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斯宸舉着手電過來,“走吧。你還看什麼?”
陸墨沉吐一口煙,薰得眯起右眼,似笑不笑把那個開關打下來。
一共打了三次。和八哥趕到這裡,闖進來後他發現這個開關,他關掉了。
和雲卿做的時候,他打開了。
現在,他又關掉。
開關是用來連接電流的,屋子裡卻沒有裝燈,那農民工是燒燒的火,那麼,裝個開關做什麼?
竊聽,監控,都是需要電流和信號的。
陸墨沉眼底諱莫如深,叫來一個警員,“記得把這個拆下來,一併帶回去。”
……
雲卿被送到醫院,直升機巨大的波動中,她甦醒了片刻。
昏厥只是被他弄過去的,暫時的。
頭腦和身體沒有重傷,輕傷都在胳膊和腳踝上,不幸中的萬幸。
她是精神太差,迷迷瞪瞪的不太省人事。
季斯宸把那個藏着腿傷還要做個愛的男人送到急診室的另一邊,嘆然觀止:“你丫牛了個逼,腿上劃開這麼長一道口子,你他媽沒痛覺嗎?”
想起剛纔在山裡,他還優哉遊哉,行走自如,查來看去的,季斯宸連蛋蛋都服了。
陸墨沉坐在病牀邊沿,長腿着地,掃了眼給他清理傷口裡碎柴渣的護士,沒在意地道,“沒痛感怎麼做那事?”
漫不經心的語氣,季斯宸草了一聲,吃到了肉的人他媽底氣都不一樣哈?他氣憤地轉頭走掉了。
另一邊的急診室,蘇家玉緊急趕來,看到雲卿那樣嚇了一跳,“她怎麼會出這種事?”
阿關在門口守着,不認識蘇家玉,通過調查知道是雲小姐的閨蜜,但現在,一切無可奉告。
蘇家玉和幾個醫生趕緊的給開始包紮,做的做檢查。
門外,周局那邊刑偵科的警察來了兩個,嚴肅指着醫生道,“記得,爲受害者做一個婦科檢查,強/暴鑑定。”
季斯宸聽見這句差點笑噴:“……”
瞧了眼兩個女警察,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內情都不知道,陸墨沉的強/暴鑑定你也敢作?
蘇家玉卻聽得一懵,看了看閉着眼睛的雲卿,手裡的棉籤都掉了,臉色發白,“我朋友到底怎麼了?”
阿關剛要說話,季斯宸直接把女警察拉出來,挑起漂亮的桃花眼,“我是第一個趕到救了受害人的,她沒受什麼侵害,這玩意不用做。”
“季軍長,可是,有些侵害是不可預測的……”
墨沉那心思,想幹就幹了,誰他媽能預測?
季斯宸心裡腹誹,想到雲卿的朋友就在這裡,實在不便節外生枝,趕緊的把兩個女警忽悠走了。
急診室安靜下來,蘇家玉腦海裡疑慮重重,看着病牀上那張疲累蒼白的臉蛋,嘆了口氣。
無論發生什麼,先醒過來再說,她扭頭,“再輸一瓶營養劑。”
……
拂曉時分,雲卿徹底醒過來,睜眼一看,牀邊上雲逸,眉姨,老爸都在了。
蘇家玉輕手給她拔掉針頭。
雲卿動了動,撐着雙臂想要起來,手腕卻尖銳的刺痛起來。
“別動!”雲逸陰沉着臉色吼道,走過來小心的抱住她,扶着她坐起來。
雲卿看到雙手的手腕都包紮得嚴嚴實實,腿一動,也很痛。
傷口都是這樣奇怪,處在危急時刻時,麻木得感覺不到多少痛,可一旦過後,那痛卻非常清晰。
病房裡一時很安靜。
只有眉姨低頭掩淚。
雲卿看了眼老爸眼底的嚴厲苛責與藏不住的心疼,她低下頭,“爸,我……”
雲承書清展的身軀慢慢站起來,走到她邊上,盯着她許久,再握住她的手,“你就告訴爸爸,這是誰弄的?誰弄的!”
雲卿抿緊嘴脣,一眨眼,淚就掉了。
“前天除夕,你大中午的說診所有急事,一去就沒回來,我和你眉姨等啊等,等到雲逸回來,怎麼也打不通你電話,知道我們多着急嗎?”
“爸,對不起。”
“我好好養着的女兒,爲什麼要受別人迫害?誰幹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沒有王法嗎!女兒,記得綁走你的人長什麼樣嗎?”
雲卿擡起袖子,睫毛下的視線在一片陰影裡,輕嘲着不說話。
“是不是顧湛宇那個渣?”雲逸看她那樣不肯說的臉色,立馬就往那方面猜測,上次在公寓下面,親眼看到顧湛宇拽雲卿,和她吵架的。
雲承書臉色一沉,“小卿,是不是?我們雲家的女兒不是在他顧家受欺負的!”
“我現在就去把他揪出來。”雲逸轉頭就走。
雲承書也轉身,“眉蘭,你給顧書記家打個電話,我親自去問!”
