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爆炸,兩人都受了不輕的傷,看着四周一片瘡痍的樣子,兩人同樣鬥志全無,混在大軍之中,向北逃跑。
“不行!得趕緊找到主公!”
突然之間,趙堪停下腳步,一臉鄭重。
儘管大勢已去,不過他們畢竟和普通士兵不同,幽州也並非所有人都無情無義,總有些人對安祿山忠心耿耿。
“大勢已去,趕緊帶着主公離開這裡,說不定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這……,嗯!”
一旁的白真陀羅猶豫了一下,終於咬牙點了點頭。
回首過去數年,安祿山其實待他們一直不錯,這個時候丟下安祿山,獨自逃跑,未免有些不義。
“在那裡!”
兩人的目光掃過戰場,突然之間,就在身後距離七八百丈的半空中,兩人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安祿山身上還穿着那套世界戰甲,看起來大部分的衝擊都被這套戰甲抵擋了下來,只是滿頭長髮散亂,看起來微微有些受傷而已。
他懸浮虛空,俯瞰地面,整個人一片呆滯失神的模樣,看起來似乎還沉浸在剛剛巨大的爆炸中,沒有反應過來。
如果在這個時候近距離接近,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安祿山嘴脣顫抖,一個人正在喃喃自語,不斷的重複着幾句話: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朕是世界之主,絕不可能輸給他的……”
“主公!”
“主公!”
“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趕緊離開這裡,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兩人卻沒有留意那麼多,他們一邊急聲大呼,一邊搶過兩匹戰馬,朝着安祿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而半空中,風聲呼嘯,似乎是辨認出了兩人的聲音,安祿山眼眸顫動了一下,終於慢慢回過神來,有了焦距。
“安祿山,你逃得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冷峻的聲音滾滾如雷,突然穿過重重空間,在城池中央響起。
“轟!”
聽到王衝冰冷的聲音,安祿山這一次終於徹底清醒過來,呼,還沒等趙堪和白真陀羅靠近,下一刻,安祿山臉色蒼白,整個人宛如驚弓之鳥般,朝着北方急速逃去。
“!!!”
地面上,看着一瞬間將自己二人遠遠甩在身後,消失在遠處的安祿山,趙堪和白真陀羅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兩人可以確定,有那麼一剎那,安祿山就是從他們頭頂飛掠而過,但整個過程,安祿山都只顧着逃命,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走!”
儘管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但身後大唐的軍隊已經殺來,兩人已經無暇顧及那麼多了,兩人一夾馬腹,同樣朝着北面瘋狂逃去。
兵敗如山倒,所有人都在逃跑,逃不了的就只有等待死亡的命運,而在所有人都在逃跑的時候,卻沒有人注意到,在一處斷壁殘垣,成堆的屍骸中,一名四五十歲的中年文士一直無聲無息的看着所有這一切,整個人丟魂失魄,宛如行屍走肉一般。
這一場戰鬥,高尚因爲是文官,被安祿山留在身後,也因爲這個原因,高尚避過了爆炸的核心。
更重要的是,當大爆炸發生的時候,無數幽州的士兵紛紛撲了過來,用自己的肉身保住高尚,護住這位幽州的軍師。
然而儘管如此,高尚心中卻沒有絲毫死裡逃生的慶幸,只有無盡的悲愴和絕望。
高尚看到了逃跑的諸國大軍,也看到了逃之夭夭,從他頭頂掠過,但卻看都沒看他一眼,爲了逃命連大軍都不顧的安祿山,更看到了對面茫茫無盡,殺氣騰騰,洶涌而來的大唐兵馬……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爲什麼會這樣——”
高尚喃喃自語。
大軍敗了!
這一刻的高尚,整個人彷彿被刺破的皮球,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砰地一聲,雙膝一軟,跪倒在滿是尖銳碎石的地上。
這一刻的高尚哪裡還有一點往日那位運籌帷幄,自信滿滿的軍師模樣。
“難道我真的錯了嗎?先天數術,安祿山不應該是未來的真龍嗎?”
高尚仰着頭,望着茫茫的天空,眼中流出一絲極度痛苦的神色。
勝敗只是其次,生死也不在他的考慮中。
對於高尚來說,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這意味着他大半輩子爲之奮鬥,並且視爲人生最終目標的事情,只是一場鏡中花水中月。
“不可能,我真的……錯了嗎?”
高尚望着無盡的天空,就在蒼穹的最深處,星象的世界中,代表安祿山的那顆命星,原本紫氣升騰,呈現出真龍之相,帝王命格,但是這一刻,那顆紫色星辰如同受到重擊般,紫氣渙散,重新顯現出原來的黑龍之相。
甚至就連那黑龍……,也光芒黯淡,不負昔日強盛。
這一場大爆炸,直接改變了安祿山的命運,斬斷了他的真龍變化之路。
“潛龍昇天,化爲真龍,這便是大局已定,古往今來從未聽過可以更改,難道說……,連已經形成定數的真龍之相也可以被改變嗎?”
