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的這邊是綿延不絕的荒草,對岸是懸崖峭壁,石頭的縫隙裡掙扎出棵棵參天古樹,如擰着的捆捆鋼筋,身軀挺拔,直衝雲霄,彷彿一位位神人立於峭壁之上,天地之間。
峭壁下是滾滾而流的河水,像一匹烈性的馬,在峽谷裡,騰空飛躥,逶迤磅礴。
這樣的地勢,如此的河流,怎麼能夠渡得過去呢?孩子們踩着河邊的淤泥,順着河道往上尋找着,企圖找到一處水流緩和的地方渡到河的對岸。
“媽呀!”魏小宇隨着一聲慘叫,摔倒在了一灘淤泥裡。他急忙用手撐在地上,試圖爬起來。或許是他的身體過重的原因,兩隻粗粗的手臂一下就陷進了深深的淤泥裡,整個人看上去像失去了雙臂的殘疾人匍匐在一堆爛泥裡。
他一驚慌,就在泥潭裡掙扎起來,越掙扎,身體越整個地往下陷,眼看就只剩下他大大的腦袋留在泥潭的外面了。
“停止掙扎,魏小宇!”孩子們對着魏小宇大聲喊叫着。
趙裕試圖去靠近魏小宇並抓住他的頭髮,被楊術阻止住了,因爲一方面魏小宇的平頭根本讓人無從下手,一方面有可能拉他的人一同陷進泥潭裡。
這可怎麼辦呢?隨着鎮靜不下來的魏小宇的掙扎,泥潭好像一張貪婪而巨大的嘴巴正要把魏小宇整個囫圇地吞下去了。
“藤蔓!”這時,袁多多從荒草裡抽出了一根長長的藤蔓。
王澤新立即把藤蔓結成了一個活結,“嗖”地丟過去,不偏不斜正套在了魏小宇的脖頸上。六個孩子拉住藤蔓的另一端用力地往外拽。
“不行!”楊術叫道。只見魏小宇的臉先是漲成了醬紫色隨後就蒼白起來,大顆的汗珠從他的頭髮裡滲出來,再從滿是泥漿的臉上滑落下來。
“這樣會把他活活勒死的!”楊術說。“我們必須另想辦法。”
“隨時記住,魔杖是你們最有力的武器。”林恩主的話在楊術的耳邊響了起來。他立即讓其他幾個夥伴拿出魔杖,指着魏小宇旁邊的淤泥。
“嘰哩嘰哩呱,泥石變土渣!”
瞬時,六根魔杖發出的藍色電光交織成一股強大的力量,直擊得魏小宇周邊的淤泥飛花四濺。
不一會兒,魏小宇就整個地露在了外面,他看上去只是站在一個大大的泥坑裡了。
“黑駒,該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了,去,把他拽出來!”楊術朝黑駒命令道,又向它示意着泥坑裡的魏小宇。
黑駒明白了楊術的意思,它一個箭步躥出去,用嘴咬住魏小宇沾滿泥漿的袍子的一角,一步步後退着把魏小宇拖了出來。孩子們給了黑駒熱烈的掌聲,黑駒朝着洶涌的河水叫了兩聲,像是在說,“謝謝鼓勵,我會繼續努力!”
在河邊的一塊巨大的石頭上燒了一堆火,他們一邊休息,一邊吃了些乾糧,魏小宇的體力也逐漸恢復了,他們便開始出發,繼續朝着河的上游尋找可以到達對岸的地方。
越往上走,河道變的越寬,河水的顏色也逐漸由先前的墨綠色變成了藍色。對岸也不再是懸崖峭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平緩的樹林,一眼望去,一片花樹像迷茫的霧,像桃色的雲,也像透明的泡沫。
這時,天空中厚厚的雲層裡開始有了亮光,逐漸地就能看見了太陽,有時太陽走進了雲堆中,它的光線卻從雲裡射下來,直射到水面上。這時候要分辨出哪裡是水,哪裡是天,倒也不容易,因爲眼前只能看見一片燦爛的亮光。
對岸樹林的上空,幾片薄薄的白雲,像被陽光曬化了似的,隨風緩緩浮游着。
可是,就算河流不再湍急,由於河道過寬,河水很深,水又冰涼,他們仍然無法渡河。
擡頭看看天上時隱時現的太陽,他們知道現在快要臨近傍晚時分,但他們卻還在河流的這一邊。孩子們感到特別的疲憊,他們在河岸的一小片沙灘上坐了下來,大家都看着藍色的河水發起呆來。
湖水藍藍的,靜靜地流淌着,輕風一吹,層層水浪,猶如起了皺的羣幅,均勻地平鋪在水面上。藍藍的河水映着朵朵白雲,鼓起的浪花吻着流雲的倩影,明極了,亮極了。這雲,這水,這天,這浪,和着柔柔的微風,好一派優美的景緻,錢楊頓時感到心曠神怡。她想起了媽媽在家裡教她彈的鋼琴曲----《藍色多瑙河》。
看着一蹶不振的夥伴們頹敗地坐在沙灘上,錢楊開始在沙灘上小聲地哼唱了起來:
你多愁善感,你年輕,美麗,溫順好心腸,猶如礦中的金子閃閃發光,真情就在那兒甦醒,在多瑙河旁,美麗的藍色的多瑙河旁。
香甜的鮮花吐芳,撫慰我心中的陰影和創傷,不毛的灌木叢中花兒依然開放,夜鶯歌喉囀,在多瑙河旁,美麗的藍色的多瑙河旁。
袁多多聽到錢楊優美的歌聲,她也隨即和着歌聲翩翩起舞起來,她輕靈的腳尖在陽光映照成的金黃色沙灘上輕盈地起落着,柔軟的身子像一片羽毛,一朵浮雲,一個潔白透明不願駐足大地的精靈在藍色的河邊起伏翻飛着。
幾個男孩子只顧傻愣愣地看着兩個一唱一和的女孩子,就連黑駒也蹲在地上目光隨着多多的舞動流轉着。
楊術突然看見河水停止了流動,河面變成了一塊閃閃發光的大鏡子。
“過河!”楊術大叫。
七個孩子連同黑駒像一梭從槍口噴發的子彈踏過水麪,來到了河的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