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菩堤老祖拂袖而去,滿堂弟子都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向悟空發難:“你這傢伙,怎麼就這樣的不知好歹,祖師這般厚待於你,你竟然還敢頂嘴,把師尊氣走了,這一下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再出來,你這傢伙,自家不爭氣,不要害我們啊!”悟空被衆人一通指責,只是嘿嘿笑,不敢還嘴,只是拱手賠不是。鬧了這一通,所有人都氣哄哄的走了,只有悟空留在大堂之上,若有所思的看着老祖離去的方向,忽然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只是怎麼看都有點小人得志的猥瑣模樣。
是夜,悟空聽着周圍的師兄弟們都是鼾聲一片,不睡覺的也都打坐入定,神遊物外了,根本沒有人注意他。只見他一翻身,輕悄悄站了起來,悄無聲息的跑了出去。他就着月光,穿梭在亭臺閣樓之間,不多時就來到了後門處,四下看了看,發現沒有人之後,上前伸手一推,看上去關得嚴嚴實實的後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了,猴子嘿嘿一笑,閃身進去了,將門給掩上。他進了後門,瞬間就發現了一盞燈光從一扇窗子中透了出來,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躡手躡腳的來到了窗子旁,伸手推開了窗子,就見祖師正背對着窗子側身睡着。悟空關上了窗子,推開了門,走了進去,見祖師沒有反應,只好老老實實的跪在了一旁等候着。過了不知多久,忽聽一聲清嘯:“難!難!難!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閒。不遇至人傳妙訣,空言口困舌頭幹!”聽出了老祖話語中的傳道之意,悟空心中大喜,頓首道:“師傅,弟子在此跪候多時了!”
須菩提祖師聽出了悟空的聲音,心中欣慰,但是臉上卻是沒有漏出任何表情,他披衣而起,盤坐喝道:“這猢猻!你不在前邊去睡,卻來我這後邊作甚?”悟空嬉笑道:“師父昨日壇前對衆相允,教弟子三更時候,從後門裡傳我道理,故此大膽來此,方纔見師父休憩,弟子不敢打擾,就跪在榻下了。”須菩提祖師聽他說這話,心中十分歡喜,暗自尋思道:“這廝果然是個天地生成的!不然,何就打破我盤中之暗謎也?”悟空見祖師面露喜色,欣喜道:“此間更無六耳,止只弟子一人,望師父大舍慈悲,傳與我長生之道罷,永不忘恩!”須菩提笑道道:“你今有緣,我亦喜說。既識得盤中暗謎,你近前來,仔細聽之,當傳與你長生之妙道也。”悟空喜形於色,趕緊湊到了祖師跟前,凝神靜聽。須菩提祖師與悟空盤膝對坐,祖師淡淡道:“顯密圓通真妙訣,惜修生命無他說。都來總是精氣神,謹固牢藏休漏泄。休漏泄,體中藏,汝受吾傳道自昌。口訣記來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涼。得清涼,光皎潔,好向丹臺賞明月。月藏玉兔日藏烏,自有龜蛇相盤結。相盤結,性命堅,卻能火裡種金蓮。攢簇五行顛倒用,功完隨作佛和仙。”悟空本就是天生的靈慧,如今祖師傳了口訣,心中所有迷霧都瞬間散去,頓時明白了很多事情,心中牢牢記住口訣,當下裡就是連竄好幾個境界。祖師在一旁稍加提點,他就是舉一反三,進步神速,須菩提祖師心中喜悅之情真是無以復加了,能收到這種弟子,無論你是庸師還是良師都會發愁,庸師愁得沒東西教,良師只愁不知教什麼。現在須菩提祖師是天地間一等一的良師,悟空是天地間資質一等一的弟子,這一下可是正好湊到一起去了。這不知不覺間,玉兔西墜,金烏東昇,祖師笑道:“好了,你且去了,切不可讓旁人知曉你在我身邊學了這等本事,以後每七日就來我這裡學藝,不可驚動了旁人。”“弟子明白了!’悟空心中歡喜,哪裡有不聽從的道理,急忙忙跑了回去,往牀上一躺,翻身跳起,故意將牀鋪弄響,叫嚷道:“天光了!天光了!起牀了!”那大衆要麼睡得正香,要麼正在神遊,此刻被悟空攪擾起來,都是心中不開心,一衆師兄弟叫嚷着上前去把悟空按倒在地上,一通拳腳,幸而是鬧着玩的,也沒下狠手,悟空也是配合,也不還手,與大家笑鬧,如此一來,誰也不知悟空已得了好事。
