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承書竟然來了,赫然就站在門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聽見雲卿的喊聲,眉姨的身軀猶如遭受雷擊,懼怕,惶恐,不安,難堪各種情緒讓她僵直不能動。
雲逸也是蒼白着臉,不知以什麼表情對待,眼前此情此景。
雲承書的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一切情緒都隱藏在那雙清壑的眸底,他單手負背,清展瘦削的身軀,拄着柺杖走進來。
眉姨跪着往旁邊躲。
雲承書低頭看了眼,眼神極其複雜,眸色瞧不出是憤怒還是更多的深沉,嗓音幽寒發沉,“先起來!地上涼。”
眉姨顫顫巍巍,聽見他的聲音,難過的眼淚直掉。
雲承書轉身面對雲逸,盯着兒子許久,一顆心起起落落好似潮漲潮路,隨即擡手,一個巴掌猛地扇了出去!
雲逸的臉連同身軀都側轉了。
“爸!”雲卿皺眉,趕緊扶住雲逸,“爸,雲逸病了,高燒腦膜炎呢,您這是幹什麼?”
“該不該打!是不是個男子漢作爲?!你讓你姐姐大着肚子操心你,你讓這個……她,以淚洗面,你給我跪下!”雲承書按着心口,一通吼。
雲逸旋即雙腿一曲,人已經燒的不成樣子,就要跪下。
“行了!”雲卿心疼,雙手用力樓主雲逸的胳膊,好沉,“爸,您也鎮定些,一切天翻地覆稍後再說,咱們先把人送到醫院,這事兒也不能說是壞事……雲逸?”
雲逸閉上眼,呼吸發喘,像是暈厥了。
雲卿仔細的拍他的臉,探額頭,壓住人中,醫生也上前,立刻給他戴上呼吸罩,衝外面道,“去擡擔架進來!”
接下來很沉默,無人說話,雲卿支撐着雲逸,雲逸滾到她的懷裡。
幾乎就那幾秒鐘,身上壓着的力道一輕,有一隻男人的大手把雲逸撥過去了。
雲卿回頭一看,是陸墨沉,而且是黑着臉有些面無表情的陸墨沉。
他把雲逸扛到一邊,薄脣緊抿,看了眼雲承書,沒說話,扭頭來看她,皺着眉頭不太高興道,“孕婦,你可以先出去了。”
“可是我弟……”雲卿伸手想幫忙壓着呼吸罩。
他的眉宇一壓,好似又不高興,甩開她,“我來擡,你少挨他!”
雲卿蘊了蘊嘴,想說你這又是什麼脾氣。
男人墨眸微冷,雖然明白她這是關心弟弟一直摟着,但男人的醋是任何異性他都介意!
何況雲逸,現在身世出來,恐怕和她沒有血緣關係。
他第一次見雲逸,就覺得姐弟倆不像,不像在哪裡?在季斯宸給他偷拍的那張照片,雲逸眼神裡對她的保護欲。
這些活動都在心裡,這時候也無關緊要,陸墨沉只衝她道,“高燒你就不怕傳染?”
哦,雲卿剛纔急的顧不上這些,趕緊的也就走開了一些,手捧上肚子。
擔架很快擡進來,陸墨沉力道很大,把雲逸修長的身軀弄上去,給擡了出去。
雲承書拄着柺杖在後面跟着,雲卿扶着老爸。
眉姨低着頭難過的看了眼雲承書的背影,還是趕緊跟上。
雲卿跟陸墨沉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先上救護車,老爸身子不好,麻煩陸墨沉送一程。
未來岳丈,陸墨沉能說什麼,自然是親自開車,黑着臉看着救護車走了。
醫護人員採取緊急措施,幾分鐘後雲逸的意識恢復了一些,車內靜靜地,誰也不說話,都心緒沉雜。
眉姨不敢擡頭看雲逸,雲逸暫時也沒和眉姨說話。
雲卿怕眉姨難過,就摟着她。
到了醫院,雲逸被推進急診室治療,雲卿帶着眉姨等在走廊裡,眉姨擔心的直絞着雙手,雲卿強行按着她坐下,她才慢慢坐下。
當媽***,心疼死自己的兒子了,從前還不能表現出來,一直壓抑着愛,壓抑那麼多年。
雲卿這時候的心裡,不知道爲什麼,更多是對眉姨的憐憫,也許是自己即將又當媽咪了。
陸墨沉伴隨着雲承書隨後進來的,冷漠尊貴的男人,高大的身軀與瘦削的老爸形成了太鮮明的對比。
一個如虎,一個溫潤,他的臉色清寒沉靜,自然也不會扶老爸,或許是不知道怎麼拉下面子討個好臉。
雲卿過去,把老爸扶到座椅上,與眉姨隔開了三個位置的距離。
眉姨低頭,老爸擡頭,望着急診室關閉的門。
雲卿安慰他倆,“不是手術,老爸,眉姨,別太緊張擔心。”
悶聲的,還是沒人說話,眉姨嚇得氣都不敢怎麼出。
雲卿無奈,到底事情還是弄僵了,老爸那麼古板的一個人,給知道了當年有個18歲的女孩給自己代孕,他這張老臉,一副尊嚴,肯定過不去。
她長吁短嘆,身側有甜甜的熱香。
是男人端着一杯鮮榨的果汁過來了,掃了眼她乾燥的脣瓣,“喝光。”
雲卿抿了抿破皮的嘴角,覷了他一眼,低聲說,“謝謝,你還陪到這裡來。”
她端起來就喝,很渴,一口氣喝了大半,餘光看到阿關也給老爸送水了,陸墨沉吩咐的。
她拉着男人的皮衣袖口,走遠了些。
陸墨沉任由她拽着來到牆壁,男人性感的薄脣闔動,盯着她,“滿臉心事,想跟我說什麼?”
