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清虛宮外張翼軫聽了傾穎所說,心急之下,連同青丘一起,急急返回東海龍宮。
略過青丘初入龍宮的驚訝和愕然不提,張翼軫卻不放心,非要親自面見傳訊宮問個清楚不可。
待聽清右『惑』將事情再詳細複述一遍,張翼軫倒也沒有忘了禮數,拱手謝過右『惑』,驚得右『惑』連道不敢,慌忙跳到一邊。?張翼軫又微一思忖,說道:“右『惑』,此事事關重大,不可馬虎,你且在此親自守候,一有消息,便即刻稟告,可是記好了?”
右『惑』心思玲瓏,見四海仰慕的傾穎公主在此少年身旁,微笑而立,目念柔情,豈能不知這少年如今在龍宮身份地位尊貴無比?且上次與無天山一戰,龍宮被壓迫數千年,終有此次揚眉吐氣之役,是以右『惑』心中對張翼軫也是敬重得很。?聽張翼軫這般吩咐,右『惑』不敢絲毫遲疑,當即領命。
張翼軫一時心急,出口便命令下去,話一出口不免有些後悔,畢竟他並非龍宮之人,怎能號令龍宮神人!是以衝傾穎一笑,說道:“我一時關心則『亂』,方纔一番話,還是由傾穎之口說出爲好。?”
傾穎臉上笑意正盛,卻不理會張翼軫的說詞,答非所問地說道:“翼軫,你還當自己是龍宮外人麼?”
幾人來到龍宮,見過傾東等人,張翼軫先將青丘與衆人介紹一番,隨後便將他到中土之行說了一遍,只聽得老龍連連搖頭,嘆息說道:“那羅遠公言行明明漏洞百出,中土道門衆人卻又偏偏對其深信不疑,如此看來,這上仙之名還當真管用得很!”
“羅遠公能令天下道門信服,依我看來。?原因有二。?”
卻是青丘越衆而出,微向老龍施一禮,侃侃而談說出心中推測。
“一者,中土道門千年以來不見有人晉身地仙,羅遠公只一現身便是地仙頂峰修爲,自然令道門中人驚爲上仙,無不震驚之下心生服順之意。?此乃先入爲主。?”
“二者,羅遠公現身清虛宮時。?傷勢在身,試問世間有誰能夠擊傷上仙羅遠公?只怕沒有,是以羅遠公開口說出是張翼軫和戴嬋兒暗算,衆人自然一聽之下便心生信服,若非張翼軫和靈動十分熟悉,又得戴嬋兒這般與地仙修爲相當的神人相助,又怎能近身地仙身前並將其殺死?如此一說,羅遠公故意『露』出破綻之處。?反而更令人推測其中隱情,衆人自然會想,上仙上應天機,怎會說出這般不合情理之事?定是衆人修爲不夠,不足以揣摩其中深意。?再者。?衆人無論信與不信,都不敢向上仙質疑,是以羅遠公纔敢如此明目張膽將此事公告天下。?”
青丘雖是頗爲忌憚龍王之威,但一聽到龍王開口說到羅遠公之事。?青丘一時難耐心中推測,當下也顧不上失禮,當場說出。
說完,見衆人皆是微微頷首表示讚許,青丘得了鼓勵更是將一路之上心中琢磨的驚人想法大膽說出:
“只怕羅遠公此舉還另有深意……也只是我的推測,是否如實還有待日後驗證。?羅遠公將此說法拋出,也是有心查看天下道門中人有幾人信他,又有幾人疑他。?若他想最終令天下道門齊心歸服。?心有疑慮之人,便是羅遠公首要除去之人!”
這青丘果然厲害,前後對照並經一路深思,突然間拋出此話,頓時令衆人大吃一驚。?尤其是張翼軫,略一思忖也是察覺到其中厲害之處,靈空便是羅遠公首當其衝要除去的第一人。?若是青丘所說當真屬實,只怕日後中土道門中人。?不定有多少人會被羅遠公以各種理由除掉。
如此一想。?張翼軫便更是迫切期待北海巡海使送來的道袍,若真是靈動師伯之物。?多少也有了一絲希望。?只要靈動師伯能夠回到中土世間,登高一呼,天下道門中人應是無不響應,到時羅遠公便會聲名掃地,一切難題迎刃而解。
傾東本來對青丘並未在意,只當是張翼軫舊友,察覺到他一身修爲不過人仙境界,全仗玄龜珠纔來得東海龍宮。?不料聽他將羅遠公之舉一一剖析,竟也分析得頭頭是道,不由頓時對青丘刮目相看,心道看此人年紀不大,以凡人幾十年的經歷竟有如此見解,倒也不可小覷,當即收起輕視之心,衝青丘一拱手,說道:
“青丘道長所言極是,深得我心。?翼軫年紀尚輕,於複雜局面錯綜局勢之中難有慧眼可看出關鍵之處,眼下得青丘道長相助,當爲一大幸事。?他日諸事有成,青丘道長可爲我龍宮座上賓!”
