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少心裡的憋屈，不甘，恐懼，遺憾等負面情緒，落實在嘴裡就自動換成了沒文化的樣子。
“臥槽，臥槽，臥槽...”
可能是感受到了龍少的絕望，趙喜樂擡頭看向龍少因爲害怕扭曲的臉，很是正經的開始鼓勵他。
“龍叔，不要怕，要死咱們一起死，沒啥大不了的。”
這話說出來，一點也不能寬龍少的心，更沒心情搭理趙喜樂。
“完了，完了，完了...”
後座上的龍二，終於明白了目前事情的緊急，自己倒是可以跑，雙腿站地，一下就能跑，可是，沒有了自己押車，自行車是不是會更輕快？
反正他是想不到，沒有自己配重，自行車減速也會更容易。
死死的保住了龍少的腰，擺出了這輩子最仗義的姿態。
“大哥，不要怕，啥事我們都一起扛，我陪着你。”
被龍二抱住了腰，龍少現在即使想獨自跳車逃命也做不到了，這個人肉安全帶很是牢固呢。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趙喜樂可能是因爲害怕，或者對生死的態度還沒有養成。
既然龍少說死定了，那麼就應該說點遺言吧？
一些平時不太好說的話，不都是臨死的時候說嗎？
“龍叔，我媽要是回來了，你能原諒她嗎？
我想你跟她還是有感情的吧？
到時候咱們三個能一起過日子不？”
嘴上說的死定了，龍少不認爲就一定死，骨斷筋折也算是不錯的選擇，聽到趙喜樂突然提到了他媽媽，還有那解釋了無數遍的誤解，實在讓龍少分神。
不再看眼前駛來的汽車，龍少一臉正經看向趙喜樂。
“喜樂，我跟你媽劉小花真是清清白白的。
完全是單純而有簡單的財務往來，沒有任何私心雜念。
如果有私心，也是爲了佔點錢財方面小便宜，被你媽當了韭菜，交了智商稅，可憐不可恨。
照顧你也不是看劉小花的情分，都是你爹的福澤延續。”
龍二在後座上，緊張歸緊張，扯犢子的心從沒停息。
“小屁孩，你就別想了。
我大哥現在多幸福，能要你媽？
二婚不說，還帶個孩子，咋跟那個何奈子比？”
歪了，一句話就讓龍二給帶跑偏了，龍少看着趙喜樂眼睛裡開始轉眼淚嘎達了，眼瞅着就要掉下來。
“龍叔，你就是因爲那個外國娘們兒，纔不願意繼續和我媽交往的嗎？
你不能忘本啊。”
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像小孩話，說得龍少這個心虛啊。
“沒有，我不是因爲她才...
不是，我從來沒跟你媽交往過，真的。
那是大嫂，我做人是有底線的。
我也從來沒有忘本...”
在龍少無力的解釋中，自行車撞上了汽車，三個人都飛了起來，毫無懸念的飛向了汽車的前檔玻璃。
龍少飛起來以後，什麼口頭禪，什麼廢話都想不起來了，舔着臉就撞向了汽車玻璃，姿勢不太好看，很是決絕。
距離汽車玻璃越來越近，龍少終於看到了車裡的人，對，駕駛汽車的人。
五官清秀，大眼睛雙眼皮，還是一個小光頭。
而且，這個光頭很是熟悉，好像是自己的手藝呢？
呀，這不是蔡根店裡的夥計小孫嗎？
他爲什麼要撞死我呢？
龍少的軌跡，直面的是副駕駛，側頭看完小孫，終於看向了副駕駛的人。
大胖臉，禿腦殼，嘴上還叼着一顆煙，眼神裡沒有什麼驚慌，完全是認命的隨遇而安，這氣質也很眼熟呢？
臥槽，不是眼熟，這不是蔡根嗎？
認出蔡根的瞬間，龍少大喜過望，自己的所有依仗終於現身了，什麼何奈子，什麼太清溝，所有的事情都有盼頭了吧？
可是隨即，由於和那張臉越來越近，龍少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蔡根爲什麼要撞死我？
是因爲我冒充石火珠同事叛變的事情？
還是因爲我與那何奈子上炕抽血的事情？
又或者是因爲我知道的太多，想要滅口嗎？
哎，想到這一點的瞬間，龍少心裡也就釋然了。
看樣，蔡根已經不是當初在九家子村救自己的那個蔡根了。
更不是因爲看趙喜樂可憐幫着自己付趙二牛喪葬費的蔡根了。
他變得知道取捨，變得殺伐果斷，變得無情無義了。
龍少感覺到身邊和自己同樣飛出來趙喜樂，也撞向了汽車玻璃，頭破血流算是最好的結果，大概率是腦漿迸裂吧？
蔡根竟然對一個孩子下手，還這麼殘忍，能不能有點底線了？
不自覺的龍少說出了心裡話。
“蔡根，你變了，你變...”
之所以能夠想到這麼多問題，不是龍少思維敏捷，也不是在碰撞的瞬間時間變慢了，而是他現在撞在了汽車玻璃上，就像是插在皮凍裡的筷子，一動不動。
龍少就像是筷子，汽車玻璃就像是皮凍。
一動不動和蔡根面對面，不自覺的還露出了對蔡根失望的表情，場面很是尷尬。
話說，蔡根爲什麼要撞龍少呢？
這個還真不怪蔡根。
段曉紅兩口子折騰完，蹲在了後車鬥以後，納啓就重新上路了。
這回比較平靜，貞水茵只下車兩次，拐得嘯天貓也跟著作陪，苦膽都要吐出來了。
還好，嘯天貓作爲倉庫保管員，平時私藏了不少食物，掏出了好幾瓶酸奶分給大夥補充，車裡黑，也不知道過期沒有。
剛喝了一瓶酸奶，蔡根的電話就響了，掏出來一看，竟然是水哥。
難道他醒酒了？
也是，初一中午喝的酒，現在都是初二晚上了，緩一天也差不多了。
“水哥，你沒事了？”
“恩？我能有啥事？
老根，你在哪呢？幹啥呢？信號咋不好呢？”
聽聲音應該醒酒了，蔡根決定不揭他短了，腦袋插廁所裡也不是啥露臉事，電話裡的聲音斷斷續續，手機信號確實不好。
“啊，沒事就好，我出城辦點事，咋了？”
“出城了啊？啥時候回來啊？”
蔡根沒用思量，張口就找好了藉口。
“到農村串個門，有個...”
“老根，你說啥？我聽不清...”
看樣真是信號不好，蔡根決定直接說重點吧。
“水哥，你有啥事，直接說。”
“小強告訴我，昨天你打電話來着。
咋地，什麼情況？”
原來是二掌櫃的事情啊，蔡根心花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