知道,那麼,照片就不是真的……”
陸墨沉說不出心裡那種感覺,很疼,她言辭篤定,眼熠清清,來看他。
其實,她內心還是有那麼一絲的,不確定,所以纔會這樣期許的看着他。
他無法直視她清澈的眼,溫暖的心。
那股溫暖,像一道罪惡枷鎖,燙傷了他。
他骨頭節節作響,眼神徹黑,不斷舔那乾裂的薄脣,沁寒發聲,“如果,照片是真的……你會怎麼辦?”
雲卿在他胸膛上的手一頓。
她一張臉靜了,變白了。
她緊盯着他,眼神細凝,犀利,而又包裹着恐懼。
像是要將他看穿,可他的臉,素來是看不穿的。
她輕輕地笑了聲,看着他,“你說什麼呢?”
陸墨沉擡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好冰,剛纔還不是這樣。
她這副樣子,好像一道屏障,把他逼到了角落裡,讓他無法衝破,再也無法試着坦白,那等於殺她。
他也痛苦,卻還要笑,“別害怕,假設是真的,你又該怎麼處理?”
雲卿的心裡像擂鼓一樣,有風雨驟降。
通過手腕的脈搏,她想他一定感受到了。
他說別害怕,她就微微安了心,想起那張照片,她的瞳孔一幕冰寒,怎麼樣去想象,那隻手是他的手?
不能,沒法想!
她搖頭,再搖搖頭,身子瑟縮一般,臉色蒼白緊緊,聲音飄忽,“如果是真的,那我們……盡於此,永不相見都是慈悲了,虐/待是暴行,禽獸之爲,應該坐穿牢底。只要女方還有基本的人格心智,都不可能斯德哥爾摩,和施虐之人生活,那是對自己靈魂褻瀆的女人才會有的例子。美國很多囚/禁的案例,那些女性我當年研究過,都生活在陰影裡,終此一生,痛苦不堪,不是一句兩句一年兩年能夠修復、傷害就是傷害,心裡的洞,身體的血,她們無法再與人靠近,孤獨一生多伴有精神疾病,有些甚至在幻痛中死去。”
她說得很輕,給他的暴擊卻是入骨深沉。
她只是在描述案例,陸墨沉卻已經想到了得知真相,找回記憶的她的模樣。
心頭彈跳,一顆男人剛硬無比的心,冽跳。
他害怕了。
她的態度已經用試探得到百分百。
她絕不接受那樣的真相,也承受不了,一旦知道了,對她而言,又是一個毀滅。
她不僅不會和他在一起,就連他的分手也無法成爲終結。
她會痛苦一生。
陸墨沉心裡有股泉水,在冰冷的流動,慢慢收回那些往外延伸的衝動。
告訴她,是尊重,是對彼此一個交代,是坦誠,好似他們就會有未來?
可是她說了,沒有。
她不會接受他,會從最深處恐懼他,恨他,這恨她也說了,只要人格和理智在,都不會消失。
對,傷害就是傷害。
他害她五年,再告訴她真相,她絕對會離開他,她的餘生該怎麼辦?
自己再也無法靠近她,又有誰能來對她好?
放着她不管嗎?讓她痛苦,孤獨,餘生了無依附?沒人相護?
他要管,他不能不管,只是想想她孤苦漂泊,他的渾身都疼。
他要護着她。
他要護全她。
猶如現在這樣,什麼都不知道,腦子裡沒有痛苦,心裡沒有疼痛,如這樣一般活着。
對他還能笑,對他還能撒嬌,無憂無慮。
也是自己的私心,那麼一點點,有的吧,放不開她,捨不得,已經舍不了了……
很多的私心。
他的腦海裡有無數個小人在鬥破血流,在自愧的正義與重重考慮中掙扎。
雲卿舔舔有些乾燥的脣,凝眸望他,勉強笑了笑,“說到這些真是不開心,總之我信你,不信千夜的妖魔鬼怪。陸,你現在坦白的告訴我,你對六年前的記憶是什麼樣子的?你從來沒說過,但我覺得你應該也有印象,不是像千夜對我灌入的那種不好夢境對不對?或許,我們只是分分合合像平常的戀人一樣,我相信孩子,是有感情纔來的,不然,對寶寶也是一種極致傷害,你說對不對?”
要他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