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窗無人曉，一舉成名天下知，恭喜你了。”結標笑着轉過電腦屏幕，那個全英語的網頁上，赫然是我半個小時之前站在烏雲雷霆之中的照片，照片下面則是一行猩紅的“Wanted”，懸賞金額後面若干個零晃花了我的眼睛。
“在英國四位聖人的圍攻下全身而退，甚至殺死了兩位聖者血脈和兩位貨真價實的聖人，其中還包括英國皇家騎士團的團長！”她搖了搖頭，滿臉驚歎，“我一直都知道你這傢伙很能打，可從沒想到居然能打到這個地步！這種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凡人的極限，連亞雷都爲之驚歎呢！”
哦？亞雷斯塔也爲之驚歎？
這話到讓我多少有了幾分興趣，亞雷斯塔可是世界上最厲害的魔法師之一，讓他驚歎一下，很不容易吶！
“未元物質加上原子崩壞，外帶負責支援的六名ＬＶ４，八個人一起圍攻，還用了偷襲的手段，才勉強幹掉澳洲那個被稱作‘Divine_Pray’的聖人，就這樣，也付出了包括原子崩壞在內四人受傷，兩人完全失去戰鬥力的慘重代價。”她說起不盡人意的戰況，皺了皺眉毛，接着卻又嘖嘖讚歎於我輝煌的戰績，“而你呢？單槍匹馬就摧毀了傳承千載的英國皇室‘日不落’聖者血脈，甚至連被稱爲‘王者之劍’的最強聖人之一，都被你殺了……”
“就算是月之裔的魔法師或者高位死徒，多半也沒有這種本事，就戰鬥力而言，真武這傢伙已經可以媲美寶石翁或者水星大蜘蛛了吧——龍神的力量果然令人驚歎啊。”結標聳聳肩膀，複述了亞雷斯塔的感嘆，然後問道，“那個‘龍神’究竟是什麼意思啊？指的是你上次化身巨龍的那種能力嗎？”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
這是我的秘密，還是別讓太多人知道比較好。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那麼我先回去休息了。”我打個招呼，便離開了她的辦公室。
現在是深夜十一點半，平安夜已經快要結束，街頭的祭典卻正到高_潮，少男少女們歡聚在大鐘樓下，等待着時鐘敲響十二下。
我施施然走過人羣，坐在康布羅納的攤子旁。
“你出名了。”他說，“穿越者聯盟的排名榜上，很快就會多出一個‘真武’來。”
“大致可以排到多少名？”我饒有興趣地問。
已經失去魔力的前大魔法師沉吟片刻，回答：“十五六名左右吧，和龜縮在千年迷宮的阿爾卡特拉茲或者鎮守時鐘塔的史萊德差不多。”
“你究竟怎麼做到的？”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雖然你的實力進步了不少，但其實並不見得比那種頂級的聖人更強，一對四——其中兩個還是最頂級的那種，結果你不但贏了，竟然殺掉了其中的兩個——還包括威名赫赫的‘王者之劍’……我知道所謂‘戰場上什麼都可能發生’，可這樣未免離譜了一點啊！”
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不久前的戰鬥中，我突出奇兵，用兩枚四魂之玉一口氣射出大量的靈丸，打亂了騎士團長的戰鬥節奏，然後以最爲強硬的方式，拼着被他的黑色長劍刺穿身體，將他斃於掌下；隨後又趁着衆人驚訝的瞬間，用四魂之玉的狂轟濫炸攔住清教的兩位聖人，爭取到了不足一秒鐘的時間，用同樣以傷換傷的殘酷方式將被孤立的皇室聖人打成重傷，最後一口血噴在她的臉上，利用她雙目失明的剎那要了她的命。
當然，如此輝煌戰績的代價，就是身上內外幾處極爲慘烈的傷勢，還有大羣勢若瘋虎的騎士在兩位聖人率領下窮追不捨，誓要將我砍成碎片。
好在南明月柳的“回城術”的確很可靠，僅僅眨一下眼睛的功夫，我們就已經回到了學園都市核心區，站在了他的宿舍裡面。
