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考日夜兼程趕回朝歌,不顧天色已晚,徑直來到帝辛所宿的楊妃娘娘的馨慶宮外。當值的內侍宮女連忙將他攔下,道:“姬考將軍平日也是懂得禮數的,今日爲何竟敢強闖**!快快退去。否則驚擾了陛下,乃是殺頭的大罪!”姬考焦急道:“煩請通報陛下,冀州緊急軍情!”“哪裡的軍情也不行,陛下已經安歇了,斷不可打擾!”“哎呀!”姬考急的是抓耳撓腮,恰在此時,不遠處行來一隊女兵,爲首的一名英姿勃發的少婦人,姬考頓時大喜,忙上前拜道:“姬考拜見黃妃娘娘!臣有冀州軍情稟報陛下,可是這幾位宮女卻不敢通報,請娘娘相助!”這位夜色下率領女兵巡視**乃是帝辛一後二妃中的西宮黃妃,乃是武成王黃飛虎胞妹,自幼長在將門,練得一身武藝,帝辛怕她無聊,便準她訓練女兵護衛**。黃妃娘娘見姬考如此焦急,便知道一定是冀州之戰有結果了,當下也不囉嗦,直接來到馨慶宮門外,推開宮門,徑直闖了進去,門口侍兒無人敢攔。不多時,正在披外衣的帝辛就被黃妃給拉了出來,帝辛苦笑道:“愛妃,你等孤穿好衣服也不遲啊!這成何體統!”黃妃也不怕帝辛,道:“姬考將軍從冀州趕回來,不及更換朝服,一身風塵就闖進了**,分明就是冀州之戰有了結果,陛下豈能不見?”帝辛也是怕了這個一身將門氣的愛妃,連忙拉着姬考離去了。
“說吧,怎麼回事?一定要在這個時候稟報給孤。”在御花園中的一處涼亭坐下之後,帝辛問道。姬考連忙道:“回稟陛下,臣趕到冀州城下時,蘇護之子蘇全忠已被曹州侯所擒,隨後曹州侯被蘇護大將鄭倫所擒。就在這時,家父一紙書信送到,向蘇護闡明大義。最終,蘇護決定奉女進京,向陛下請罪!”帝辛本來有些睏乏,待到姬考講完,他所有的睏意都拋到了九霄雲外,驚喜的問道:“當真?”“臣不敢欺瞞陛下!”帝辛大笑道:”“好!甚好!西伯侯有功啊!一紙書信便令蘇護投降,免了刀兵之禍,不錯。那崇侯虎卻是首戰便敗了,要不是卿家今晚趕來,明日孤便要下旨處置他了。罷了,你且去好好休息,明日請老丞相、王叔和兩位王兄到顯慶殿議事。”“遵命!臣告退!”姬考躬身施禮,轉身離開了。
第二日,天色大亮之時,姬考將商容、比干、微子啓、微子衍全都請到了顯慶殿。帝辛端坐在書案之後,看着走進來的五人,笑道:“坐。”天子下令,幾位大人也顧不上詢問姬考前線戰情了,紛紛謝恩之後,坐了下來。帝辛笑着說:“王叔、王兄還有老丞相,昨日,姬考連夜趕回朝歌,給孤帶來一個好消息。”商容頓時一臉的擔心:“姬將軍不過去了幾日,便匆匆趕回,難道是冀州城已被崇侯虎攻破?”“非也!姬考,你將事情經過詳細說一遍。”帝辛搖了搖頭,示意姬考複述。姬考忙站了起來,一五一十的將冀州城下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等到姬考說完,帝辛笑問:“如今蘇護奉女進京,各位有什麼看法?”商容長出了一口氣,道:“既然蘇護有悔過之心,且將女兒獻上,臣覺得應當寬恕與他,以彰顯陛下的仁德聖明。”“老丞相說的有理。”比干和微子啓、微子衍都是點頭。姬考卻說話了:“臣以爲不妥!”商容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比干等也是有些尷尬。帝辛卻是興致勃勃,道:“說來聽聽。”“臣以爲,蘇護公然留下反詩叛出朝歌,實在是罪大惡極!雖然如今已有悔過之心,甚至將愛女奉上,但是也不能既往不咎。”“那,你認爲應該怎麼辦?”帝辛十分感興趣的的問道。姬考衝着有些不滿的商容微微一笑,說:“首先,蘇護的女兒無論如何都是要被陛下納爲妃子的,所以蘇護的國丈身份是不會更改的。但是,奉女入京之後,蘇護不得停留,必須返回冀州,率冀州兵士出戰北狄,若是有功另行賞賜。”姬考的話說完之後,帝辛笑了笑,眼中含着莫名的意味,說:“便依卿所奏。姬考,你代孤前往恩州驛迎接未來的妃子。”“臣遵旨!”姬考點了點頭。
離開了顯慶殿之後,商容擋住了姬考的去路,冷冷問道:“賢侄,你爲何不爲蘇護開脫,反而要讓他去戍守邊疆?”“呵呵,老大人,千萬不要誤會!你聽我解釋。”姬考笑着說,商容一臉的懷疑之色。姬考無奈道:“老大人,蘇護叔父若是帶着無上的榮耀進京,定然又會被費仲、尤渾記恨,這可不是好事。反而,若是叔父可以儘快返回冀州,並且在邊疆建立戰功,想來陛下一定會對叔父更加的倚重,畢竟,他也是國丈嘛!”“哎呀!”商容拍着自己的額頭,苦笑道,“真是老了,這麼簡單的事情居然都沒想通,想來連陛下都知曉賢侄的用意了,只有老夫還不明白罷了。真是老了啊!”“呵呵,老大人,不要這樣了。”姬考攙扶着商容離開了王宮。將商容送出了宮之後,姬考換上了一身玄黑色的長袍,將畫戟掛在戰馬上,縱馬向恩州而去。
