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絲可放可收,只是真平只將萬千絲遮住了整個蓮落峰,卻並不收網將張翼軫網下。真明與真命對視一眼,雖對真平仍是心存殘念故意網開一面頗爲不滿,卻也無可奈何,只好再讓真命放出通天環。
通天環飛行半空,無聲無息,也不見光華閃動,比起波旬圈的威勢卻是大大不如。不過張翼軫卻絲毫不敢怠慢,法寶萬千各有異象,斷不可以有無光芒判斷高下。
通天環也不近身,在離張翼軫尚有一丈之遠之處,圍繞張翼軫轉個不停。張翼軫不由納悶,莫非就這般轉來轉去將人轉得頭暈眼花也算法寶神通麼?就這般心神稍一鬆懈大意之時,突見通天環陡然逼近到眼前三尺之處,停止不動。
張翼軫大驚,急忙挺劍去擋,卻見通天環全無半分威力,只如一個孩童風車一般,在眼前極其緩慢地開始轉動。一圈,兩圈,三圈,驀然異象驟現:透過通天環望去,環中忽然現出一個奇異無比、光怪陸離的世界!
這世界,陽光明媚,鮮花遍地,處處花草飄香,人來人往,每人都臉露笑容,一見面便互致問候,禮數週全,一切都無比完美又無比和諧,遠勝如今中土世間的紛爭與雜亂。張翼軫只覺自己也一步踏入其中,與周圍人羣有說有笑,彷彿大家相識已久,又似乎並不熟悉,只是一見面便心生好感。全無陌生之意。
正在人羣中隨意走來走去,不知所終之時,忽見眼前閃過一張如花地笑容。調皮可愛又令人心生愛憐,卻正是畫兒。畫兒一把挽住張翼軫胳膊,嗔怪說道:“主人師兄,你一走一年,也不帶畫兒,不知一人去了哪裡,叫畫兒好生想念!”
原來畫兒無事,張翼軫心中高興。正要解釋一番,定睛一看,身旁之人不知何時竟是換成了傾穎,只見傾穎雙目通紅,臉上雨打梨花,哭得花枝亂顫,責怪說道:“翼軫,你丟下傾穎不顧,卻和戴嬋兒私會,你如何對得起我一片深心?”
這……張翼軫一時迷惑。傾穎明明知道他和戴嬋兒前往東海是爲了何事,怎會說出這般話語出來?這不象傾穎的性子。正要問個清楚,眼前一花,身旁的傾穎卻又變成了戴嬋兒。
戴嬋兒花顏不改,秀麗依舊,只是目光之中多了哀怨之色,埋怨說道:“翼軫,嬋兒我爲你出生入死,你卻倒好,只知一人逍遙自在。置我於不顧,讓我一人遊蕩於九幽苦寒之地,當真是日夜煎熬,如你這般無情無義之人。||活在世間也是枉然,不如就此死去倒也顯得英勇,翼軫,你不如自我了斷了罷!”
戴嬋兒言語犀利一番指責,令張翼軫頓覺無地自容,直覺與其對不起畫兒辜負了傾穎救不了嬋兒,更有無法面對地天下道門的誤解和指責,不如毅然死去。卻也落得清白顯得大義。以正明志,令天下道門中人也看個清楚。他張翼軫並非貪生怕死之輩,更非欺師滅祖之徒!
這般一想,張翼軫只覺鬥志全無,心中了無生趣,心灰意冷,聲風劍也回覆黑木炭模樣,再無一絲威風可言。若是死了……等等,若是就此放下世間一切,先前立志苦修的一身修爲豈非白白浪費,太平村的爹孃養他一場,又將情何以堪?再有中土種種是非,豈可任由羅遠公這般大魔一手遮天,爲害世間?
張翼軫猛然驚醒,一絲微笑掠過臉龐,心道這通天環倒也是一件異寶,只是所生幻象拙劣了一些,也過於爲達目的而貪圖求快,結果恰得其反。
剛一醒悟,張翼軫還未來得及再次喚醒聲風劍的萬火之精,忽見身旁的戴嬋兒冷冷一笑,猛然翻手間拿出一根龍頭柺杖,直直朝他當胸打來。
張翼軫急忙後退,眼前幻象一去,卻見不知何時真明已然欺身近前,手中龍頭柺杖一挺,正朝他胸口點來。真明離他已不足一丈之遠,這一仗打來,其勢快如閃電,想要撥劍相擋已然不及。張翼軫暗道,雖是堪堪躲過了通天環的幻象陷阱,卻還是着了幾人聯手合圍地道!
