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客棧,幾個人一起把前田慶次從馬背上扛下來,一路拖進了屋。
源勝卿早已累的夠嗆,問店家還有沒有熱水洗澡。店家說已經用完了,想洗澡還要再燒。於是源勝卿就躺在屋裡,等水開了再去。他原本打算老闆叫他洗澡,洗完了吃點東西睡覺,但不想由於太累,躺了一會兒竟然睡着了。
直到一陣敲門聲,源勝卿才清醒了過來。他看了眼睡得和死豬一樣的前田慶次,站起來走過去拉開門,卻發現不是旅店女老闆,而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
“你是?”
那個男子呵呵笑了笑,說道:“我是來救你的。”
救我?源勝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根本沒什麼事,何談救我?”
那男子搖了搖頭,嘆口氣:“唉,既然你不相信,老夫也無可奈何了。”說着他便要走。
“等等。”源勝卿叫住了他,一邊請他進來一邊說道:“願聞其詳。”
男子撫着鬍鬚又是呵呵一笑。
二人坐定,源勝卿問男子:“還不知閣下姓甚名甚,何方人士?爲何來此?”
男子答道:“老夫果心居士,乃是奈良興福寺帶髮修行的僧侶,預感天下風雨欲來,特地外出遊歷,恰巧觀此屋有異像,故來到此地。”
“原來是佛門子弟,方纔失禮。不知居士看到了什麼異像?”源勝卿問。
果心居士一手拿着念珠,一手作指點江山狀,娓娓說道:“老夫方纔經過此(城下)町,忽見此宅頂上有祥雲如盤龍狀,似要一飛沖天,然而不時模糊,好似鏡花水月。老夫掐指算定,此地必有能人,但能否顯貴,只在一念一行之間。”
源勝卿還不知道,這位果心居士偏愛左道旁門,對於實力弱小,矇昧執迷於名門世家聲望的貴族子弟是視如敝屣,今日他特地來此,正說明他十分看重自己。源勝卿還有些不相信,於是帶着懷疑問道:“那按居士所說應該如何?”
果心居士看出了源勝卿的懷疑,無奈地搖了搖頭。
二人
默默無言相對而坐。果心居士慢慢閉上眼,屋內突然冷風驟起,烏雲遮住了原本如水的月光。
屋子裡漆黑一片,天花板上居然下起了濛濛細雨。
同時,源勝卿眼前出現一個人影。那是個可愛美麗的女人,幾束絲髮披掛在側頰上。女人開口:
“勝卿大人,您今晚想必是百無聊賴吧?”
源勝卿回過神來,才察覺眼前的女人正是已經死去的織田市。他氣喘如牛,頓時如芒在背,出了一身冷汗。
燭光搖曳了一下,屋裡的雨停了,風也止住了,源勝卿只看見了端坐在眼前的果心居士緩緩睜開了眼。
“現在源大人願意相信老夫了嗎?”
源大人?“你還知道我的名字?”源勝卿驚詫不已。
“如果不知道您的名字,我又怎麼能召來阿市姑娘呢?”果心居士對此似乎覺得稀鬆平常。
源勝卿不再懷疑了,虛心問教。
果心居士掐指算了算,問道:“閣下來到此地,想必不是本意吧?”
源勝卿點點頭,確實,如果不是信馬由繮迷了路,又怎麼會遇上前田慶次和那些個倒黴事。
“你是明國人。”果心居士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帶着詢問的口氣。
源勝卿又點點頭。
果心居士繼續掐着手指默唸着什麼,忽然,他臉色陡變,瞠目道:“你本不是此間人!”
源勝卿差點被他嚇到,說:“我是明國人,自然不是此地人了。”
“不、不,我的意思是,”果心居士說道,“這世上本不應該有你。”
源勝卿頓時覺得心驚肉跳,毛骨悚然。
“這、這話怎麼講?”
果心居士仔細端詳着源勝卿的臉,又問道:“你是不是自小就沒得過什麼病?”
源勝卿回想一下還真是,出了傷風感冒外,自己得的病大多都是皮肉傷,什麼疫病炭疽的,自己從來沒染上過。他也覺得奇怪,便問道:
“確實如此,居士是如何看出來的?”
果心居士似乎已經胸有成竹,他說道:“看來你是不世出的貴人啊。”
源勝卿又有點覺得這老頭是來騙人的。果心居士見他臉上有懷疑之色,解釋道:“我方纔不管如何籌算,都算不出你的天地人格,看來即便是生死簿上都找不到你的名字,你又是自小就無甚病恙,如此看來,乃是貴不可言啊。”
其實這問題很簡單,源勝卿的父親是現代人,經過數百年的環境污染和病毒變異,人類的基因已經適應了惡劣的環境。而源勝卿又帶有他父親一般的基因,自然對一些毒性較弱的病菌引發的疾病有着先天的免疫力。
被別人這麼一說,源勝卿自然是很受用,不過居士一開始說的救自己是個什麼說法他還沒講,於是又繼續詢問。
果心居士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他織田家是否準備上洛了。
“居士您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確實是這樣,信長大人準備上洛,我正是爲了請求軍事通行權纔來到近江地界的。”源勝卿答道。
“那這不就明白了。你辦完了事情應該立即會居城彙報,如今卻在六角家的領地內,豈不惹人生疑?”
源勝卿覺得有些道理,但似乎並不是很嚴重,便說道:“這個嘛,我回去解釋下應該就行了。”
“不。”果心居士搖搖頭。“恐怕你早就被信長猜忌了。織田和淺井本就是盟友,而且擁護將軍之弟上洛,乃是義舉,只要廣發檄文,沿路大名自會允諾通行,又何必派你去淺井家多此一舉呢?”
源勝卿聽他這麼一說覺得這倒也是。
果心居士繼續說道:“如今派你出來,你遲遲不回,而且又到了六角家的南近江,想必岐阜居城之內已是流言不止、疑竇叢生了。如果你回去,恐怕一到美濃地界就會被織田的武士圍殺邀功的。”
這話說得源勝卿冷汗不止,他問道:“可是爲什麼信長會懷疑我呢?”
“想想我和父親是怎麼被趕出前田家的吧!”
前田慶次忽然伸個懶腰坐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