從今以後,悟空每日裡與大衆廝混,繼續講經論道,習字焚香,閒時即掃地鋤園,養花修樹,尋柴燃火,挑水運漿。只是每日子午時分躲着衆人,自己躲起來調息、修煉,如此又是過了三年。這一日,祖師復登寶座,與衆說法。談的是公案比語,論的是外像包皮。忽然問道:“悟空何在?”悟空一聽祖師喚,趕忙近前跪下:“弟子在。”心中卻是十分納悶,不知祖師喚自己何事。須菩提祖師也是三年間從沒有在衆人面前叫過悟空,此刻卻是問道:“你這一向修些什麼道來?”悟空抓了抓腦袋,不敢在衆人面前提起自己學道之事,只能是模糊說道:“弟子近來法性頗通,根源亦漸堅固矣。”須菩提點頭道:“你既通法性,會得根源,已注神體,卻只是防備着‘三災利害’。”悟空聽說,沉吟良久,又見周圍成就仙道師兄們都是一臉的驚恐,心中打了一突,試探道:“師父,我常聞道高德隆,與天同壽,水火既濟,百病不生,卻怎麼有個三災利害?”祖師笑道:“此乃非常之道: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丹成之後,鬼神難容。雖駐顏益壽,但到了五百年後,天降雷災打你,須要見性明心,預先躲避。躲得過,壽與天齊,躲不過,就此絕命。再五百年後,天降火災燒你。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喚做‘陰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燒起,直透泥垣宮,五臟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爲虛幻。再五百年,又降風災吹你。這風不是東南西北風,不是和薰金朔風,亦不是花柳松竹風,喚做‘贔風’。自囟門中吹入六腑,過丹田,穿九竅,骨肉消疏,其身自解。所以都要躲過。”悟空聞說,頓時就覺毛骨悚然,叩頭禮拜道:“請師尊垂憫,請師尊垂憫,傳與自己躲避三災之法,到底不敢忘恩。”祖師笑道:“此亦無難,我門下弟子都有躲三災之法,只是你比他人不同,故傳不得。”悟空驚慌道:“我也頭圓頂天,足方履地,一般有九竅四肢,五臟六腑,何以比人不同?請祖師不要看我是個異族,就不傳我!”祖師搖頭道:“你雖然像人,卻比人少腮。”原來那猴子孤拐面,凹臉尖嘴。悟空伸手一摸,笑道:“師父沒成算!我雖少腮,卻比人多這個素袋,亦可准折過也。”祖師心中一笑,暗道:“你這猴子,倒是機警,只是你小子天生石猴,還真是難以傳你,只好傳你我那絕學了。”只是面上做了爲難,說:“也罷,你要學那一般?有一般天罡數,該三十六般變化,有一般地煞數,該七十二般變化。”這門下弟子多是學了這些變化,也不驚奇,只是議論這猴子果然受祖師寵愛,竟隨他挑。悟空道:“弟子願多裡撈摸,學一個地煞變化罷。”祖師道:“既如此,上前來,傳與你口訣。”遂附耳低言,衆人卻是不知,此時祖師傳於悟空可不是普通的天罡地煞變化,而是祖師自家絕技八九玄功,這猴王也是一竅通時百竅通,當時習了口訣,自修自煉,將這足以與道門九轉玄功相媲美的八九玄功中的無窮變化都學成了。
這一日,祖師命弟子們演練法術,忽見悟空在一旁探頭探腦,笑道:“悟空,你上前來。”“弟子在。”悟空走上前來,祖師問道:“你最近有何進境?”悟空道:“多蒙師父海恩,弟子功果完備,已能霞舉飛昇也。”祖師笑道:“你也霞舉飛昇?你試飛舉我看。”悟空弄本事,將身一聳,打了個連扯跟頭,跳離地有五六丈,踏雲霞去勾有頓飯功夫,返復不上三裡遠近,落在面前,叉手道:“師父,這就是飛舉騰雲了。”此言一出,衆人鬨笑,悟空臊得滿臉通紅,祖師笑道:“這個算不得騰雲,只算得爬雲而已。自古道:‘神仙朝遊北海暮蒼梧。’似你這半日,去不上三裡,即爬雲也還算不得哩!”悟空急忙問道:“怎麼爲‘朝遊北海暮蒼梧’?”祖師解釋道:“凡騰雲之輩,早辰起自北海,遊過東海、西海、南海、復轉蒼梧,蒼梧者卻是北海零陵之語話也。將四海之外,一日都遊遍,方算得騰雲。”悟空搖頭道:“這個卻難!卻難!”祖師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悟空聞得此言,叩頭禮拜,嬉皮笑臉道:“師父,‘爲人須爲徹’,索性舍個大慈悲,將此騰雲之法,一發傳與我罷,決不敢忘恩。”須菩提祖師笑道:“凡諸仙騰雲,皆跌足而起,你卻不是這般。我才見你去,連扯方纔跳上。我今只就你這個勢,傳你個‘筋斗雲’罷。”悟空又禮拜懇求,祖師卻又傳個口訣道:“這朵雲,捻着訣,念動真言,攢緊了拳,對身一抖,跳將起來,一筋斗就有十萬八千里路哩!”大衆聽說,一個個嘻嘻笑道:“悟空造化!若會這個法兒,與人家當鋪兵,送文書,遞報單,不管那裡都尋了飯吃!”悟空也是嘿嘿直笑,日後仔細習練,一身本事日漸高漲,只是在山中不曾比鬥,也不知自己有何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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