雲卿撓撓頭髮,又是一聲嘆,回頭看着老爸和眉姨,搖搖頭,嘴角也不知是笑影還是什麼,擡起的眸,亦是亮晶晶的,倒不見多少悲催,“我偷偷告訴你,可能只有我一個人竊喜,雲逸是眉姨的兒子,最高興的是我!你難以置信吧,因爲我從前就琢磨着當媒人,一度想把眉姨給我爸塞過去,你說這緣分爲什麼就這麼奇妙呢?我的眉姨,就是給我老爸生孩子的女人,不是白羽玲,沒白羽玲什麼事!這麼多年兜兜轉轉,眉姨竟然還來到了老爸身邊,照顧老爸這麼久,默默地看着兒子這麼久,眉姨真偉大,這幸福也該屬於她。緣分真的是天註定呢。”
“誰說不是。”陸墨沉淡淡地口氣,那雙狹長深邃的眸光卻瀲灩着最深的墨色,低頭看她,挑起她的下頜,朝她吹氣,“你和我六年前認識……六年後,茫茫人海,我還是被你拴住了,你說緣分奇不奇妙?是不是爲有"qing ren"準備的?”
她心頭一顫,可瞧他又是不正經,可那眼底又是正正經經的樣子。
她弄開他的手,“哎,扯我們幹嘛,我現在心情激盪,你到底有沒有跟我共鳴?”
“我也就想鸞鳳和鳴。”
“……”
“行了,看得出來你高興得很,別嘚瑟,小心你爸打你,他可煩着呢。”
雲卿回頭看着老爸,細眸憂愁,“他煩什麼,眉姨那麼年輕娟秀,算起來也是他討了便宜,唉,當然這是玩笑話了。”
……
醫院裡守到十點,雲卿在陸墨沉的臉色下,還是回家了,陸墨沉給老爸安排了病房,眉姨安排了休息室,他一聲令下醫院的領導都十分重視。
不需要雲卿擔心什麼,她嘮叨了幾聲,陸墨沉不情不願地去看了一下右腿的膝蓋。
舊傷因爲彈跳而復發。
雲卿堅持讓他在醫院裡躺一晚,以作爲她回家的條件,某人黑着臉陰鬱的答應了,讓阿關開車仔細點送,又吩咐了一堆,回到家先聽胎心,再叫古醫生做檢查。
雲卿一一應下,實際上回到家她就累的睡着了,醫生怎麼折騰她的,她都不知道。
醫院裡,男人的病房裡,瀰漫着菸草淡淡的氣息,護士也不敢阻止,因爲這人脾氣不好,氣場又太強。
陸墨沉等右腿做完檢查,就給季斯宸回撥電話。
那邊季斯宸很是惱火,“我丫在會所要開幹,之前給你打那麼多電話你幹嘛去了?”
陸墨沉不屑的冷笑,黑眸裡一片毒辣,“你開幹?這麼多年你幹了幾個?我面前就不用一副種馬樣子了,我也好奇,你是不是有露/陰癖,要不全市女人都知道你有個大東西,怎麼就沒聽幾個詳細描述過和你那檔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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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你麻痹!”季斯宸火了,突然戾氣深深,“我有的是女人!”
陸墨沉漫不經心的眯眼,隨他維護自己那點花紅柳綠的形象去了,“說正事,查到什麼了?”
“密室的遙控器,我在商場的角落找到,還有一截黑色手套,防指紋的,一看就是專業特工下的手,估計想給雲卿苦頭吃,沒料到你闖入了,才臨時撤退,怕搞出更大動靜。”
“特工?”陸墨沉寒惻眯眸,“那個中年女人是千夜的上司,特工不奇怪,現在嫌疑人是她,怎麼揪出她?不好控制是吧,行,老子直接去找江城禹,他既然參與其中,就別怪我不客氣,不交代這個女人的底細和目的,江城禹會被我纏死!”
季斯宸覺得可行,從江城禹切入不失爲一個快捷點,老二動真格了,誰讓這夥人犯雲卿呢!
翌日的下午,江城禹在他那棟隨隨便便的辦公大樓,被陸墨沉隻身一人堵住。
江城禹心裡草了一聲,他媽地,他就知道這個大麻煩準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