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宋王的人很快就到。”
蘇世玄躬身道。
“報!”
正在兩人說話的時候,突然一名王家的護衛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大人,外面有宋王府的護衛長,羅臻求見。”
“讓他進來!”
王衝目光一閃,揮了揮手,片刻之後,就有一名人高馬大,足有一米九高的黑鬚壯漢,披甲持戈,從外面疾步走了進來。
“王爺,宋王有一封書信,讓我親自交給王爺!”
羅臻躬着身,雙手將信封送給王衝。
“宋王說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讓我親自送來!”
王衝接過信封,手指一劃,立即取出了裡面的信箋。只是看了一眼,王衝頓時臉色微微一變,這封信箋上,一大片的鮮紅的血跡觸目驚心。那一剎那,王衝隱隱想到了什麼,心中陡的震動了一下。
展開信箋,王衝繼續往下看去。
這信箋是那名宋王派在齊王身邊間諜的例行彙報,彙報了看到的關於齊王的日常。雖然齊王做事處處小心,不留痕跡,然而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終究還是讓他偷聽到了想要的消息。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偷聽到了齊王和身邊親近幕僚、謀士的談話。
雙方無意之間談到了儒門。謀士多次提到,齊王幫助儒家,處於從屬地位,很有可能被朝臣看輕。但齊王卻毫不在意。並且提到儒門來頭極大,而且實力恐怖,擁有衆多強大的對手,就連聖武巔峰,帝國大將級別的強者都有不少。
齊王也是看在對方的實力很強,並且可以幫助對付王家和宋王的份上,才和對方合作。
並且齊王還在和幕僚的交談中提到,儒門正在積極醞釀,近期就會在朝堂裡有大動作,如果成功就會徹底的改變朝堂的格局!
“嗡!”
看到這裡,王衝心中猛的震動起來。朝堂的格局自他從呼羅珊撤回之前,就已經發生很大變化了。許多宋王一系的官員,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要麼反水,要麼被調離了京師,調到了大唐的各個洲郡。而很多陌生的面孔則調到了朝堂中來。
從這一點來說,朝堂上的格局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王衝很難想像,如果這都不算巨大的變化的話,那麼什麼纔算是巨大的變化,什麼才叫做“徹底的改變朝堂的格局”!
一剎那間,王衝心中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王衝繼續往下看去,然而信箋到了這裡便戛然而止了。
王衝怔怔的站在那裡,心中此起彼伏,沉默良久。
“宋王派出的那名斥候怎麼樣了?”
半晌,王衝突然開口道。
“至今下落不明,宋王已經派人去找了。”
羅臻道。
王衝眼中閃過一絲黯然的神色,看到信箋上那一口血,他就已經隱隱猜到了。齊王雖然自負,但同時卻又多疑,更不用說他身邊還有那麼多人輔佐。那名宋王的間諜很有可能已經被他發現了。
“替我謝謝宋王。蘇世玄,安排人送一些錢給他的家人,再找一些人全力搜索,看能不能找到他,把他救回。”
王衝開口道。雖然希望渺茫,但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就不應該放棄。
“屬下明白!”
……
蘇世玄和羅臻很快離開了。
而王衝站在書房中,卻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他本來以爲,朝堂上的事情有宋王輔佐,參與攝政,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至少,什麼不合理的決議都可以否決掉,但是現在看來,恐怕不是那麼簡單了。至少,齊王和儒門既然敢這麼做,敢肯定能夠徹底的改變朝堂的格局,那就一定有必然的把握。
“看來,朝堂上的事情不能再置身事外了!至少,最近這段時間,必須儘量參與早期了!這樣,宋王在朝中也有個照應!”
王衝心中暗暗道。
腦海中閃過這道念頭,王衝很快離開了書房。
……
時間一天天過去,三天之後,王衝沐浴更衣,換上了大紅袞袍,在衆人的侍奉下一路走出了王家府邸。府邸外,一輛華麗的鑲金馬車停着。
嘩啦啦!
天空昏暗,東方纔剛剛噴吐出一縷微薄的晨曦,幾乎是同一時間,便有一隻信鴿,穿過層層虛空,飛落到王衝手中,王衝只是看了一眼,便將信箋攥起,捏成一團。
“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王衝不動聲色道。
“回王爺,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宋王的馬車會正在宮門口等着,等王爺過去,便一起上朝。”
一旁,蘇世玄躬身道。
王衝嗯了一聲,點了點頭,掀開簾子,跨入馬車。
“駕!”
