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咎說的含蓄,可陸葉卻聽懂了,這傢伙是被某些強者盯着,真身不敢隨意外出。
“閒話少說,你且安心退下!”血咎低喝一聲,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下去。
陸葉當即便感覺無盡的隔絕之力裹挾己身,讓自己迅速失去了與肉身之間的聯繫。
這種感覺很奇怪,他眼下就像是一個外來者,住在自己的肉身中,卻難以操控自己的身體,這顯然是血咎動用了某種手段。
好在他與天賦樹之間的聯繫並沒有斷絕,這讓他心頭稍定,只要自身與天賦樹還有聯繫,那他隨時可以奪回肉身的控制權。
他這邊與血咎交談之時,一直在躲避雲師望的追殺,身形縱掠,在一方方棋格中穿梭騰挪。
雲師望好似就盯上了他,對其他的棋子已經絲毫不感興趣,正如血咎方纔所言,如果這是一局棋的話,那他與雲師望就是兩大至寶選中的棋子,至寶的意志正在藉助棋子之手一較高下。
陸葉本身難是對手,才交鋒片刻便傷痕累累,血肉傷口之中,更有至寶之力縈繞,難以驅除,難以恢復。
這一幕讓元兮看的眉頭緊皺,緊張至極。
棋局至此,她這個棋手能發揮的餘地已經不多,因爲整個棋局的走勢已超乎了棋手的掌控。
觀瞧間,她忽然發現陸葉身上爆出一團血霧,整個人本就超乎常規的速度陡增,一雙眼眸化作了赤紅色,甚至連一頭黑髮,都在舞動着血色。
周身氣息大變。
“血咎!”她神色一沉,已然意識到陸葉的遭遇,倍感心痛,卻又無能爲力。
“竟真是融道!”另一邊,陸葉口中傳出驚呼。
在徹底掌控了陸葉肉身之後,這具身體的種種細節便爲血咎洞察了,方纔聽黑血說懷疑陸葉是個融道的時候,他還不怎麼相信。
畢竟一個融道怎麼可能在棋局中翻出這麼大的浪花,甚至還有本事殺了皎。
可現在他得以確定,陸葉真的就是個融道。
細細感知,愈發震驚。
因爲他發現這具身體內的所有骨頭,竟都是道骨,雖爲融道,可一身底蘊之強,便連許多合道都難以企及。
這是怎麼修行的?
這又是怎樣的一具肉身?
怪不得有本事能殺得了皎,憑這樣的底蘊,這樣的修爲,放在星空棋盤中確實大有可爲,皎這傢伙死的有些冤枉了。
不過也多虧了皎戰死,否則他還真沒機會佔據這樣一具肉身,這可是個寶貝,若是能將之煉化成傀儡的話,日後必然能成長爲十大城主那個層面的強者,說不得還會更強。
若如此,有這樣一具傀儡護持左右,那他就是名副其實的裡界第一強者,便是霸虯那廝都得靠邊站。
血咎食指大動!
他本就對陸葉沒安什麼好心,眼下越發垂涎了。
換做平時,遇到這樣一具肉身,他必定要趕緊煉化,以免夜長夢多,但如今卻不是好時機,他得先解決掉眼前的麻煩才行。
忽忽間,血海鋪展開來,濃稠血色瀰漫四方,血咎冷笑不迭:“來重新打過!”
身形陡然化作一道血線,避開了雲師望遙遙斬來的一道劍芒,擡手拔出了腰間的磐山刀,身形如鬼魅一般欺近過去,兇猛一刀斬落。
天璇劍上爆出一團光芒,劍芒橫掃而出。
刀劍碰撞的剎那,肉眼可見的光暈朝四方跌宕,衝擊血海,換陸葉主導肉身的話,此刻血海必然動盪不寧,難以穩定,可這血海終究是血咎鋪展開的,巨大的衝擊竟沒讓血海泛起多少漣漪。
刀光劍影肆掠,兩道身影在血海中騰挪交鋒,每一擊都宛若星辰碰撞,攪擾四方道力沸騰。
最初的時候,血咎好像還有些落入下風,但隨着時間流逝,他對陸葉的肉身掌控愈發完美嫺熟後,竟慢慢地能挽回了頹勢。
陸葉附在自己的肉身上,看的歎爲觀止。
不愧是十大城主,雖只是一縷分魂,但終究是那個層面的強者,血咎是真的能將自己這具肉身眼下的所有實力全部發揮出來。
不像他剛纔,空有一身至寶賜與的強大加持,卻仿若三歲孩童輪大錘。
不單單如此,血咎對血海的操控也妙到巔峰,在與雲師望交鋒的過程中,諸多血術更是信手拈來,往往一道很簡單的血術,在他手上施展卻能發揮出一些奇效,化解掉雲師望狂暴的攻勢。
陸葉心中諸多感悟,如雨後的春筍般不斷地冒出,這短短片刻,他發現自己對血道的理解竟上了一層樓。
