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修行
死亡，對陸葉來說並不陌生。
自得到息果核至今，他在蜃境之中不知死過多少次了，早已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因爲他知道，在蜃境中的死亡並不是真實的，所以能夠有恃無恐。
可是在激發霸刀秘傳的那個環境下，當少年身影出刀的時候，陸葉感受到的死亡氣息實在太真實。
哪怕是蜃境之中死過無數次的他，也不免心悸惶恐。
三息，僅僅只是堅持了三息時間，他的心神就已經從黑石之中退出。
這並不代表他真的能在那一刀之威下堅持三息，那樣的一刀真要是在現實中斬出來，只怕刀光閃爍的剎那，他就已經身死了。
之所以能堅持三息，主要是因爲那是傳承的方式，每一記刀光斬在自己身上，都有這一式霸刀的諸多玄妙在腦海中翻涌，讓人更加清楚地洞察這一刀的奧秘。
跟百陣塔醍醐灌頂式的粗暴饋贈不太一樣，這樣的傳承更顯細緻。
能堅持時間的長短，應該跟神魂強弱有關係，神魂之力越強，能堅持的時間就越長，從中得到的好處就越大。
陸葉能堅持三息，不過他估計葉英是堅持不了這麼久的。
事實確實如此，當初葉英剛得到這霸刀秘傳的時候，連一個剎那都堅持不住，哪怕後來修爲晉升了雲河九層境，經年累月積累，也只能堅持不到兩息。
至於那龐萬海，之前參悟的時候連一息都沒堅持到。
陸葉第一次嘗試，就能堅持三息，已經算是很不錯的表現了。
在那傳承的莫名空間中，自己其實是可以動的，只不過在少年出刀的瞬間，陸葉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只能乖乖站在原地，承受那一式霸刀的威勢。
他隱隱有種感覺，什麼時候自己能擋下那一式霸刀，纔算是將這一式霸刀修行到大成境界，纔有資格去觸碰後面的第二式霸刀。
霸刀第一式就有如此雄威，第二式又會是什麼樣子？他不免神往。
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這個道理陸葉還是懂的。
這纔是真正的刀術。
與之相比，陸葉之前所修行的，頂多也就是算是一些特別的技巧，包括他自創的一閃和連斬，那都只是一些對敵的技巧罷了，在這樣的刀術面前，只如螢火之輝對比皓月，不值一提。
不過話說回來，留下這霸刀秘傳之人修爲不知高深幾許，陸葉才修行多久？若是給他足夠的時間，未必不能成長到人家這個程度，乃至超越。
所以他也不會去妄自菲薄什麼。
敬畏強者是應該的，自身奮發纔是正道。
而且現在來看，葉雄所施展的霸刀一式，恐怕連真正霸刀的皮毛都沒有達到，繞是如此，當時也讓陸葉生出了一些危機感，更被他打傷了。
陸葉不知葉英在這一式上的造詣如此，但應該要比葉雄強，至於強出多少，就難以判斷了。
收斂心神，靜心感悟。
傳承空間之中，每一記刀光的斬下，都是傳承的傳遞，是相隔了無數年的言傳身教。
就如此刻，葉英死了，霸刀山莊人去樓空，從此以後也不會有霸刀山莊，但霸刀術的傳承卻沒有斷絕。
霸刀術精妙並不單單只是那三式刀術，這一門刀道諸多理念，都已經完美蘊藏在刀術之中了。
葉英能憑一式霸刀創下霸刀山莊，就是因爲他從那一式中參悟梳理出了許多屬於自己的東西。
陸葉如今要做的，就是走葉英當年走過的路，梳理，歸納，參悟。
不得不說，這門刀術跟自己的心性是很契合的，他對敵之時，無所畏懼，所向披靡，哪怕是修爲高過他的修士，往往也會生出極大的壓迫感。
而霸刀術就需要這樣的侵略性，如此方能展現這門刀道的精髓。
端坐良久，陸葉忽然長身而起，走出門外，來到湖中小島空曠之地，拔出腰間的磐山刀，輕輕舞動。
他的動作不快，可以說很慢，出刀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威勢，表現的就像是一個初學者，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地方。
但神奇的是，他整個人的氣息逐漸變得鋒銳，幾如一柄即將出鞘的長刀，人與刀的氣息逐漸容爲一體。
人刀相印，這是陸葉早在晉升雲河境的時候就達成的造詣了。
修士的靈器嚴格來說是自身身體的延伸，尤其是對兵修而言。陸葉在晉升雲河境的時候之所以沒有更換靈器，而是選擇將磐山刀升品，就是因爲磐山刀幾乎陪伴他走過了整個靈溪境。
他已經熟悉了磐山刀，相應地，這把刀也熟悉了他，貿然換成別的靈器，哪怕品質更好，也未必能讓陸葉發揮出全部實力，除非他願意花費大量時間來溫養。