卻說蘇護這邊,他放走了崇黑虎之後,迴轉後堂,將自己決心送女入京一事告知了夫人。夫人頓時哭倒在地,悲切的說:“女兒生來就很嬌弱文靜,恐怕不會討陛下歡心,反而惹陛下生氣啊!”蘇護長嘆一聲道:“那也是沒奈何的,只能聽之任之了。”夫妻二人忍不住傷心了一晚。第二天,蘇護命那八百鐵騎整頓行裝,自己親自將女兒蘇妲己給接了出來,這妲己小姐哪裡捨得母親兄長,哭得是梨花帶雨,讓人好不傷心,蘇護在一旁也是暗自垂淚。最終,小姐還是含淚上了車,蘇護全副戎裝,率領着八百鐵騎護衛着女兒上路。一路上,跋山涉水,晴行雨歇,這一日天色昏暗之時到達了恩州。軍士們來到恩州館驛,卻發現這裡雖然打掃的乾淨,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他們找了很久纔在一處行營找到了驛丞。蘇護責問道:“你這傢伙,爲何不在館驛呆着,到處亂跑!罷了,快快收拾廳堂,安置貴人住下。”驛丞一臉的苦笑,說:“啓稟侯爺,非是小人亂跑。而是這恩州館驛年前出了一個妖怪,吃人啊!過往的老爺都不在這安歇了,都改到行營中安歇。這裡我們都有半年沒打掃了,卻是一塵不染,分明是那妖怪沒有走啊!還是請貴人暫居行營吧!”蘇護大喝道:“天子貴人,那怕甚麼妖魅;況有館驛,豈有暫居行營之裡。快去打掃驛中廳堂內室,毋得遲誤取罪。”驛丞無法,只得招呼人手安排蘇護等住下。蘇護安頓好了女兒之後,也並不是一點警惕都沒有,他自己手持豹尾鋼鞭守在前廳,八百鐵騎護衛在館驛之外。一直到二更,都是平安無事,就在即將三更之時,忽然一陣風響,透人肌膚,將燈吹滅而復明。怎見得:非幹虎嘯,豈是龍吟。淅凜凜寒風撲面,清冷冷惡氣侵人;到不能開花謝柳,多暗藏水怪山精。悲風影裡露雙睛,一似金燈在慘霧之中;黑夜叢中探四爪,渾如鋼鉤出紫霞之外。尾擺頭搖如狴犴,猙獰雄猛似狻猊。
這一陣怪風響起之時,姬考恰巧出現在恩州館驛之外,他的馬也被這一陣風給驚到了,在那怪風之中他看到了一雙燦金色的眼睛,頓時大驚,顧不上安撫坐騎,抓起畫戟便衝進了館驛!蘇護一見姬考,頓時大驚,喝問道:“你待如何?”姬考哪裡有時間理他,直接衝進了妲己所在的後堂,蘇護大驚,手持鋼鞭跟了進去。姬考衝進了後堂,就發現一股黑風正撲向榻上的女子,手中畫戟激射而出,向着那道黑風紮了過去!那黑風一閃,濃濃的迷霧遮蔽了所有人的眼睛,裹起妲己便衝破了屋頂逃跑了。“叔父,且整頓兵馬,小姐自有小侄救回!”說話間,姬考拎着畫戟,架起祥雲便追了出去,蘇護在房間中看的目瞪口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碰到這種事情。呆了半晌,眼見那道黑風和姬考都消失不見了,蘇護只好收攏被驚起的軍士,並且尋找蛛絲馬跡想要追上去救回自己的女兒。
姬考追着那道黑風飛出了幾十裡,狠狠地一戟斬在黑風的中央,一聲淒厲的慘叫之後,黑風落在了地上,露出來妖物的本體——一頭巨大的紅毛金眼的狐狸!姬考看着被妖狐抓在爪子裡的女子,冷冷道:“你這妖物,看你形體也是修行了很久的,想來是通了靈智的,速速將這女子放下,否則便讓你魂飛魄散!”說話間,姬考手中的畫戟上傳出一陣雄渾的鵬嘯,震得妖狐渾身毛髮乍起。妖狐開口吐出一個清脆的聲音道:“你這少年,這女娃死活關你何事,也不怕告訴你!我乃是奉了女媧娘娘的密旨,伺機進入帝辛宮闈,襄助聖主伐商。速速離去,待我佔了這女娃身體之後,會好生將她超度的。”姬考沒想到居然引出了這般隱秘,他看着妖狐的眼睛,在妖狐驚異和鬆了一口氣的眼神中緩緩將畫戟收了起來,說:“你說你奉了女媧娘娘密旨,可有證據?”“這等事,我去哪給你拿證據?”妖狐頓時有些惱了,就在這時,一個童子的聲音傳來:“姬公子,勿要動手,此孽障確實是奉了娘娘密旨,在此伺機轉化人身。”姬考擡頭一看,認得是女媧宮的碧霞童子,當下道:“如此,考今日便放過她,日後也會助她,但是,這個女孩的魂靈卻不能傷害!”“自然如此!娘娘得知姬公子與這狐碰上了,便命我來將這女孩的魂靈帶走。”碧霞童兒說着,伸手從妲己身體中將昏睡的魂靈抽了出來,收在了袖中,告辭離去了。妖狐在姬考的注視下,緩緩地融入了妲己的肉身,姬考長嘆一聲,抱起昏迷的妲己,駕雲飛回了恩州館驛。一到館驛,蘇護便迎了上來,眼見女兒無恙,長出了一口氣,對姬考自然是千恩萬謝,卻沒想到現在的妲己已經不是那個單純嬌憨的小女孩了,而是千年老妖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