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我越想越氣。
周濤好端端的一個人,就因爲不交保護費,居然被打成這樣,而且他還不希望報警,怕再惹麻煩,說什麼出院了再開店,如果人家不再找上門來,那麼就算了。
老實人就活該受欺負嗎?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會有這種事?
我想着這些,開車對着周濤羊肉館所在工業區的一個街道趕了過去,因爲周濤的羊肉館就開在這裡,他是在這裡定居的,他一直希望可以生活下來,孩子未來可以在這裡讀書,一家人都紮根在這裡,可是有些人,卻是偏愛摧毀一個普通人的夢想。
抵達這邊的一條商業街,我將車在路邊的停車位停好,走進了一家淮南牛肉麪館。
我中午還沒有吃飯,這裡比較方便,乾脆點了一碗牛肉粉絲湯,要了兩個大餅。
這裡的物價也的確便宜,一晚牛肉粉絲湯18塊,兩個餅4塊錢,加起來也就22塊錢,但可以吃的特別香。
湯和餅都非常正宗,看老闆是徽省人,我吃過,看着現在時間還早,人還不太多,就來到了前臺。
“老闆,我聽說昨天有家羊肉館的老闆被打了,這件事你有聽說嗎?”我開口道。
“有這回事,那小夥子太硬,所以就被打了。”老闆開口道。
“太硬?我聽說好像是什麼收保護費,是這樣嗎?你這邊有被收保護費嗎?”我忙問道。
“我?我在這開店十幾年了,那幫傢伙都是我老鄉,老鄉怎麼會找老鄉收保護費。”老闆繼續道。
“哦哦,是徽省的,你們都是老鄉,所以不收你店的錢。”我面露一絲恍然。
“小夥子,我聽你口音,好像也是我老家這邊的,你哪裡的?”老闆點了點頭,接着道。
“我是宣城的。”我回應一句。
“哎呦,老鄉呀,你不會是要開店吧?不過你開店放心,不會問你要錢,黑子哥他們幾個,對我們這些老鄉還算友好。”老闆笑道。
“是嗎?難道不需要打點一下?”我詫異道。
“當然要打點了,不過也不多,年底搞兩條煙,兩瓶好點的酒就行,然後他們來吃東西,沒必要收錢,其實一年到頭,也不來我這吃幾頓,然後有時候還捧我生意,工地上的工人,也會帶過來,這十幾二十個,我這淮南牛肉粉絲湯多好吃,給我拉了不少回頭客呢。”老闆解釋道。
“那外鄉人在這裡開店,就必須給錢嗎?”我問道。
“對,這規矩有一陣了,其實這錢,也不是他們全要,一部分聽說還要打點本地的城管,這樣大家店門口擺攤,賣點什麼東西,也就不管了,非常時期,也會來通知大家,你說萬一沒通知,這一抓,就是罰款五千,誰受得住,多來幾下,還不是和保護費差不多?”老闆繼續道。
“原來是這樣。”我點了點頭。
“小夥子,這裡是金區,離市區遠的呢,不說我們這邊工業區的商業街,其實其他城鎮也有,你要開門做生意,總要打點一下,不然生意難做,我們是還好老鄉有照顧,不然真的難,其實黑子哥他們人還挺好,就是遇到不講規矩的,沒辦法纔出的手,你想呀,每家都付錢了,哪有例外,這家羊肉館也開幾個月了,一開始賺不到錢,黑子他們也不會來,但是你既然賺錢了,那麼也要意思一下,畢竟那幾個月,黑子他們沒有找過他們羊肉館的麻煩。”老闆說道。
“嗯嗯,老闆,你這的牛肉粉絲湯真好吃,特別正宗。”我點了點頭,接着笑道。
“那是當然,這條街做餐飲的,這十幾年,來來回回很多開飯店的,開飲食店的,開開關關,就我和隔壁開快餐店的老鄉,一直守的住,首先呢,我們是賣的便宜,然後,也好吃,我這邊是早上六點開始,要忙到凌晨兩點,工作量也大。”老闆笑道。
和這老闆聊了幾句,我總算打聽到了一個人,那就是黑子哥。
這個黑子哥在老闆眼裡,還有點仗義,什麼不收老鄉的保護費,然後這些老鄉開店,逢年過節,送點禮就行,至於平常,黑子哥幾個吃飯是不給錢的,有時候還會帶些生意來,當然了,對這些老鄉來說,還能接受,平常門口擺攤也沒人管,就算嚴查,也會通知到。
但是在外鄉人看來,這就不對了,我在這裡開店,那爲什麼要收我保護費呢?這條街又不是你家的,一個月三千,一年就三萬六,有時候一家店虧本,就是差幾萬才能關門大吉,這是不正常的模式,說穿了,還是混社會的收錢,不給就打,和流氓強盜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這裡天高皇帝遠,估計比較亂,也沒有人管,城管都能參與進來,能好嗎?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根深蒂固了。
我一時間,居然有些無從下手,你說報警吧,我也沒有什麼證據,人家不承認,其他商戶當做沒看見,就算是我剛剛給那老闆錄音,那老闆說看見了,他也不敢作證,一旦他作證,我不是害了人家嘛。
思來想去,我還是感覺這件事,必須要我和黑子哥本人談一談,只是我根本就不知道黑子哥人在哪裡,到底是幹什麼的。
坐進車裡,我剛剛將車子發動起來,我就見到這四月天,好幾個穿着背心,身上有紋身的混混從一輛奧迪車裡鑽出來,他們迎面對着我走來,其中兩個小弟模樣的青年對着我的車指指點點。
我按下車窗,看向來人。
帶頭的是一位光頭大漢,身高一米八,腰粗膀圓,手臂上是一個虎頭的紋身,身後幾個,塊頭明顯小一號。
“黑子哥,這車是賓利吧,得值多少錢呀?”那小弟路過我這,看了我一眼,隨後開口道。
“三四百萬肯定要的,看車型。”一道低沉的話語聲響起。
黑子哥!
這個光頭男子就是黑子哥!
這也太巧了!
我心下一驚,忙一拉手剎,從車裡下來。
“黑子!”我喊了一聲。
隨着我的話語,這五人齊齊回頭,他們上下打量了一番,其中兩個小弟走了過來。
“你是誰呀,有錢了不起嗎?黑子哥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其中一個捲髮青年兇狠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