雲卿緩緩地擡頭,聲音沁涼,“雲逸,爸,都先別動。聽我說,除夕那天,顧湛宇是和我籤離婚協議的,我出去後,纔出事的。不會再隱瞞你們,出事和他有關,是他蓄謀,但這件事牽涉的人多,有程氏,有陸家,比較複雜,交給警察去處理。總之,我和顧湛宇就差兩個字,就兩清了。”
“他讓人綁架你的?”雲承書問。
蘇家玉站在一側,聽得握緊拳頭,眼底閃過一片黑暗。
她想不通,卿卿和顧湛宇爲什麼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幾乎你死我活,顧湛宇爲什麼會蛻變成那個樣子?
不禁又想到當年,她那麼做,竟然就是錯的嗎?
雲承書的問題,雲卿沒有回答,顧湛宇敢那麼做,自然想好了退路,現在警局那邊還沒有任何消息。
特別是後面那三個奇怪的農民工。
雲承書吩咐雲逸,對警局那邊的調查進展上點緊,心疼女兒,陪了大半天,直到自己要換藥,才被眉姨強行勸走。
雲逸留下來,守在牀邊,握着她剛上過藥的手,低頭輕輕吹着,“老爸心裡很內疚,恨老雲家平凡,沒力量和顧家抗衡,他總說護不住自己女兒,又後悔當初把你小小年紀放到顧家,說都是陰差陽錯的孽緣。嘮叨說當初你那麼多人追,爲什麼沒把你許給一個平凡人家。”
雲卿聽着,眼底撲簌的淚光,她和雲承書沒有血緣,雲承書卻最寵她。
這份恩情,她一輩子都報答不清。
雲逸拿了紙巾給她抹淚,低聲道,“我也有錯,我也不夠強大,看着你被顧湛宇折磨五年,我什麼都改變不了。你和他離婚後,我就養你,你不要去找別的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都是看你好看,你就窩在雲家纔好。”
雲卿拍了拍他修展的手,破涕爲笑,有點悲觀,“我還找什麼?沒那個心,也找不到好的,好的,那也不屬於我。”
幽幽的,視線飛遠了般,失焦地看向別處。
雲逸覺得自己剛纔的話說得有點重,雖然私心很重才那麼說的,想了想,又想安慰她,給她鼓勁。
突然背後一股強壓般襲來的注視感。
雲逸回頭,望向病房門口,那長身佇立的男人身影,非常高大,只是半個側影,凌厲的感覺仍是讓人呼吸微微頓住。
他披着駝色的大衣,寬闊的肩弧,緊窄挺拔的腰,兩條長腿,分外奪眼。
雲逸眯起眼睛,看到那四分之一的俊美臉廓,以及幽黑射過來的視線,他站起身。
雲卿察覺到動靜,緩緩回神,繞過雲逸的肩膀朝門口看去,只看到一個離開的背影,冷峻矜貴。
她視線錯了錯,臉頰無端地閃過一道緋色,握了握手指,她知道是誰。
大概是看到她的家人在,他沒過來。
很紳士,他知道怎樣尊重她,不該在人前發生的,他也很警覺。
竟莫名的,有種和他偷/情的真實感覺。
雲卿心裡微微的亂着,沒注意到雲逸轉過身來,將她的臉上的神情,俯視得一乾二淨。
雲逸也認出來了,是那天在樓底下自稱雲卿朋友的男人,通身矜貴,卓爾不絕,看着就決不是普通男人。
雲逸沉默了一陣,抿下脣角,突然俯身直視她的眼睛,“姐,這個叫陸墨沉的男人,和你……是不是不尋常?”
雲卿沒料到這小子,這麼直接。
她瞳孔本能的一躲,雲逸眼角就暗了,“看來,是的。”
“雲逸,我沒有和他保持非法關係,我是因爲……”可是想辯解的理由,卻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堅定的說出來了,從前說和陸墨沉沒任何關係,很坦然,可是昨晚,第二次和他發生了關係,她是不清醒,但卻不是第一次那樣緊迫無奈意識全無,她心底是知道發生什麼的,而且當他那樣溫柔的要她,強勢並存,她的感覺與第一次被強迫時,有太多不一樣。
雲逸冷眸,低低道,“我也猜到了一些,不然這個看起來很吊的男人,怎麼會親力親爲的跑去救你呢?他看起來,在意你的。”
在意……
雲卿被這兩個字,打得心頭微顫,綿綿的說不清的感覺在心間溢開。
……
季斯宸看着返回病房的男人,臉色看起來不大好啊。
“她有家人陪伴,你這個見不得光的是不好出現啊,敢**,就不要鬱悶啊。”季斯宸嘿嘿笑,“還是,聽見她矢口否認和你的不正當關係了?”
陸墨沉把柺杖扔到一邊,短髮沒打理,慵懶地垂在鬢邊,比正裝嚴肅不苟的樣子顯出幾分年輕。
他捏了下眉心,沉聲問,“那三個農民工,警局調查清楚沒?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