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冰沉着一張關公臉,擡起那雙湛黑陰鷙的眸,“打你媽個巴子!”
他氣的一腳踢向前座,把阿關的頭踢到前車窗,臉色陰翳地爆粗,“哪隻眼睛看到我要那麼沒水準了?你眼瞎看不到老子丈母孃還杵在那嗎!”
“哦哦!也是,丈母孃威儀……”阿關摸着腫起一個包的腦袋,委屈道,“那您也別把火全往我身上撒啊!”
陸墨沉丟給他一個‘老子不往你身上撒往誰身上撒!’的恐怖表情,男人修長爾雅的長腿交疊起來,嫌棄吼道,“把車窗關上!”
阿關立刻照辦,這時纔看到陸總側身原來是去拿他的手機……而已!
“……”囧,他太緊張戒備了。
男人眯起陰沉沉的黑眸,狹長地掃向車窗外,眼神凜冽盯着,長指一邊打電話。
看到那女人側臉凍的俏紅,用圍巾裹着尖尖的下巴,生產完之後就瘦了,他不准她少吃,畢竟奶水要足夠,天天燉豬蹄地補着,但她就是自然地瘦了很多,那麼厚重的羽絨服還能襯出腰際的線條,因爲坐着,屁股很翹。
可他眼底一派森然,看她神色有些慌地接通了,他眼帶譏諷,“在哪裡?”
“啊,哦我在外面,和我媽媽一起。”
“你把陸雲澤帶出去了?”
雲卿摸摸臉頰的碎髮,語氣氳着,“哦……”
“今天氣溫幾度?”他的聲音聽起來尋常,但細細察覺就有些異樣,而且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砸過來。
雲卿覺得他話裡有責怪之意,便解釋道,“我們不會出門多久,頂多下午就回去了,我給兒子穿得很厚很厚,還揣着發熱貼。”
“陵園那麼陰森的地方,他才兩個月,適合去嗎!”
終於,他的語氣低迷起來。
雲卿一咯噔,身子微微一僵,反射性的扭頭往旁邊看,阿關早已把車開到後面的視線盲區,雲卿抱着孩子站起來,側影纖細,白素然聞聲走了過來,雲卿舔了舔凍紅的嘴脣,“陸墨沉……你派人跟蹤我嗎?”
那邊半晌沒說話,誰都能察覺到氣氛有些低沉。
然後雲卿聽到男人不屑地哼了一聲,直接霸道,“下午四點前給我回到家裡去!老子回家看不到你,你給我等着。”
氣冽寒沉,直接掛斷,不給雲卿說話辯解的機會。
其實她覺得她也沒什麼辯解的,頂多就是先斬後奏了,可祭拜顧湛宇這事兒,不先斬後奏,完全不可行,依着他是非不分的醋勁兒,某些方面心眼比針尖還小,明事理的人都知道不和去世之人計較,可他就是不是明事理的男人啊。
收了電話,雲卿心緒凌亂,沒心思靜靜地再陪一陪顧湛宇。
一點過半,她就打算下山。
白素然問她怎麼回事,她說沒事,這事兒陸墨沉不佔理,可就是一些小事他們之間有矛盾,若將這些事講給媽媽聽,或許媽媽會覺得她受這個男人專制的委屈了,不想媽媽心裡對陸墨沉產生看法,先入爲主,不利於家庭和諧。
雖說,現在也還沒家庭呢。
悶悶的上了車,小十五察覺到媽媽拉着個嘴角,烏噠噠地瞧着媽咪,也乖了,睡覺了不鬧。
但是車剛開出陵園,後面就有一輛車追過來,招手讓他們停。
白素然警覺,從車窗探頭觀察一會兒,才放鬆道,“好像是陵園的管理員。”
“有什麼事呢?”雲卿疑惑,把十五放在小搖籃裡,關車門下去,對面是個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制服,他問,“你好,你是不是叫做雲卿?”
雲卿莫名點頭。
對方說,“我是顧家專門僱的顧少爺墓地的掃墓者,顧夫人叮囑我誰來祭拜少爺讓我隨時報告,剛纔我報告了你,顧夫人就知道你是誰了,她讓我來攔住你,這是她的電話,還沒掛,你接聽吧。”
陸柔希?
雲卿接起來,“陸女士……”
“雲卿,是我,阿姨,不好意思叫住了你,我沒想到你還給湛宇祭拜來了,謝謝你,本來你不與我顧家來往,我也就沒臉找你,可我聽掃墓的人說,湛宇託夢給你了是嗎?”
