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心的自責。
不該閒麻煩沒將藍齊月及時送回去,反而將她帶在自己身邊,更不該將她單獨留在這裡。
主要是陸葉真沒想到,那短短時間內,恰好就有血族到來。
藍齊月深受血族毒害,那種情況下,她無路可逃,只能投入血河之中尋找陸葉的蹤影。
她大概不知道血河的厲害,畢竟見識不多,見陸葉跳進了血河,她便也跟着跳了進去。
若是她知道血河的厲害,應該會等陸葉上來救她,那樣一來,不管怎麼樣,保全性命總是無礙。
藍齊月沒了,陸葉自責,還有一件事讓他感到心情鬱結。
張巨來也無了……
因爲在張巨來腦海中留下了馭魂神紋的原因,陸葉是能感知到張巨來的存在的,但就在方纔他深入血河尋找藍齊月蹤影的時候,自身與馭魂神紋之間的感應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無疑說明一件事,張巨來沒能挺過血河對自身血脈的洗禮淬鍊,已經隕落在血河某處了。
這本在陸葉的意料之中,血族深入血河九死一生,張巨來比起其他血族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大概率是活不下來的。
但因爲藍齊月的意外,這件本在意料之中的事讓陸葉不免有些添堵。
這下好了,來的時候一行三人,走的時候形隻影單。
方纔被他斬殺的血族屍體橫呈在旁,屍首分離,鮮血已經流乾了。
陸葉上前,取出他的血晶,又揮刀將滾落在一旁的血胎斬的粉碎,這才沖天而起,直朝一個方向掠去。
……
血河深處,暗流激涌,藍齊月隨波逐流,只覺自身生機在迅速流逝。
那是血河之水對她的侵蝕帶來的。
陸葉催動靈力還能隔絕血河之水的侵蝕,可藍齊月如何能夠做到,血水侵蝕之下,一身肌膚都變得潰爛。
她沒有找到陸葉的蹤影,而憑她眼下區區靈溪境的修爲,根本不可能衝出血河,被那暗流捲動着,她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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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即將走向終點,她反倒沒有太多的懼怕。
她本是普通的人族女子,血族眼中的血食和玩物,誕下血胎那一日,她本以爲自己必死無疑,卻得陸葉相助,撿回一條性命。
她這段時間還殺了好幾個血胎。
已經足夠,就這樣死去,似乎也沒什麼可惜的。
意識在不斷沉淪。
忽有一點金光在視野中綻放,在這血河深處,滿是殷紅血水之地,這一點金光是如此的璀璨奪目。
藍齊月不知這金光到底是什麼,此刻她連思維都快要沉寂。
但還是本能地伸手,將那一點金光握在手心處,如被烙鐵燙了一下,藍齊月很快鬆手,但手心處的金光卻已印入體內,順着手臂一路往上,落進她的胸口處。
下一瞬,藍齊月張口,似在慘叫,但口中被灌滿血水,沒有一點聲音傳出。
胸口處的金光驟然大放光明,印照的藍齊月整個人都金光奪目。
……
血煉界中,血族大大小小的聚集地無數,規模最小的無疑就是洞府了,明月洞府,百躍洞府都在此列。
這樣的聚集地中,一般都是雲河境的血族當家做主,只轄治方圓百里範圍。
但在洞府之上,還有更高級的存在,便是福地,對比而言,福地轄治的範圍要大的多,最少也是方圓千里,規模大一些的福地,轄治三五千裡都是有的。
在轄地之內,所有人族都是福地血族的財產,任他們取奪。
洞府與福地的差距並不單單只是規模,血族的數量,還有血族修爲的高低。
明月洞府之所以只能被稱爲洞府,那是因爲實力最強的也只是雲河境。
若當初孫妙珠有真湖境的修爲,那就是明月福地了。
所以每一個血族聚集的福地內,都是有真湖境血族坐鎮的。
再往上便是洞天級別的聚集地,有神海境血族坐鎮,最少也是轄治方圓萬里地界。
對比而言,無論是洞府,福地,洞天,都相當於九州的宗門,只不過血族這邊不需要傳道受業,自然也沒有什麼同門之誼。
對血族來說,同族體內的血晶是他們最渴望的修行資源,這也造就了血煉界獨有的混亂秩序。