修士煉化靈器的過程，不僅僅只是爲了讓靈器發揮出更大威能，也是爲了讓自身與靈器之間的聯繫變得更緊密，更能如臂使指。
自靈溪五層境開始，磐山刀便一直跟隨着陸葉，對陸葉來說，這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不過它終究只是一件靈器。
但此時此刻，人與刀的氣息逐漸同步，若不用肉眼去看，根本分辨不出兩者之間的差別。
舞動間，陸葉忽然沉腰扭身，一刀直刺。
漆黑的刀身上，一點寒光綻放，虛空都傳出裂錦之音，一抹雪亮刀痕一閃而逝。
陸葉臉色閃過一絲蒼白，不過很快平復，站在原地思量自己這一刀的得失，片刻後徐徐搖頭。
霸道第一式，繁星，嚴格意義上來說，就是直刺的一刀。
那每一道裹挾天幕傾覆而下的星光，都是閃爍的刀光，所以這一刀看似只是一刀，事實上卻有無數刀，想要完全施展出那樣的一刀，需要修士對自身的長刀有絕對的掌控，如此方能在一瞬間刺出繁星閃爍般的刀光。
陸葉如今刺出的這一刀，單純威能上來說，不遜於葉雄的爆發，但就霸刀術本身來說，卻是不如他。
畢竟不管怎麼說，葉雄在霸刀術上修行了很長一段歲月，而陸葉才修行多久。
不夠，遠遠不夠！陸葉又重新閉上了眼睛，繼續舞動長刀。
剛纔那一刀對他的消耗雖然不小，但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不會像葉雄那樣，一式霸刀之後便任人宰割了。
當然，這也是陸葉沒有將繁星真正施展出來有關。
那樣的一式刀術，不說修行到大成，哪怕只是小有所成，陸葉覺得自己也能在雲河境中無敵。
輔以他現在的底蘊，便是九層境也能一刀捅死。
他可沒忘記自己在雲河戰場中的處境，那可是人人喊打過街老鼠般的存在。
秘境終究是秘境，總有要離開的時候，若是自己能在這裡將霸刀術修行到小成，等回到雲河戰場，必然能給萬魔嶺修士一份驚喜。
那夏良和譚聖，陰魂不散，到哪都有他們的影子，陸葉老早就像弄死這兩狗東西了。
要參悟感悟的東西很多……
百陣塔的龐大饋贈需要參悟，霸刀術需要參悟，不過這並不耽誤陸葉自身的修行，每日裡大把靈丹吃着，種種玄妙感悟着，日子過的前所未有的充實。
興之所至，在小島中心空曠處練刀起舞。
爲了能更快速地習得霸刀的精妙，陸葉甚至連洗魂水都動用上了。
在那傳承空間中承受的霸刀刀光，對神魂也是有巨大消耗的。
葉英和葉雄之前修行霸刀術的時候，基本上都只能半月乃至一月時間感悟一次，否則短時間內神魂之力消耗太大的話，必然會有後遺症，搞不好就是神魂損傷。
陸葉沒這方面顧慮，手中魂水大把，在百陣塔中雖然用了一些，可依然剩下很多。
神魂疲倦了，便用魂水滋養。
平均一天能感悟個四五次，幾乎等同於葉英兄弟幾個月的成果。
如此之下，在霸刀術的造詣上，陸葉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修爲確實沒增加多少，可在刀術上，陸葉正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成長着。
藏書閣中帶出來的一些刀術修行心得，陸葉也有觀摩，比起霸刀術來說，這些刀術修行心得自然上不了什麼檯面，但不可否認，這些對比而言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對陸葉來說卻都是好東西，也正符合他眼前的造詣。
在霸刀山莊停留的這半月時間，他就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將所有能吸收的東西，全部吞噬入體，自身刀術有了極大的進展。
若是讓半月之前的自己站在面前，單拼刀術的話，陸葉甚至有把握十刀之內解決戰鬥。
他這邊瘋狂修行，葉琉璃也逐漸走出陰霾。
主要是依依和琥珀每日裡陪伴。
儘管依依也知道，這是一處秘境，這裡所經歷的一切，極有可能是這個世界以前發生過的事，只是被一種莫名的手段重現，葉琉璃此人未必還存在，但依依還是忍不住對這個跟自己年紀身形都相仿的小姑娘生出憐憫之心。
或許跟她本身有些關係。
依依記憶的起點，只在被琥珀轉化爲悵靈的時候，在那之前，她是什麼人，來自什麼地方，一概不知。
有了琥珀，有了陸葉，便是她唯二的親人了。
如今的葉琉璃又何嘗不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