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騎士瑞佐沃爾•斯圖盧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聽了我對事情經過的介紹,北川潤好奇地問,“之前還口口聲聲說要和你決一死戰,結果說了幾句話,莫名其妙就閃人了,他這也太沒有敬業精神了吧!”
“喂!難道你希望看到我跟堂堂死徒第六祖死磕嗎?你是不是背地裡給我買了鉅額保險,受益人填了自己的名字?”
“哪能啊!你看我像這種人嗎?”北川連忙叫屈,“我可是好人來着!”
“這個我可以證明。”坐在會議室角落的土屋舉起手來,“根據我的記錄,這傢伙至今爲止收穫了一百零七張好人卡。”
鬨堂大笑。
笑完了,自然要做正事,間桐櫻把我們都叫回來,是爲了乘着今晚這個月圓之夜,讓水銀燈施展高級的魔法儀式“入夢”,把我們送進北川潤的“英靈墓園”,和那些穿越者的英靈們訂立契約,邀請他們助戰。
大廈屋頂上,當年我們召喚英靈的地方,現在已經是一片鬱鬱蔥蔥的花園,只不過讓人感到奇怪的是,花園裡面一棵花都沒有,卻種滿了狗尾巴草。
而且……居然是五顏六色的狗尾巴草!
“這是什麼稀有的魔術材料嗎?”我壓低身影,詢問身邊的那個纏着白頭巾、下半身是一團霧氣的阿拉伯大叔,“我看到了魔法靈光。”
“你猜錯了。”那個和唬人王同樣來自於《一千零一夜》,不過實力強得多的戒指魔神似乎想起了什麼,低笑幾聲,這才接着說了下去,“那就是普通的狗尾巴草,只不過用魔力改造過而已。”
“改造這個幹嗎?”我好奇地問。
“那就說來話長了……”
“長話短說!”
“間桐老闆姐姐的工作就是培育七色狗尾巴草。”
……這也長話短說過頭了吧!
“稍稍詳細一點吧,你這話我根本沒聽懂啊!”
“這有什麼難懂的?”他貌似很疑惑地看着我,彷彿要在我臉上看出“傻瓜”兩個字來,“間桐老闆的姐姐,在她這裡打工,老闆給她的工作就是培育七色的狗尾巴草。如此而已。”
間桐櫻的姐姐?那不就是遠阪凜嗎?
我記得上次聖盃戰爭中,她贏得了聖盃,卻被間桐櫻用商業的手段算計,最後爲了保住遠阪家的老宅,不得不賣身當了間桐家的傭人——難道間桐家的傭人還要兼職做園藝師嗎?
不過這話還是別說吧,貌似穿越者裡面頗有一些人對於“遠阪凜”這個名字很神經過敏呢……
我們來到了花園的中央,這裡有一個小小的祭壇,水銀燈和遠野四季早已在祭壇上等待,一起的還有穿着華麗魔術禮裝的遠阪凜和換上了紅色戰袍的沙條綾香。
“準備好了嗎?”間桐櫻問。
跟小孩子差不多高的人偶少女點點頭,翻開了一本用金箔在玉石上熨燙封面的厚書。
“北川先生,請到魔法陣的中央去。”等北川潤走進了祭壇中央的三重圓環裡面,水銀燈就將雙手按在書上,念起了晦澀難懂的咒語。
她的聲音並不響亮,咒語又常常夾雜着奇怪的低音,卻偏偏每一個音節都能讓我清楚地聽到——只是聽不懂。
隨着咒語的唸誦,以她雙手按住的魔法書爲中央,一個複雜到完全無法識別的魔法陣浮現在空中,閃爍着金銀光芒的線條互相交錯,朝着周圍不斷延伸,不一會兒就佈滿了整個花園。
隨着閃光線條的蔓延,花園裡那些滑稽的彩色狗尾巴草上,紛紛放出了柔和的靈光。
一個又一個魔法符號從一株株除了顏色之外平平無奇的雜草上升起,飛入金絲銀線之間,將原本因爲變大而顯得有點空曠的魔法陣填補起來。
我看着周圍,發現看到這一幕的遠阪凜臉上流露出了惋惜和心痛的表情。
隨着魔法符號的離去,原本生機勃勃的狗尾巴草紛紛失去了光澤,其中大多數甚至在幾秒鐘之內就枯萎,原本頗有童話色彩的花園,迅速轉變爲一片枯黃的草坪。
這裡凝結着遠阪凜一年多的心血,但轉瞬間,就化爲了烏有。
吸收了那些奇異植物的光華,魔法陣開始煥發異樣的光彩,一個個符號在金銀的線條中流動、閃爍,漸漸化爲點點星光,宛如天上的星河墜落人間,落在這大廈的屋頂上。
“萬物的根源、羣星的歸宿、夢的終點、心的彼方,在此打開虛幻和真實之間的門戶,溝通我所指定的方向!”水銀燈的聲音猛地高亢起來,雙手舉起,重重地拍了下去,“以水銀燈之名下令,儀式降階!”