身形急急向左後一閃,心意一動,一縷天地元風生成,迎着柺杖的龍頭撞去。張翼軫原以爲這天地元風的天地元力相迎,即便不將柺杖擋到一邊,至少也可將來勢緩上一緩。誰知天地元風與柺杖相交,隨即消失於無形之中,真明手中柺杖如遇無物,連絲毫停頓也不見,一閃,便近身到一尺之前。
張翼軫頓時駭出一身冷汗,第一次遇到天地元風無力可借,一擊無功,倉促之間再難反應過來,不免一時手忙腳亂,也顧不上許多,體內靈力猛然激盪,腳下雲起霧生,當即駕雲而起,真明柺杖擦着張翼軫鞋底而過,只差上一寸,只怕一雙腳便已不見,當真是險之又險!
堪堪躲過真明的致命一擊,張翼軫靈力運轉,隨即紫氣圍繞,一直隱瞞的地仙之境立時暴露無疑,只驚得真明等人呆立當場,尤其是真明,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連飛到一邊的柺杖也忘記收回,口中喃喃自語說道:
“老天!……又一個地仙!”
張翼軫見地仙修爲暴露,心思一動,說道:“諸位前輩,實不相瞞,翼軫確實如今已是地仙修爲。\\\\\\既然我已是地仙,便上應天庭,與天地感應道交,更無殺害靈動師伯的可能,哪裡有仙人暗害仙人一說,這其中內情,還望諸位前輩深思“張翼軫,休得妖言惑衆!我也一直疑惑不解你爲何不顧一切非要殺死靈動掌門。如今看來,倒是真相大白,一切懸而未決之處便迎刃而解了。你殺害靈動掌門。正是爲了將他煉化,好讓你一步跨入地仙之境。試想一年前你不過是入境修爲,若要達到人仙境界只怕也要十幾年時間,現今一年不到卻竟是地仙修爲,張翼軫,你這個卑鄙小人,爲了儘快達到地仙之境,竟然想出這般歹毒之法。你,你與魔門之人全無區別!”
正是吳沛在一旁見張翼軫竟然晉身地仙之境,一時心中妒火中燒,無比嫉妒,又想到他處心積慮要想煉化畫卷不成,又被張翼軫搶走。一想之下,便得出了張翼軫爲求地仙而殺害靈動地結論。
吳沛此言倒也頗有說服力,被張翼軫修爲之快一時震驚的真明等人回神過來,略一思忖也都恍然大悟,心中對羅遠公所言地一絲疑惑也全然消失。更是堅定張翼軫元兇之實:怪不得當初這少年與神人交往,初入道門不久便學會了駕雲之法,只怕他一心只求速成,不肯按照道門正法勤學苦修,全是尋思一些邪門地速成之法,是以才最終鋌而走險做出瞭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出來。
衆人經吳沛一說,都心中更是坐實張翼軫殺害靈動的動機,否則爲何他先前故意隱瞞地仙之境。是以真明驚駭過後,當即恢復平靜,臉色一沉。說道:“張翼軫,如此說來,你也確實是其心可誅的大惡之徒。今日若再負隅頑抗,休怪我等手下無情。別看你是地仙修爲。若我三人捨命一搏,你也討不了好去!”
張翼軫開始不露地仙修爲倒也並非有心刻意隱瞞,而是他如今不管飛空還是施展聲風劍,倒也無須催動靈力支撐。同時張翼軫心中隱隱有些擔憂,或許羅遠公會有密法可以探知所有晉身地仙之人,他情知以他目前修爲,還不足於與羅遠公正面對抗,是以也存心不想運用靈力而顯露地仙修爲。
不過既然已經暴露。張翼軫便想借助地仙之名說服真明等人。卻不成想吳沛此廝甚是可惡,寥寥幾句非但將他的說法全盤否定。同時更是坐實了他爲何殺害靈動的罪名,當真是無恥小人行徑。
只是眼下形勢容不得張翼軫多看吳沛一眼,卻見真明猛然間鬚髮皆張,威武神勇,龍頭杖豁然間幻化成一頭巨龍,以雷霆之勢朝張翼軫撲去。
張翼軫雖是和傾穎交往多時,也和龍宮衆人多次相見,卻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龍身。只見巨龍身有四腿,腿有五爪,渾身青色,龍身一丈粗細,巨鱗大如磨盤,龍眼亮如明燈,張開血盆大口,一口便朝張翼軫咬去。
明知巨龍乃是幻化,只是法寶各有神通,指不定虛幻之間何真何假?是以張翼軫哪敢怠慢,聲風劍再次放出萬火之精,身形一晃,化爲一股清風,須臾間躲開了巨龍的一咬之威。
身形剛剛閃到一邊,忽見天上降下一物,大如圓盤,直朝頭頂砸來。張翼軫聲風劍一挺,“當”的一聲將來物擋彈開,卻覺手臂一麻,聲風劍差點脫手而出,不由大驚,此物竟是如此沉重,不知是何寶貝?