雲卿皺了皺眉,說不清,“也不是託夢,但很早以前的那個夢有些奇怪,前兩個月我又夢到他,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專注的看着我……”
“雲卿,我一直有種感覺湛宇還活着!不管周圍的人是不是認爲我瘋了,還是思念兒子成疾,我都堅持着,因爲我總覺得別墅裡有他的氣息你記得我說過嗎?你看,他託夢給你,而就在昨天,巧不巧的?有一箇中年外地男人,打工的裝扮,他在我家別墅下面轉悠好久,跟下面的人家打聽地址,我覺得害怕又奇怪,就派傭人下去準備找警察,誰知道那人手裡拿着一張名片,是湛宇的!湛宇生前擔任顧氏總經理時的燙金名片,損不壞的,上面寫有顧氏的地址,那男人說他先去找了顧氏,問到總經理家裡的住址,才找過來的。我昨天就拜託別墅山莊的保安把這個人找藉口扣下了,保安說聽口音是西南人!今天正準備去見他,審問一下他爲何會有湛宇的名片?可是我家裡沒人,我行動不便,本來打算自己一個人磨,既然你還有心惦念着湛宇,你可否來幫我一下?”
雲卿有一陣的靜默,腦子裡好像炸了一下。
顧湛宇那種名片,她知道,燙金的的確損不壞,而他後面擔任總裁一直沒換新的名片。
五月份他帶她離開,中途奔波,雲卿在他的錢夾裡拿錢時見過那名片……
也就是說,這個男人有顧湛宇的名片,這個男人操着西南口音,這太蹊蹺了!
雲卿的心口跳動了一下,立刻上車,看十五睡得很香甜,她看了下時間,兩點鐘,她答應陸柔希去顧家別墅。
白素然開車加速,轉道。
三點十分,雲卿抵達別墅山莊管理辦,陸柔希被傭人推着已經到場。
他們一起去見了那個被扣押的工人,外地人衣着樸素,普通話很不標準,顯得害怕又侷促,一個勁兒地解釋他沒有惡意!
雲卿費了半天勁才與他勉強溝通,問道幾個信息。
這個男人是從四川過來s市打工的,他住在少數名族村寨,是有老鄉給他這張名片託他來找名片上的地址,問一問關於這張名片主人的信息,住址。
雲卿思索着,眼眸發銳,有些激動的問道,“大哥,是否你們城鎮五月份有一個陌生男人出現?重傷的!”
“那我不清楚,我也是八月纔打工回到家鄉,是我二舅的一個朋友託我打聽的,我是聽說那朋友家裡住了一個新丁,但沒見過,聽說是個很會幹活的踏實小夥子,即將成爲他家的女婿咧!”
陸柔希的雙手無力,哆嗦,發軟,立刻揪住雲卿的手臂,眼眶發紅,“是不是我的小宇……天哪,雲卿,你說會不會?可我的小宇養尊處優錦衣玉食,怎麼會幹活,我糊塗了……”
“阿姨,你彆着急,一切都是未知數,也許是名片飄上了岸,因爲它不會損壞,被人拿了。”
“我不希望只是那樣……我不希望!”陸柔希情緒非常激動,揪住這個男人不准他走,非常固執,“這位先生,我給你錢,一萬夠嗎?我就求你現在帶着我去一趟四川你的老家,找找你二舅的那個朋友,我迫切的想要見一見……見一見,可能就是我的兒啊……”
“那不行,我才答應下來當包工頭,我只是替人找個地址。”
雲卿見陸柔希那樣心神俱碎,心中不忍,油漆她心中也有疑竇,趕緊加價,“三萬!行不行?我們請你帶我們返回你家鄉,帶個路而已,這個酬勞不低吧?”
陸柔希淚水潮紅,扭頭看向雲卿,“謝謝你……我只恨我這雙腿殘廢,身體又大不好,雲卿,如果可以,我想厚臉皮的拜託你,替我跑一趟這個事情行不行?耽誤你幾天,去一趟四川,你可否能行?”
雲卿垂下眸,靜靜思考,其實不論陸柔希求她與否,事實上她都應該去的。
顧湛宇的命是因爲她沒的,她這一輩子都揹負着一個牽掛,如果他還萬幸,不論以何種方式存在人世間,她都應該不惜代價去追根究底,把他找到,找出來,掃去心中的遺憾,回報於他,幫助於他。
雲卿緩緩點頭,答應了,陸柔希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祈求這個男人,“三萬應該夠了,那請你在這裡住兩天,與這位小姐協商好時間,非常感謝你,這位先生,非常感謝你的大恩大德!”
雲卿留下自己的聯繫方式,看時間快到四點,她又想起陸墨沉的‘警告’,不能不顧及他的情緒。
與陸柔希匆匆道別,安慰她放寬點心,陸柔希面目催老,她看着也可憐。
上車後,緊趕慢趕,也遲到了一個小時,五點多才回到豫園。
雲卿的一顆心都是虛的,臨時有事耽擱,她也沒辦法不,提心吊膽灰溜溜的抱着十五擋在自己面前,踏進家門,以爲那個男人早早到家凶神惡煞的已經等在客廳裡,就要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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