進化之後的四魂之玉神妙無方，兩顆寶珠入體，原本沉重的傷勢立刻就被控制住，雖然還影響着我的戰鬥力，讓我連飛行都有些困難，可至少卻沒有任何惡化的跡象，反而開始緩慢恢復。
若非如此，我又怎麼會有心思來參觀平安夜的祭典呢？
“箇中緣由，不足爲外人道也。”我順手拿起一串章魚丸子，送到嘴邊，“這丸子不錯！味道很贊！”
康布羅納翻了個白眼，沒有繼續追問，自顧自叫賣起章魚丸子來。
“對了，你的馬子呢？”我隨口問道，“今天在你家裡沒看到她們，現在還是沒有……難道她們已經走了？”
“嗯，學園都市這邊不太平，肅殺之氣已經在天空中形成了鉛灰色的兇雲，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那麼你幹嘛還留下啊？”我有些納悶地問，“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啊！”
“你以爲我是誰？”他斜着眼睛看着我，不屑地反問，“難道你以爲我沒了魔力，就是弱小的普通人嗎？”
我還真的這麼認爲呢……
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我很明智地沒有追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身爲穿越者的前輩，這位老牌的大魔法師多半藏有足以克敵制勝的底牌吧。
街上行人來來往往，少男少女們從四面八方聚集在巨大的鐘樓下，看着閃光的指針緩緩移向十二點。
“章魚丸子不錯。”我說。
“謝謝惠顧。”老康回答。
遺憾的是，他的攤子依舊很冷清。
“這一年玉皇臨太歲，諸事不吉，主兇殺刀兵，有破財之象。”我說。
“你背錯臺詞了。”他苦笑着又遞過一串丸子，“不過很應景——反正只要是說窮困的，都應我的景。”
我一直很想知道，他明明有一身驚天動地大神通，爲什麼卻過得這麼窮困潦倒呢？
於是我就乘着這個機會問了。
“在穿越之前呢，我是個白領，相貌還算湊合，收入也蠻高的。”他並沒有保密的意思，只是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流露出幾分懷念的味道，“那時候，錢不是問題，女人也不是，整天除了工作就是玩樂，經常一覺醒來，身邊躺着不認識的漂亮妞兒——說起來不怕你笑話，我對旅館比對自己家更熟悉呢。”
這是炫耀嗎？一定是吧！
“可是這種日子過多了，也很無聊啊……”他嘆了口氣，說，“我是個武俠小說迷，一直都很羨慕那些仗劍江湖快意恩仇的英雄人物，所以一直夢想着練成蓋世武功，橫行天下……”
“所以你穿越之後，就練成了蓋世武功？”
“嗯，雖然獲得力量的途徑稍稍有點艱難，但我成功了。”他從兜裡掏出煙盒，抽了一支給自己點上，“爲了獲得力量，我發下了三個誓約。”
“佛門五戒？”我大約猜到了一點。
“沒錯，就是那樣的東西。”他吸了兩口，吐出一個菸圈，“固守清貧、遠離女色、絕不殺生。”
“三條誓約絕對不可以違反，破了一條就會失去魔力，破了兩條就會重病難愈，三條都破的話當場死亡。”他苦笑着說，“你現在知道爲什麼我這麼窮了吧？”
理解……於是冷清的章魚丸子攤子上，兩個名聞天下的大高手默默地發着呆。
“真前輩！”一個稍稍有點熟悉的聲音傳來，我這才發現，白井、佐天、初春三個人不知何時來到了攤子旁邊，正饒有興趣地觀察着我們兩個發呆的傢伙。
“半夜三更的戴着袖章幹什麼？”我指着白井右臂上的風紀委員袖章，疑惑地問，“夜間巡邏是警備員的工作吧？”
白井皺起眉毛，上下打量着我。
“……嗯，今天開會的時候，的確沒看到你呢……”
啥？
“今天下午，風紀委員總部召開了緊急會議，要求所有ＬＶ４的風紀委員輪流巡邏，二十四小時不停。”她有些鬱悶地說，“有沒有搞錯啊！居然要我們這些青春美麗的少女去熬夜巡邏？！還是在這種寒冷的冬天……他們不知道熬夜和寒風都是美容的大敵嗎!”
