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秒後,奧丁號猛然一震,龐大的船體竟然不進反退,而且足足退後了10多米。
雷諾還清晰的聽見了“嘎吱嘎吱”的聲音,這分明是船體在呻吟……
在這一瞬間,螺旋槳的推力,疊加上高速湍流帶來的巨大沖擊力,不堪重負的船體終於開始“抗議”了。
但是,也僅僅只是“抗議”而已。
遭遇湍流後,奧丁號只是顛簸的幅度更大,水手們表現得狼狽了一些。
哪怕事先準備了安全繩,甲板上也有3名水手在猝不及防之下,跌倒在地。
這實在不能怪他們,因爲按照慣例,一旦進入暴風季,幾乎不會有船出海,在海潮羣島,禁航期更長。
所以很多人並沒有應對湍流的經驗,少部分人即使有,那也只是暴風季之前的小湍流,絕對沒有剛纔那道湍流那麼猛烈。
能在一瞬間將一艘千噸級別的帆船,推走10多米,湍流該有多強勁?
如果奧丁號掛上了船帆呢?
被湍流擊中後,船體將受到向後的推力,同時由於風力作用,船帆受到向前的推力,前者的受力點在船底,後者在船頂,正好形成一對力矩。
這是什麼力矩?
旋轉力矩!
在這種情況下,整艘帆船就會以“質心”爲中心,開始旋轉!
那會有什麼後果呢?
桅杆會折斷?
還是帆船直接傾覆?
雷諾不知道,可僅僅在腦中想一想,他就有些心驚。
即使帆船命大,挺過這一波,下一波呢?下下一波呢?
難怪“暴風季不出航”會成爲異界的航海鐵律,因爲不遵守這條規則的人,通通都被湍流上了一課。
也是生命中的最後一課!
湍流過後,奧丁號繼續平穩的前行,船上卻忽然爆發出一陣響亮的歡呼。
船上的這些水手沒有人是笨蛋,奧丁號剛剛的表現已經充分說明,可怕的湍流,奈何不了它!
它就像“奧丁”這個充滿榮光的名字一樣,戰勝了令人恐懼的湍流。
這艘不掛船帆卻能航行的怪船,這艘會噴淡淡黑煙的怪船,是一艘可以在暴風季正常出航的船!
在過去的幾千年裡,每年都有6個月的時間,海洋會成爲人類的禁區。
所有人都知道,海上航道就意味着各種各樣的貿易,更意味着無盡的財富,可這條黃金之路,總會在每年的豐收之月,對人類關上大門,到來年的鶯鳥之月,纔會重新打開。
但從今天開始,海上黃金之路,完全對海潮羣島敞開了大門。
更令人激動的是,每年有一半時間,它將被海潮羣島獨佔!
獨佔整個世界的航道,這是什麼概念?
這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壟斷!
只要稍有商業常識的人,都明白這到底意味着多麼驚人的財富。
最多2年時間,從壟斷貿易中獲得的財富,就能夠超過一名國王。
而這筆財富的真正主人,正是他們的領主大人!
不過,雷諾的心思並沒有放在金光閃閃的金納爾上,他纔不會像這些異界土鱉這樣,滿腦子就知道財富,更不會像他們這樣後知後覺。
這一切,都在本老爺的預計中。
老爺我早就說過,我的眼睛可以穿透時間的迷霧!
當初還在大陸上被黑獸人到處攆着跑時,他就設想過這麼一天。
只是當時他預想的科技路線,是從蒸汽機慢慢發展到蒸汽輪機,而不是熱魔發動機。
在這一刻,雷諾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全金屬艦船。
木殼船始終先天不足,比如奧丁號,儘管它扛住了湍流,可直覺卻告訴雷諾,船體看起來無事,但已經受到了輕微的損傷。
就好像金屬也會疲勞一樣,木頭只會疲勞得更快。
要想真正的征服暴風季,還得鋼鐵出馬啊……
※
2擋的航行狀態持續了近半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裡,奧丁號再次遭遇2次湍流,都平安無事的渡過了。
其中有一次,一道猛烈的湍流衝擊到了奧丁號側面,讓船體劇烈的晃動起來,最大幅度甚至超過了10度。
這也讓甲板上的一衆水手滾成一團,但是卻沒人退卻,所有人都堅守崗位。
每個人都知道領主大人正在桅杆頂上,大家的表現都完完整整的落在這位閣下眼中。
誰要是敢在這個時候退後一步,即使領主大人不說什麼,事後埃隆閣下也絕不會放過他。
這艘船的名字可是叫“奧丁”,當着真正奧丁的面,你也敢掉鏈子?
還有一類人,比如盧德福這種頗具心機的人,嗯,或許用“上進心”來形容更合適,他反而愈發兢兢業業,還極力展示出“幹練”的做事風格。
比如吩咐水手時,說話簡短有力,做事時也力求迅速果斷,但凡稍有危險的事情,他都毫不猶豫的衝在最前面。
這種有些異常的行爲,讓熟悉盧德福的幾位水手相當納悶,他們認識的那個盧德福,雖然談不上油滑,但是也與眼前這個“堅毅果敢”的盧德福沾不上邊。
如果他們聽過這一句話——“領主大人喜歡將事情做得又快又漂亮的人”,他們一定會恍然大悟。
事實上,盧德福這傢伙幹得相當不賴,連雷諾都記住了他的名字。
不得不承認,機會,確實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
當熱魔發動機的變速箱,被切換到第3檔時,船速竟然突破了20節!
20節是什麼概念?
1小時20海里/小時,也就是37公里/小時,或者說,10.3米/秒。
在地球上,風帆動力艦船的最高航速記錄,正是20節。
但是,請注意,它發生的時間是20世紀初期,在那個時候,連戰列艦已經問世了,航海技術比中世紀發達太多了。
在西方中世紀,蓋倫帆船的平均速度是7-10節。
在異界,由於暴風季的存在,航海技術比中世紀略發達,帆船的速度稍快,但也遠遠不及20節。
(不發達不行,與“戰爭導致技術進步更快”一個邏輯,要抵禦風暴,必須有更好的船)
所以,當盧德福報出“20節”這個數據時,他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抖。
當這個數據傳到埃隆耳中時,他徹底呆滯了。
這時他才明白,“1000頭牛”,到底代表着什麼。
這,是真正可以改天換地的力量。
奧丁號上,唯一淡定的人,只有雷諾。
看着下面這幫萬分亢奮的傢伙,他只是暗自撇了撇嘴。
要是老爺擼出氣墊船,也就是速度高達80節的變態玩意,你們不得興奮得原地爆炸?
一羣土鱉!
隨後他一邊暗自腹誹,一邊快速升上天空。
埃隆這個傢伙,看起來老練,居然還沒有賽斯機靈,墨跡了半天才捨得開3擋,害得老爺等了半天才得到最終數據……
不就是一艘新式艦船麼,至於這麼小心謹慎?
試驗就是要使勁操,怕個毛線!
萬一弄壞了,老爺轉頭就給你擼一艘新船出來!
嗯,現在船有了,前往鐵甲島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