日後再施展那諸多血術的話,必然會更強許多。
他一時間哭笑不得,萬沒想到,將自己肉身的控制權交給血咎,居然還能得到這樣的好處。
這也難怪,此時此刻的情況,就像是血咎在手把手地教導他,陸葉若是還學不會那就說不過了。
血咎可是現如今整個血族的最強者,哪怕是皎這樣的,在年輕時也很少能得到血咎的親身教導。
真要說起來,這也算是一樁緣法了。
眼下無論是血咎還是雲師望,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之強都非一般合道能比,這般身臨其境觀戰的機會可不隨隨便便能遇到的。
唯獨陸葉心中隱隱有些彷徨。
他不知該如何才能解決雲師望的這種狀態。
本心來說,他自然是想喚醒雲師望的,這位當初雖爲星空引來災劫,但終究已經彌補,若非他以身血祭化作劍奴,鎮守星淵之門外三十年,陸葉也沒時間藉助血祖肉身催動方寸山之威封堵那星淵之門。
然陸葉自己知道,雲師望已經死了,此刻劍奴之身毫無神智,根本不可能被喚醒,他的一切都是天璇劍的意志在操控。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助他解脫。
想來雲師望若還有一絲神智的話,也不願自己一直維持着劍奴的狀態。
眼下來看,血咎有達成此事的可能,但血咎的目的是奪取天璇劍,這同樣不是陸葉希望看到的。
他與血族的恩怨,自九州時便開始了,之後一直延續到星空,再至星淵。
血咎身爲血飲城之主,本身實力就夠強了,若是再得天璇劍這樣的殺伐至寶,必然要更強一線。
陸葉當然不想天璇劍落入他手中。
如今來看,只能先讓血咎自行發揮,靜待時機,想辦法壞他好事了。
打定主意,陸葉不再多想,全身心地沉浸在觀戰之中。
血咎雖是血族,但與雲師望這一戰所施展的可不單單只是血術,他在刀道上似乎也有極高的造詣,往往隨手一刀便妙到巔峰,讓陸葉大受啓發。
這邊大戰如火如荼時,裡界某處。
這是一處極爲特殊又危險的區域,整個區域方圓幾千萬裡範圍的空間,幾乎隨處可見一道道長短不一,規模不同的黑線橫亙。
就好似有人在這片空間中塗抹了一道道漆黑的痕跡。
然那根本不是什麼黑線,而是一條條空間裂縫,自那空間裂縫之中,有虛無混沌的氣息瀰漫而出,讓這偌大一片空間都充斥着無法預測的危險。
危險的其實不是這些肉眼可見的空間裂縫,實際上更多的空間裂縫並不是肉眼可以看到的,那纔是真正的兇險。
正因如此,這一片虛空,幾乎成了整個裡界所有生靈的禁地,因爲幾乎沒人敢保證,自己闖入此間能活着走出來。
然而今時今日,卻有一座規模不大的合道城,悍然無畏地漂泊至此。
那合道城乍一眼看起來極爲破敗,城中也不見多少建築,只在城池中央,有一張骸骨王座,那王座之上,有巍峨身形端坐,淵渟嶽峙,一柄巨劍斜斜地放在身邊,不時閃動光華,一道道劍氣從中掠出。
每一道劍氣,都破碎了攔在城池前方的一條空間裂縫,讓得這座合道城一路暢通無阻。
合道城很小,可速度卻是極快,眨眼便是千萬裡,沿途所過,那諸多空間裂縫不具半點威脅。
直到某一刻,合道城闖入一片空曠之地。
“到了。”巨劍中,傳出一個聲音。
端於王座之上,以手撐頰的身影這才徐徐睜眼,剎那間,目生電芒,眸中倒影出一棵頂天立地的巨樹之影。
那樹如一顆星辰般大小,就這麼屹立在虛空中,長長根鬚扎進無名深處。
樹冠之上,有美輪美奐的巨大身影飛舞,似是察覺到小城的到來,一隻只美麗的身影紛紛落入樹冠之中,隱沒身形消失不見,像是在躲避。
那些美麗的身影,赫然是一隻只色彩不一的鳳凰。
鳳歸之處,便爲鳳巢。
鳳巢聲名在外,但世人卻很少有能親眼見到者,不同於其他的十大合道城,附屬衆多,鳳巢就是一棵太初梧桐樹,只有鳳族的成員才能棲息其中,而且十大合道城中,鳳巢的成員是最少的,因爲鳳族的族人很少。
可從未有人因爲他們成員稀少而小瞧他們,因爲鳳族的實力夠強。
而且鳳族與龍族還有極爲緊密的聯繫,隨時隨地都可以得到龍城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