“因爲很有必要。”我順口回答。
這一下猶如捅了馬蜂窩一般，三個女孩立刻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圍了上來。
某個人品有點糟糕的先賢曾經說過，一個女人抵得上二十五隻鴨子。我不知道他是否曾經有過被一羣女人圍攻的經驗，但很顯然他太看得起鴨子了。
比方說目前的情況，如果有七十五隻鴨子在這裡的話，我一拳頭就能把它們都變成鴨肉餅。
但是我絕對不能一拳頭把三個小妞變成小妞餅——除了在戰場上，正常情況下我絕對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尤其在對待女孩子的時候。
初春和我不是很熟悉，大約看到我這副兇狠的外表，多少有點畏懼，所以還有那麼幾分矜持；佐天卻早就已經和我極爲熟稔，要不是朋友在旁邊，擔心泄露自己的秘密，只怕現在又搬出巫女的藉口來了；白井最爲誇張，她一向就對我一絲好感都沒，憎惡倒是積累了至少一兩個太平洋那麼多，只是以前一直都被美琴以絕對強勢的態度壓住，發作不得，這次找到了機會，哪裡還不乘機發泄一通！
我很有耐心地等她們說累了，才斯條慢理地問：“你們究竟要說什麼？不能一個一個講嗎？我只有一張嘴，沒辦法同時回答三個人的。”
“爲什麼讓風紀委員夜間巡邏是‘有必要’的呢？真前輩！”首先發難的是初春，這個能力平平的小丫頭，性格倒是很耿直。
“還能是什麼原因？當然是爲了確保安全唄。”
“那爲什麼非得限定ＬＶ４呢？”佐天追問，“是因爲可能發生很大的危險，至少要ＬＶ４等級的‘大能力者’才能確保安全嗎？”
我聳聳肩膀，嘆了口氣。
“其實我覺得ＬＶ４也未必就能確保安全啊……”
如果那些聖人們打過來的話，ＬＶ４只怕完全不夠看，學園都市的管理者們實在太小看敵人了啊！
“不要看不起人！”白井衝着我怒吼，但下一瞬間我就扼住了她的脖子，將她的抗議捏了回去。
“如果是最糟糕的那種情況，造成危險的可能是一羣比我差也差不了多少的傢伙。”我手上並沒有用力，只是稍稍嚇唬了她一下，很快就鬆開，“以你的實力，如果在戰場上遇到我的話，一瞬間就會被殺，空間能力也救不了你的命。”
白井雖然有些單細胞和粗線條，但絕對不是笨蛋。
我的表情很認真，而且我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說的話。
“那麼……難道我們就什麼都做不到嗎？”她咬了咬牙，不甘地問，“一點忙都幫不上嗎？”
我很認真地想了想，最後還是嘆了口氣。
“或許……可以幫忙疏散和救助吧……”
白井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那麼……姐姐大人她……正在戰鬥嗎？”
我笑了。
“你看我像是一個讓女孩子去戰鬥，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吃章魚丸子的人嗎？”
白井也笑了，點點頭，轉身離去。
“雖然我承認你的確很強，但身爲風紀委員，我會忠於職守的！”
初春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很懂得看別人眼色的佐天將她硬是拖走了。
巨鐘慢慢轉動，十二點到了。
和鐘聲同時響起的，是我的手機。
打電話來的人是美琴。
“我現在在威爾士。”她說，“這裡的景色很美，真想讓你也來看看……”
“其實我很想去的，真的。”我說。
她笑了笑，沉默了片刻，又問：“今天襲擊倫敦的，是你對嗎？”
威爾士距離倫敦實在太近了……
我嘆了口氣，算是默認。
“我認識薇莉安，雖然沒什麼交情，只是單純的認識而已。”她的聲音有些低沉，顯示此刻心情絕對不好，“她人很好的……”
“她是英國皇室的聖人？”
“不，當代的聖人是她的姐姐莉梅亞……所以……”
“我殺了她的姐姐，你覺得她會找我報仇嗎？”我問。
美琴沉默了半天，終於還是嘆息。
“爲什麼呢？爲什麼要戰鬥呢？爲什麼要殺人呢？”她連續追問，“真的一定要這樣做嗎？”
“這個問題不應該問我，而應該問她們自己。情況已經嚴重到什麼程度，我想你是能夠理解的。此刻多削弱教廷一分力量，學園都市可能就會少死上千人。”
美琴無法回答，卻漸漸哽咽了起來。
“我什麼忙都幫不上……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很害怕……”
這些話多少有點語無倫次，但是我聽懂了。
“你能夠安全無恙的話，我就非常高興了，真的。”我柔聲安慰她，“如果你留在這裡，如果你出了事的話，我會讓成千上萬的人爲你陪葬，所以你留在那邊，就保護了很多人哦。”
“不要把我說得像瓷娃娃一樣脆弱！”
“生命本來就是很脆弱的，一方通行那麼厲害，結果不也是……”
美琴又沉默了一陣，似乎收拾好了情緒，聲音也恢復了平靜。
“日本那邊，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對吧？”
“鐘聲剛敲完。”
“那麼，雖然遲了一點點——”她笑了笑，說，“Merry_Christmas!”
“Merry_Christmas!”我用相同的話回答。
“希望明年的聖誕祝福能夠準時呢……就差一點點真是太可惜了！”她稍稍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手機中卻又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正叫喊着她的名字。
“媽媽叫我去吃午飯了，再見嘍。”
合上手機，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明年的今天……或許，我已經不在這個時空了。
頭頂傳來一絲涼意，天空中不知何時飄起了潔白的雪花。
少男少女們紛紛爲這白色的聖誕節歡呼起來，祝福之聲不絕於耳。
“聖誕快樂，老康。”我說着從不知爲何突然熱鬧起來的攤子上拿起一串丸子，丟下幾張鈔票，轉身離去。
風聲中突然傳來隱約的歌聲，我循聲望去，正是日暮神社的方向。
“Merry_Christmas!”我將祝福的話語送進風中，送向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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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打戲很無聊對吧？
所以偶爾也來一點文戲。
有人說，３Ｋ黨不給票。
ＯＫ，那麼今天４Ｋ．
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