千流福地,坐落在千流山中,距離明月洞府千里,名義上來說,明月洞府是歸屬千流福地統轄的。
包括明月洞府這一月時間攻克的許多小洞府,都算得上是千流福地的治下。
放眼整個血煉界,千流福地轄治的規模不算太大,因爲福地之主餘凌峰修爲不算太高,只有真湖七層境的程度,麾下雖說也有一些真湖境,修爲都比他要弱。
千流山中,福地坐落之處,一片連綿的建築羣,天地靈氣濃郁優渥,比起明月洞府那樣的洞窟環境,無疑要好的多。
這樣的地方,住上幾百人是不成問題的,若是稍稍擴建一下,上千人也能住得。
此時此刻,千流福地議事大殿中,十多個真湖境血族分坐兩旁,餘凌峰端坐大殿正上方的首位上,正與麾下的其他真湖境血族商討事宜。
所談之事,赫然與明月洞府最近的所爲有關。
“福主,明月洞府那邊最近鬧的有些過分了,據消息傳,他們一月時間將附近的其他洞府全都征伐了一遍,大多數族人都被當場斬殺,只有少部分活了下來,如今明月洞府那邊匯聚了差不多有五十多族人的樣子,而且個個都是雲河七層境之上。”
血族內部雖然互相攻伐頻繁,但還真沒有出過明月洞府這樣的事,畢竟一個個洞府之間實力都相差不大,真啓戰端,誰打贏誰還真不好說。
或許能贏下一兩場,可絕不可能一直這麼贏下去。
但這邊接到的消息卻是明月洞府勢如破竹,將附近好幾個洞府一掃而空,不但將那幾個洞府給滅了,還在不斷地壯大整合自己的力量。
正常情況下,血族上位者是不會干涉下位者的征戰的,只要有血河在,血族族人就延綿不息,死點人又算得了什麼?而且死去的血族的血晶,也會化作活下來的血族成長的養分。
但明月洞府在不斷地整合壯大自己的力量,就由不得千流福地這邊不上心。
眼下明月洞府還沒有威脅到千流福地的實力,可繼續這麼搞下去,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謀逆上位?這種事在血煉界不是沒發生過,而是會時常出現。
再者說,那麼多家洞府被滅了,也影響下面的上貢。
血煉界這邊,每隔三個月,各洞府都是需要在轄地中俘獲一些血食,上貢給上頭的福地,供福地內的血族們享用。
手下的洞府少了,那上貢的血食自然也就少了,這無疑觸動了福地的利益。
“小小一個明月洞府,哪來那麼大的能耐?我記得明月洞府的洞主孫妙珠只是個雲河境,莫不是她晉升真湖了?”餘凌峰面露不悅。
“福主,那孫妙珠已經死了,如今明月洞府是一個叫張巨來的在當家做主,明月洞府最近的異常,也是在他上位之後才發生的。”
“張巨來?”餘凌峰對此沒有什麼印象,他麾下洞府不少,只有那些洞主他才能記得一二,哪裡記得什麼張巨來?
“此人也不是真湖境,只是據說收了兩個實力很強的血奴,所以才能如此行事。”
血煉界這邊的傳訊雖然沒有九州方便快捷,但也有類似傳音石一樣的東西,所以情報的傳遞並不是太困難,一月時間不長,但也不短,明月洞府接二連三對外征伐,動靜不小,怎會不被血族察覺。
“什麼血奴能如此厲害?”餘凌峰有些不解。
“福主,眼下不是關心血奴的時候,該如何處理明月洞府,還請福主拿個決策出來。”
餘凌峰略一沉吟,開口道:“萬方。”
下方一個真湖境走了出來,伸手撫胸:“在。”
“你辛苦一趟,去一趟明月洞那邊,命張巨來立刻停止眼下的行爲,另外讓他將最近一批血食趕緊上貢,連帶着被他滅掉的那幾家洞府的份一起!”
“他若不聽呢?”萬方問道。
“那就殺了他,換一個聽話的洞主!”餘凌峰眸中閃過寒光。
“是!”萬方轉身便走,很快出了大殿。
此事議畢,一羣真湖境血族又商議了一陣其他的事,這才各自散去。
餘凌峰揹負着雙手朝自己的寢殿行去,暗暗思忖,若有機會倒是可以見見張巨來的那兩個血奴,將之收爲己用。
他雖是千流福地的福主,可最近日子也不太好過。
血族這邊沒有太濃的上下尊卑之念,基本都是實力爲王,他真湖七層境修爲暫時還能坐穩福主的位置,可麾下的其他真湖境,已經有一個修爲快要跟他持平了。
真到那時候,他要麼把那真湖境趕出去讓他自立門戶,要麼就得分潤手中大權。
無論哪一種都是他不願的,至於殺了那血族,斬草除根也是不妥,殺了他固然可以得一塊上好的血晶,可也會削弱千流福地的底蘊,真要遇到其他福地前來攻打,手下就少一個可用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