高尚痛苦的閉上眼睛,心中喃喃。
在他所學的書籍中,只提到如何測算命格,找尋有真龍之相的真龍天子,以及如何利用天時地利輔佐那人成就帝王大業,卻從沒有提過真龍之相也能夠被逆轉。
“砰!”
突然之間,一隻腳掌在高尚面前重重踏下,同時,一股龐大的氣息出現在高尚的感知中。
高尚心中一震,睜開眼來,只見一名從未見過的大唐將軍,身披魚鱗甲,手握金色長劍,目光凌厲,出現在他面前。
“高軍師,奉王爺令來召軍師,闊別數年,終究還是被我們找到了。”
薛千軍居高臨下,淡然一笑道。
數年前,王衝還在微末之時,曾經派人找尋過高尚,只可惜緣慳一面,讓高尚逃到了東北幽州,成了安祿山賬下的一名軍師。
時過境遷,如今大局已定,王衝終究還是再次找到了他。
“王爺棋高一着,高尚無話可說,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高尚長嘆一聲,低下頭來,不再多說。
薛千軍聞言,只是灑然一笑,很快帶着高尚離開了。
“轟隆隆!”
戰馬隆隆,茫茫無盡的大唐/軍隊去而復返,再次殺來,只是這一次的結果和之前天壤之別。
“我投降,我投降!”
許多身受重傷,來不及逃跑的諸國戰士神色倉惶,紛紛跪伏在地,高舉雙手。
另一些生性兇狠的諸國士兵還在試圖負隅頑抗,然而寒光一閃,數以百計的大唐鐵騎一擁而上,立即將這些還在反抗的諸國士兵斬於馬下。
沒有了陣型,沒有了鬥志,甚至連各自的君王們也已經逃之夭夭,這已經不能稱之爲一場戰鬥,而是單方面的屠殺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犯大唐者,雖遠必誅!
面對這些想要顛覆大唐,甚至奴役中土神州千萬百姓的諸國士兵,衆人根本沒有絲毫留手。
“砰砰砰!”
大唐滾滾的鋼鐵洪流所過之處,一名名諸國士兵有如木樁般紛紛倒下,從天空俯瞰而下,根本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擋得住大唐的衝擊。
“大人,接下來怎麼辦?”
眼下大局已定,諸國士兵死的死,逃的逃,一名大唐將領突然勒住戰馬,回身看着身後的太子少保王忠嗣:
“大爆炸產生的火焰能量很快就會消失,士兵和工匠組恐怕堅持不了太久。”
大爆炸產生的高溫暫時將寒潮抵擋在外,甚至連城池裡的鋼鐵建築都在往外釋放熱量,對於天寒地凍,深陷大寒潮之中的大唐/軍隊來說,這絕對是一個絕佳的避難所,也讓衆人從嚴寒中逃過一劫。
不過大爆炸產生的餘熱正在不斷消失,等所有熱量全部散盡,衆人恐怕又會陷入極度酷寒的境地。
這個問題不解決,即便贏得最終勝利,也沒有太大意義。
“不必擔心,王爺那邊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妥當。”
太子少保王忠嗣淡淡道,一臉平靜道。
他和王衝事先推演了無數遍這場極度冒險的行動,也已經考慮過了種種情形。
三座地底大陣破碎後,如果沒有備用計劃,他和王衝是不可能這麼做的。
“大爆炸的餘溫還能堅持片刻,另外,巴赫拉姆大將軍那邊已經在收集諸國大軍用來禦寒的法器,有了這些東西,應該足以支撐我們抵達幽州,避過這場風寒了。”
聽到王忠嗣最後一句話,那名詢問的大唐武將眼前一亮,頓時露出極度驚喜的神色。
不錯,諸國在幽州用來避寒而佈置的巨型法陣,不正是一處天然的避難所嗎?
鋼鐵堡壘和幽州之間相隔根本不遠,大軍完全可以順利抵達那裡。
這一剎,這名大唐武將頓時明白過來,心中更是由衷佩服。
毫無疑問,王衝在將諸國引入彀中,爆破城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想到了安祿山的幽州老巢,準備利用那裡讓大軍避過接下來的寒潮。
王忠嗣看着這名部下激動的樣子,只是淡然一笑。
爲將者,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王衝身爲古往今來的第一兵聖,又怎麼可能沒有考慮到這方面?
大軍撤退,抵達鋼鐵堡壘南面城門附近已經是極限了,王衝壓根就沒讓大軍逃跑。
“王衝,這就是你說的‘回馬槍’嗎?”
王忠嗣想起出發前,王衝提到的那招兵法,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對於王衝,他沒有絲毫嫉妒,只有長輩看晚輩的欣喜和欣慰,有王衝這種國之重臣在,就算有再大的風險,大唐又何須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