只聽一聲吆喝,馬車滾滾向前,立即朝着宮門而去。
一路穿街過巷,大約半個時辰後,王衝的馬車終於抵達皇城門口。
那裡,一輛雕飾華麗的馬車,早早等着,馬車上的袞龍圖案,清楚的表示對方的身份。
整個大唐,雖然所有王爺用的都是袞龍圖案,但每個人的都各不相同,而這種金中綴銀的也就只有宋王了。
“大人!”
王衝的馬車剛一出現,便有一道身影微躬着身子快步上前,正是之前和王衝有着一面之緣的羅臻。
“宋王已經在前面等着,只等大人過去!”
王衝點了點頭,迅速進入了宋王的馬車中。
“駕!”
就在王衝進入的剎那,車輪滾動,立即緩緩的朝着太和殿而去。
皇宮重地,嚴禁馳騁,只有宋王,憑藉從老宋王那裡傳承了一塊先皇御賜的金牌,可以乘坐馬車隨意馳騁在除了太和殿,和後宮之外的任何地方,這也是宋王所獨享的。
“給你的資料都看了嗎?”
宋王背靠着馬車廂,神色冷峻,突然開口道。
“看過了!”
王衝點了點頭,在宋王的對面坐下。
“這一次他們的目標對準了賀清榮,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
賀清榮是朝廷從二品的大臣,也是宋王身邊的重要謀臣,在朝堂中擁有重要的參政權限。
宋王在朝中的勢力已經被儒家減除一波了,然而在短暫的沉寂之後,儒家又瞄上了這位宋王身邊的左膀右臂。
“賀清榮在朝中多年,這一次他們是以江南防澇,和水利灌溉的名義,將他調出京師。江南多澇,每年梅雨季節,洪水氾濫成災,朝廷一直有心治理,所以不久之前,終於通過決議,投入三百萬兩黃金,大規模開鑿江海河渠,興修水利,分流荊楚支流。當時在朝堂上,覺得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所以我並未阻攔,但是並沒有想到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最後把主意打到了光祿大夫賀清榮身上。”
“賀清榮本就是江南人士,他們就藉此,希望將賀清榮調出京師。今日上朝,討論的就是這件事。”
宋王沉聲道,眼中露出回憶的神色。從江南興修水利,到將賀清榮調出京師,這些人環環相扣,步步緊逼,就算是宋王也沒想到這些人是如此思慮之深,謀劃之遠。
“江南興修水利,開鑿河渠,任何一個官員應該都可以擔任吧,就算賀清榮本身就是江南人士,也不見得就一定要派他出京主持。”
王衝正襟危坐,一臉正色道。
“正常情況當然不用,所以他們派了一些人,讓賀清榮的鄉人出面,請求賀清榮榮歸故里,主持整個水利工程,甚至幫他把記誦的碑文都準備好了。賀氏本來就是江南的大族,請願的人不在少數,齊王那邊正在拿捏這件事情,讓賀清榮離開。”
“這種事情雖然和貶謫不同,依然可以調回京師,但是水利興修,耗時良久,至少需要兩三年的時間,那個時候朝廷大局已定,恐怕什麼都已經晚了。”
宋王臉色凝重道。
朝堂上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陰謀算計,遠比想像中的還要複雜,即便是宋王這樣在朝堂上摸爬滾打幾十年,也不敢肯定,不會着了別人的道。
“即便是鄉黨請願,賀清榮也一樣是可以拒絕的。社稷爲重,鄉黨之情也不可能凌駕於江山社稷之上。”
王衝沉聲道。
“沒有那麼簡單,如果僅僅是這樣,賀清榮確實可以拒絕。但是鄉黨請願加上賀清榮的母親重病,一切就完全不同了。”
宋王道,眉宇間流露出一絲憂慮。
“嗡!”
聽到這句話,王衝渾身劇震,這確實是萬萬預想不到的。中土神州和夷狄不同,孝義之道深入人心,所以百善孝爲先。鄉黨情願賀清榮可以不回,但是母親重病如果不回,便是不孝,在歷朝歷代,都必然會受到攻訐,到時候,賀清榮恐怕連官都做不了。
“賀清榮是從二品的官員,朝中的忠臣,爲什麼他做了官,母親卻在江南?”
王衝問道。
“賀清榮曾經試過讓他母親搬到京師,但是老人念鄉,不願離開江南,而且所有的親戚都在那裡,賀清榮也沒有辦法。”
宋王忍不住嘆息道。
馬車裡一時陷入了沉默,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江南那邊查過了?時機爲什麼會那麼巧?江南興修水利,賀清榮的母親就恰好在這個時候重病?”
片刻之後,王衝睜開眼睛道。這件事情他還是覺得有些蹊蹺,賀清榮母親重病的事情也未免“太湊巧”了。王衝總是本能的從中感覺到一股人爲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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