轟然巨響,彷彿整個天地都在震動,魔法陣驟然擴大,剎那間就籠罩了視野可及的所有地方,強大的魔力震動着天空和大地,讓所有的景象紛紛裂開,猶如落在水中的薄冰一般迅速溶解,最終化爲烏有。
然後,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座無法形容的巨大墓園,一座座形狀各異的墓碑在松柏的環繞之下,整整齊齊地樹立在墓園之中。
同行的穿越者們早已不知去向,偌大的墓園中,只有我一個人。
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這地方原本就不適合吵吵鬧鬧的。”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我急忙轉身,卻看到了那個穿着制服的紅髮少女。
結標淡希!
“你……你不是死了嗎?”我忍不住說出了很失禮的話。
“哈哈,想不到你這樣的人物,也會說這種俗氣的臺詞呢。”結標一點都沒在意我的失禮,如我記憶中那樣開朗地笑着,很不客氣地坐在身邊的一座墓碑上,“沒錯,名叫‘結標淡希’的穿越者早就死了,現在你面前的,只是她在這個世界所留下的痕跡,好聽點叫‘英靈’,難聽點的話就是‘思念體’,如此而已。”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說什麼都沒意義吧……
“十二年沒見,你看起來成熟一些了啊。”結標笑着說,“只是……爲什麼你會來到這裡呢?看你的樣子,明明還是活人啊。”
我打起精神,將事情的經過詳細說明了一下。
時間穿越、另外一個時空歷史中的學園都市、康布羅納的遺書、亞雷斯塔的悔恨、申公豹的陰謀、城戶紗織和萊拉的決鬥、穿越聯盟的分裂……還有最近的,硃紅之月……
“原來事情的經過竟然是這樣!”結標睜大了眼睛,被我說的這些秘聞驚呆了。
“我一直以爲自己是笨死的,原來不是這樣啊……”她嘆了口氣,笑容有些落寞,“想不到……穿越聯盟裡面有那麼多人在算計着我……我還一直以爲大家相處得很好呢……”
其實在知道真相之前,我也是一隻那麼以爲的——不僅我們,幾乎所有的穿越者們都是那樣以爲的,只有那些在暗地裡面陰笑的人不那樣想。
君子可以欺之方,在那些鬼域陰謀面前,結標淡希再怎麼聰明,也不可能改變任何事情。
要對付申公豹之類的傢伙,需要的就是那把從背後刺出的制裁之刃!
“亞雷斯塔……那傢伙真是個笨蛋呢!”結標又嘆了口氣,“聽了你說的這些事情,我也很後悔了啊!當初要是不自殺,或者假死避禍的話,或許……”
“穿越者的死亡是不可逆的。”我說。
“是啊,註定的死亡……”她笑了笑,仰頭看着不知何時已經從滿天星辰變成朵朵白雲的天空,“命中註定,得不到就是得不到……”
我看到她的眼角,有晶瑩的光芒。
“你這趟來,是要尋找對抗朱月的幫手嗎?”她很快就調節了情緒,又重新恢復了開朗,笑着問,“找到了嗎?”
“還在找。”我很坦率地回答,“其實我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倒是可以給你一點線索哦……”結標神秘地笑了笑,“這裡埋葬着所有死去的穿越者們,但根據我這些年來的觀察,卻發現少了一個人。”
啊?死人也會失蹤嗎?垣根帝督的那個世界裡面倒是有個穿越者,但那個叫“大山”的傢伙,是直接穿越到那個世界的啊……
“究竟是誰呢?”我好奇地問。
她笑了笑,手指發出淡淡的白光,在空中寫下了四個字。
一方通行。
“一方通行?他不在這裡?”我驚訝地看着周圍,突然想起了在另外一個版本的“未來”中曾經經歷的事情。
LV5超能力者的墓園中,有兩座墳墓是空的。
其中一座是我的,因爲我根本沒有死。
另外一座,屬於一方通行。
我本來以爲那是因爲穿越者死後化作白光,不會留下屍體,但現在想來,卻很可能是另外一個原因。
“話說……一方通行死後……有屍體的,對吧?”我仔細回憶着當年的事情,不確定地問。
“沒錯!”結標苦笑着說,“按說我們這些穿越者,死後是不會有屍體的……”
換句話說,我們都被一方通行給騙了!
“那傢伙……連深愛自己的女人都拿來當犧牲品,就爲了讓自己從學園都市脫身嗎?”想起自殺在他“屍體”旁邊的常盤臺女王,我的胸中不禁升起怒氣,“太不像話了!”
“其實‘心裡掌握’也未必真的死了。”結標搖搖頭,說道,“那個女人……如果她真的要騙我們,你能識破嗎?”
我想了想,也搖頭。
“所以,咱們去把那個裝死逃跑的傢伙找出來吧!”結標跳下墓碑,拍拍我的肩膀,“朱月什麼的都無所謂,我這些年來,最生氣的就是到死都被那個混蛋給騙了!”
“找出一方通行,狠狠地揍他一頓!”
話音未落,周圍的光芒猛地閃爍起來,我眼前的景色如潮水般褪去,又變成了滿月下的屋頂。
手背一陣灼痛,浮現出湛藍的花紋。
“十二年沒有返回人間了,我先去周圍轉轉。”腦海中傳來結標的話音,我看着那個轉瞬間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笑了。
就算找不到一方通行,能讓她回到人間來玩一趟,也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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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通行的伏筆,現在用到了。
其實我很想讓和也召喚申公豹的……惡趣味,純粹的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