待定睛一看,卻原來還是通天環!不成想此物還有此等神通,只見通天環在空中飛了一圈,瞬間又迴轉過來,滴溜溜一轉,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轉眼之間通天環變化爲無數個大小相同的通天環,環環相扣,朝張翼軫襲來。
這還不算,那邊巨龍撲了一空,又迅速回轉龍身,竟是將龍身縮小成數丈大小,猶如一條巨蛇一般,盤旋而至。見巨龍和通天環聯合之威,張翼軫一時也是心中駭然,雖說他是地仙修爲,卻論及對敵經驗與打鬥技巧,自是遠不如真明和真命這兩位入道數十年地人仙。
張翼軫一時略有驚慌,正思忖如何應對之時,卻見巨龍盤旋而起,一飛沖天,隨即又自上而下向他撲來。張翼軫急忙縱身躲開,只一邁步,忽覺腳上軟綿綿不着力氣,低頭一看,不好,不知何時地上也是佈滿了通天環,他一步邁出,正好踏入一個通天環內。
正要再擡腳邁出,猛然感覺到頭上有異,擡頭一看,頭上三尺懸浮一個通天環,正好與腳下地通天環相互呼應,驀然間紅光一閃,張翼軫只覺眼前一花,身上一緊,再定睛一看,渾身上下被無數通天環套了個結結實實,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這還不算,張翼軫剛被通天環套在當場,巨龍也是隨後將身一繞,竟將通天環連同張翼軫在內一起纏繞在一起,緊接着,巨龍昂起龍頭,一聲長嘯直衝雲宵,隨後張開大口,猛然噴出一口雲霧,瞬間便將張翼軫籠罩在內。
被通天環套在其中,張翼軫只覺天旋地轉,直欲分不清上下左右,其後又被巨龍纏繞,更覺渾身靈力被禁,再也無法運轉一絲。還未來得及思索脫身之法,又被巨龍的雲霧籠罩全身,雲霧只一及體,張翼軫便覺神識之中一陣倦意襲來,渾身再無絲毫力氣,只想就此昏昏睡去,再也不想清醒片刻。
見合二人之力終於將張翼軫困在其中,真明和真命相視一眼,不由哈哈大笑,再也不顧忌長輩身份,竟是撫掌相慶,只當捉拿的不是一名少年,而是一名法力高強作惡多端的地仙!
真平見張翼軫被擒,心中喟嘆一聲,心道張翼軫雖是地仙,終究敵不過兩大人仙地聯手合擊。這一被擒,若是交與羅遠公之手,斷無活命之理。也不知那靈空得知他的徒兒落得如此下場,會不會鬧上清虛宮與羅遠公不死不休!
不過靈空修爲較之張翼軫還遠遠不如,若是鬧上清虛宮也不過死路一條。真平暗暗擔憂,卻又無計可施。眼見張翼軫在通天環和巨龍的纏繞之下雙目緊閉,應是昏死過去,情知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便心念一動,萬千絲隨即光華一閃,收回到真平手中。
吳沛見張翼軫最終還是束手就擒,喜不自禁,立即向真明施了一禮,恭敬地說道:“稟掌門,張翼軫那惡賊趁弟子在此修煉之際,將弟子的一幅畫卷搶走。如今他被兩位師伯所制,弟子有意從他身上取回本屬於我的畫卷,還望掌門開恩允許!”
一朝擒下天下道門公敵張翼軫,非但在上仙羅遠公面前可得修煉仙法,更可趁此一揚極真觀威名,天下三道觀齊名已久,只怕經此一事,極真觀便可隱隱爲三大道觀之首!想那三元宮和清虛宮都有人晉身地仙,唯獨極真觀沒有地仙,一時風頭全被三元宮和清虛宮壓制,若是藉此一事博得上仙歡心,助極真觀之中二人晉身地仙,便可一舉將三元宮和清虛宮威名壓下,極真觀成爲道門領袖便指日可待,這也是真明一聽吳沛之言便急邀衆人前來捉拿張翼軫地暗中打算。
真明一將張翼軫拿下,頓時心情大好,聽吳沛開口相求,想也未想,便大手一揮,讓吳沛自行去取下便是。
吳沛心中大喜,卻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真平一眼,卻見真平神思恍惚,看也未看他一眼,心中大定,便三步兩步來到緊閉雙眼顯然已無知覺的張翼軫身邊,嘿嘿一笑,一伸手,便朝張翼軫背後的畫卷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