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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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桐換好衣服找過來的時候,看見沈璃一個人坐在一棵銀杏樹下,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風輕輕地吹着,有幾片扇形的樹葉落在他的頭上和肩膀上,便走過去,輕輕地幫他拾起來。

他好像一下子被驚動了,像小動物一樣澄澈的眼神中帶着迷惘和驚慌,看見是自己,又好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朝着自己笑起來,那一笑,便如水中清白的蓮花被風一搖,微微地顫動,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而許桐的心,在那一刻也輕輕地盪漾起來,爲了眼前這個脣紅齒白的少年,爲了這個清澈如水的笑。

他問,聲音很低,好像不忍擾了這樣的美景,“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我大哥呢?”

“他先回去了,我看這裡花看的正好,就想在這坐一坐。”

“那,我陪小璃你一起坐吧。”

“嗯。”

這一天,風清雲朗,陽光正好,校園裡的每一株鳳凰花都開的那麼豔,洋溢着節日的喜慶。遠遠地坐着看那些人們,臉上都洋溢着歡快和喜悅。可誰知道,那些笑臉背後的$我們愛看_$故事,誰知道那些笑臉背後的憂傷和痛苦。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非要把自己的難過隱藏起來,非要給自己帶上一層面具,堅不可摧,分辨不出背後的到底是笑着的臉,還是哭着的臉。

沈璃想,還好這世上有一個人,可以讓自己摘下面具,可以把真實的自己袒露在那個人的面前,不管是什麼時候,悲傷或是喜悅,沮喪或者悲傷,都不再害怕了。因爲背後總有一雙眼睛看着自己,總有一個背可以讓自己依靠。

這麼想着,便輕輕地把頭靠在旁邊那個人的肩膀上,知道此刻那個人肯定是驚訝的表情,便閉上眼睛,微微笑了起來。

“小桐,你以前有沒有什麼難過的時候?”

“恩,什麼?”吃驚於沈璃爲什麼改變了稱呼,許桐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啊,是一個很不愛說話的人,小的時候,大家都不喜歡我,都不要和我一起玩,所以我只好呆在房間裡看書,或者自己和自己說話。”

“小璃這麼可愛,怎麼會有人不喜歡你呢,那些人是笨蛋吧!”

“我遇到小桐之後,說的話越來越多。小桐還常常讓我多笑笑,有什麼不gāo xìng的事都要和你說,可是小桐自己,難過的事都悶在心裡,不說出來。”

許桐沉默下來,臉上雖然還是笑,卻帶着難以言喻的憂傷。

“小桐?”沈璃有些擔心地問。

“……我大哥,他已經和你說了是嗎?”良久,許桐才說話。

沈璃咬了一下脣,“是我要問的,你不要怪他。”

“呵呵”,許桐苦笑了兩聲,“我怎麼會怪他呢,你遲早都會知道的……我只是怕,怕你有一天知道後,會討厭我,原來我這麼沒用……我連自己都不能保護……”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沈璃一把抱住,狠狠地,像是永遠都不要放開的樣子,“許桐。你這個笨蛋!”

“小璃……?”

“你是個笨蛋嗎?我怎麼會討厭你呢?無論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都不會討厭的。你怎麼會……你怎麼會以爲我討厭你呢……難道在你眼中,我是那樣的人嗎?!”

沈璃的眼中突然泛起淚光,對着許桐又哭又吼,許桐呆住,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沈璃,無論怎樣都是波瀾不驚的男孩,這樣子激動地摟着自己,對着自己哭着叫着。摟着自己的時候,不再是冷冷的,是幸福到不行的擁抱,是幸福到不行的感覺,於是許桐就好像怕這幸福立刻會幻滅一樣,很小心,很小心地環抱住眼前的人,望着他,眼中閃着晶瑩的光,“那,小璃,你以後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嗎?……不要離開我,不要讓我一個人……我會聽話,我會對你好,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求過別人……你會對我好,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這時候的許桐,完完全全就是脆弱無依的孩子,無數次在夜裡被噩夢驚醒,也只能一個人承受悲傷的情緒,在這時候像找到出口一樣,宣泄了出來。他不敢很早回家,不敢一個人呆在安靜的房子裡。那些幼年痛苦的經歷,他從來沒有和別的人提起。可在這時,卻有一種想傾訴的囧囧。

許桐緊緊地抓住沈璃,想快要溺水的人,不停地反覆地問着,“不要讓我一個人,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沈璃知道了那些許桐孩提時不想提起的過往,卻沒想到傷害還那麼大,那麼深。許桐抓着他的手,哀求地看着他,“小璃不理我的時候,我好怕,你永遠都不理我。”

“我以後不會這樣了。”沈璃忍住淚,一點一點地吻着許桐的臉,又心疼又後悔,“我不會了……小桐也要答應我,難過的時候,一定要同我講,不要自己悶着都不說……我會心疼的。”

“恩。”許桐答應了,然後傻乎乎地笑起來,使勁地把頭放在沈璃的肩窩裡蹭來蹭去。想着想着,又笑了起來,,居然把沈璃按在樹幹上使勁地吻了起來。

沈璃有些害羞,卻沒有反抗。這麼幸福的吻,快要讓他窒息,耳垂上都泛起曖昧的櫻粉色,嘴巴里也是一聲又一聲細碎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