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一定注意，一定注意。待會卸了貨，我們去喝一杯壓壓驚。”老秦知道同伴嚇着了，嘴裡連聲對他道着歉道。其實不僅僅是同伴被嚇出了一身冷汗，老秦自己現在的後脊樑，都還一陣陣的發着冷。
卸完了貨，拿到了貨款。老秦把車暫時停放着貨場裡，帶着同伴就來到了附近比較熱鬧的夜市。兩人要了一瓶白酒，點了些烤串又要了一個羊肉鍋仔，就坐在路邊吃喝了起來。兩杯酒下肚，兩人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一些。
“晚上就在這裡住一宿吧，明天再回去。你這喝了酒，別待會又出事。”押車的同伴看着已經空了的酒瓶，打了個酒嗝對老秦說道。經過了剛纔的那件事，老秦也決定在城裡睡一宿再走。僥倖過一次，那是祖墳埋得好。可是這種僥倖，他覺得不會第二次降臨到自己的身上。
兩人到了貨場附近的一個旅社，要了一間房洗漱過一番，這才倒頭睡去。夜裡，老秦在不停地做着同一個夢。夢裡他開着車，撞倒了一個女孩兒。女孩被撞飛的那一剎那，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回頭看着他。
“呼，呼，呼...”老秦被這個夢給嚇醒了。起身掀開被子，他脫掉了已經被汗水浸透的球衫。擡手抹了抹已經全是汗水的頭髮，坐在牀上不停地喘着粗氣。女孩的五官，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裡。就算醒了，那一抹冷笑也依舊在腦海中浮現着。
“老秦，你丫是不是燥的慌？大半夜不睡喘什麼呢？要不你去樓下吃個快餐再回來睡吧。”老秦的喘息聲把本就睡眠不深的同伴給吵醒了，他拉亮了牀頭燈，看着一身汗水的老秦說道。
“吃個毛的快餐，老子做了個噩夢，夢見剛纔那個被撞的女孩了。不說了，我去衝個澡，你睡吧。”老秦打了個冷顫，扯起被子抹去了身上的汗水，下牀向浴室走去道。
“讓你開慢點不聽，整天強調自己是老司機老司機。現在好了吧，嚇得做噩夢了。”同伴嘟囔了兩句，翻了個身繼續睡起了自己的覺。而老秦則是站在蓮蓬頭底下，任由滾燙的水沖刷着自己身上的冷汗。
“回去休息兩天吧，緩緩再說。你這被嚇破了膽，都不知道怎麼開車了。”第二天，老秦哈欠連天的開着車往家趕。一路上他滿腦子都是那個姑娘被撞飛時看向他的那張臉。連闖了兩個紅燈，差點又追了一次尾之後，坐在副駕位置上的同伴有些擔心的看着老秦說道。
“沒事，沒事，只是沒睡好而已。明天你幫我找找熟人買點分，我估計這一趟我的分得扣不少。”老秦將車慢慢靠在路邊，搖下車窗點了支菸使勁抽着道。
“成，回去我就託人幫你弄。你歇會兒，我來開。”同伴看着老秦蒼白的臉色，拍拍他的肩膀打開車門道。老秦聞言沒有拒絕，兩人交換了一下位置之後，他叼着煙靠在車窗上愣愣地發起了呆。而同伴則是穩穩當當地將車駛出了市區，沿着國道朝家裡開去。
“老秦，明天有一批貨要送。”回到了家，還沒等老秦坐下。合作了許久的客戶就把電話給打了進來。老秦有心不接這趟活兒，又捨不得錢，更怕得罪了這個固定的客戶。猶豫了一下，他把事情給答應了下來。
“老秦，要不這趟貨我幫你送吧。”老秦的狀態只有他的搭檔最清楚，等老秦把接了活兒的事情告訴他之後，搭檔連忙開口說道。
“好，這次的錢你拿七成。”老秦擡手抹了抹臉頰，好像要把那個女孩兒的臉從腦海中抹掉一般。半晌，他點點頭對搭檔說道。
“我可不是爲了錢，我是擔心你知道不。你看你現在這個狀態，開車上路萬一出事怎麼辦？”搭檔輕嘆了一聲對老秦說道。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出事撞死了人自己不好過，別人家也不好過。
“我明白，咱倆搭檔了這麼久，我還能不瞭解你麼。明天的貨你去送，反正也就200多公里。穩着點開，前半夜去，卸完貨後半夜就可以回來了。”老秦連忙開口說道。
“老秦，今天沒出車？”老秦素來是個勤快的人，一年365天，能有300天在路上跑。這陡然見老秦在家歇了，鄰居們反而還覺得有些新奇。
“身體有點不舒服，在家歇兩天。”老秦身穿着襖子，曬着太陽跟鄰居們打着招呼道。大太陽曬着，他依舊覺得自己身上發冷。摸了摸額頭，似乎還有些發着燒。難道自己被嚇病了？老秦看着鄰居在那裡下着象棋，心裡這麼琢磨了一句。不琢磨還好，這一琢磨，那個女孩的臉又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
“老秦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要不你還是去鎮衛生院看看吧。”鄰居一擡頭，就看見老秦那張蒼白如紙的臉。將棋盤上的卒子往前拱了一步，他遞了支菸給老秦說道。
“沒事，就是昨兒吹了夜風，有些感冒發燒。你們下着，我回屋睡會兒去。”老秦強笑着跟鄰居們打過招呼，轉身走進了自己的家。婆娘去鎮上買東西去了，兒子在外地上學，只有放假的時候纔會回來。老秦看着雖然大，但是空蕩蕩的家，心裡莫名涌上一股子淒涼的感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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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晚上吃過晚飯，天剛剛擦黑的時候，老秦的搭檔就發動了車來到了貨場。等裝卸工把貨都裝好，他纔開着車哼着小曲朝小城方向駛去。嘴裡叼着煙，他心裡琢磨着，來年自己是不是應該去貸款買一輛貨車。他也想跟老秦那樣，跑上幾年車把房子給跑出來。
一路順暢的順着國道進了小城，他下意識的減緩了車速。今天比昨天的行人要少得多，可是有了昨天老秦的教訓，他還是決定開慢一些。依舊要經過昨天那個十字路，綠燈開始閃爍。他沒有跟老秦那樣去搶這幾秒鐘，而是選擇了停下來。90秒的紅燈過去，他將車啓動朝前駛去。
“砰！”一個姑娘忽然出現在車前，砰一聲人車相撞後，姑娘被直接喂進了車輪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