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屋子裡的氣氛是沉重的,只是因爲一句謊話,一個消防戰士就那麼犧牲了。而且在犧牲之後,更是因爲這個謊話失去了本應該屬於他的榮譽。我起身推開窗戶,讓屋子裡的煙味能夠散去一些說道。
“什麼道理?”劉建軍將帽子扣到頭上,起身夾起公文包問了我一句。
“不是每個土豪,都值得人們去憎恨。也不是每個弱勢者,都值得人們去同情。”我回頭看着一臉嚴肅的劉建軍說道。
“你成熟了!”劉建軍的嘴角很勉強的扯了扯,算是對我笑了笑,然後轉身向門外走去道。
“餵你去哪兒?”我看着劉建軍的背影問了一句。
“我準備將這件事上報,爭取追授王國慶同志爲烈士。”劉建軍停下腳步對我說道。
“你一上報,當年負責這件事的所有人,可都要挨板子了。”我靠在窗臺上提醒了他一句。
“有些事情總要有人來做,有些話總要有人來說。該負的責任,誰都跑不了。頂多我再多得罪一些人,反正我得罪的人已經夠多了。俗話說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我也不在乎再多得罪幾個。”劉建軍正了正帽檐,陽光照射在警徽上,反射出一絲金黃色的光芒。
“我挺你,老劉你就放手去做吧。”我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那,王國慶那事兒...”劉建軍就這麼走了,許海蓉唯有回頭向我問起了主意。人事劉建軍去辦,鬼事就只有我去辦了。
“靈魂遺留人間,只爲了心願未了。王國慶的心願,就是要救出那個孩子。如果讓他達成了這個心願,我相信他也不會繼續遺留在人間了。”我託着下巴對許海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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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找個7-8歲的孩子,去倉庫廢墟那裡勾他出來,然後告訴他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許海蓉聞言立馬琢磨起上哪找個7-8孩子來。
“就這麼辦!”我一拍手將事情定了下來。
“三天了,怎麼還沒個動靜啊?天天帶人家孩子出來,人家家長都有意見了。”許海蓉買了幾根冰棍,剝開一支遞給那個孩子說道。孩子是她家樓下鄰居家的,這幾天許海蓉總是各種理由的將孩子帶出來。一出門就是幾個小時,幾次三番,家長的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要不是許海蓉是條子隊長,我估摸着人家早跟她翻臉了。
“難道咱們猜錯了?又或者是什麼條件沒有達到?”我也覺得納悶,根據反饋回的情況,不是說王國慶嘴裡總是念叨着孩子麼?怎麼孩子找來了,還不見他的動靜呢?我剝開了冰棍的包裝紙,咬了一口看着夜幕中的廢墟琢磨起來。
“火!會不會是需要起火,他纔會出現?他犧牲在火場,上次出現的時候也是因爲火災。”許海蓉拍拍我的肩膀低聲說道。
“要不,咱們放把火試試?”我看着已經燒成了廢墟的倉庫,心裡琢磨着點上一把火試試。沒準真像許海蓉說的那樣,王國慶只有在這裡起火的時候纔會出現呢?
“別,這事兒得先請示劉局。”見我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許海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說道。
“製造幾個起火點,然後做好周圍居民的安撫工作,就說這是在搞夏季消防演習。”當晚許海蓉就給劉建軍做了彙報,劉建軍第二天跟相關單位溝通過之後,立馬就拍了板。當然爲了不至於出現什麼意外,他還是調集了幾輛消防車來到了現場。
“嘭嘭嘭!”往幾個廢棄的油桶裡扔了幾團油棉紗,將其點燃之後所有的人都退到了暗處。除了劉建軍和我還有那個孩子之外。所有的人都被嚴令不許窺視,不許出聲。
“來了!”火勢逐漸變大了一些,整個廢棄的倉庫看起來就跟着火了差不多。我開了開眼咒,凝目看去,然後輕輕揣了劉建軍一下說道。
“王國慶同志,孩子已經安然救出,你的任務完成了。現在我命令,王國慶同志,歸隊!”劉建軍聞聲一個立正,對着倉庫就高喊了一聲。
我很清楚的看到,正在倉庫裡四處遊蕩的王國慶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喜色。他低頭整理了一下警服,然後雙臂緊夾,雙拳置於腰間前後擺動着,腳下邁着有節奏的步伐跑到了我們的跟前。先是在我們身上端詳了片刻,隨後立正敬了一個禮,最後才用眼神看向被我牽着的那個孩子。我偷偷給劉建軍上了一道開眼咒,就見他愣了愣,然後擡手對面前的王國慶還了一個禮。等到他放下手,王國慶才啪一聲禮畢。
一道白光從王國慶腳下升騰而起,他低頭向下看去,好半晌纔看向我們再度敬了一個禮。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已經不再屬於這個世界了。他看了看那個孩子,微笑着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空中。
“全體都有...敬禮!”除我之外,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劉建軍爲什麼會下達這個命令。可是命令就是命令,沒有爲什麼。守在暗處的武警戰士們,齊刷刷一個立正,然後舉手敬了一個不知道敬給誰的禮。
“今日在小城禮堂,黨.政武警各級領導同志,爲20年前英勇犧牲在火災第一線的王國慶同志舉行了隆重的追悼會。隨着現場哀樂聲奏響,各級領導先後向王國慶同志的遺像敬獻了花圈。小城政法委書記劉建軍同志隨後宣佈了,經各級領導研究,決定追授王國慶同志爲烈士的決定。並且號召在小城範圍內,開展向王國慶同志學習的活動。王國慶同志的一生,是不平凡的一生......”過了幾天,小城電視臺播放了這麼一則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