青丘焉能不知老龍愛護張翼軫,對他生起拉攏之意,不由心中暗叫慚愧。?他被張翼軫所制,這少年與人介紹之時,卻從不提及此事,只以友人相稱,如今又得龍王看重,青丘不免有些汗顏,忙道不敢,答道:“我相助翼軫其實也有一已之私,既然翼軫不提,也是他爲人坦『蕩』,不願揭人之短。?青丘兩世爲人,有此機會若不再自重自愛,他日淪陷萬劫不復之地,也是活該。?”
聽青丘說得言重,龍王不免愕然,青丘情知龍王心中疑『惑』,當下一笑,也不隱瞞,將他地來歷詳盡說出,數次要害翼軫『性』命也和盤托出,沒有一絲遺漏。
傾東聽完,看看青丘,又看看在一旁和傾穎說些什麼的翼軫,愣了半天,才恍然一笑,說道:“不成想翼軫與青丘道長還有這番波折……翼軫此子,倒越來越讓老龍我看不透了,明明不過是一個少年郎,卻有這般超凡脫俗的心『性』,換作他人,莫說還將道長你留在身邊,只怕當場便殺了。?”
青丘點頭稱是,嘆道:“說來慚愧,我遊『蕩』於陰陽之間時,一心便想若能奪舍重生,一定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出來。?不料奪來奪去,最終卻被禁錮於如此老朽的一副殘軀之內,只怕也是天機莫測,合該我如此。?不過既然下定決心以後追隨翼軫,青丘雖是不才,但也記得千年前也是老謀深算之人,現今神識受損,雖是不比以前思維敏捷,但若說到相助翼軫一二,還是有此信心的。?”
老龍一愣,低頭一想,說道:“神識受損?南海極熱之地盛產火珊瑚,此火珊瑚此生長於海底地火之處,以海水和地火相激之時的熱氣爲生。?火珊瑚極其稀少,據說整個南海也不過十株。?這火珊瑚極爲怪異,千年一淚萬年一珠。?一滴珊瑚淚可令神識厚重數倍,一顆珊瑚珠更是可令鬼魅一類無形無質之體變化爲實體,皆是難遇難求的異寶。?不過麼……”
老龍說到此處,訕訕一笑,說道:“老龍我與南海老龍傾南脾『性』不和,極少來往,否則說不得我開口相求一滴珊瑚淚,倒也不是一件難事,只是眼下卻無由頭,若是平白去要,不定那老龍又如何損我一番,嘿嘿!”
青丘忙謝過傾東好意,惶恐說道:“青丘怎敢勞龍王大駕掛念此事,不過是些許小事,再說青丘神識受損已久,只怕再有靈『藥』也無濟於事。?不過如此也好,也讓我無法想起前事,不再將千年之前地恩怨掛在心頭,也算好事。?”
老龍聽青丘有如此想法,也是表示贊同。?二人倒也聊得投機,說了不少人情世故。?青丘畢竟經歷頗多,且爲人也善於思忖推測,因此甚合老龍心意,不覺聊了半晌,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再說這邊張翼軫與傾穎說起這幾日情景,又說到玉成化身爲他在家中盡孝,一時也是感慨良多。?傾穎卻是勸慰說道:“玉成與你心意相通,有他在二老跟前照應,你也好安心處置靈動和嬋兒之事。?只是如今偶得一件道袍,是否靈動掌門之物還在兩可之間,但畢竟也算有了一絲念想。?只是嬋兒時至今日卻無絲毫音訊,也別說,以前與她爭鬥不休,如今倒還真心想念她。?”
說到嬋兒,張翼軫猛然想起畫兒仍未化形而出,忙暗中自責一番一時事情衆多,竟是疏忽了畫兒。?從身後取出畫卷,交到傾穎手中,這纔將吳沛偷走畫兒一事一併說出,只恨得傾穎緊咬銀牙,手持畫卷,俏臉立時籠罩一層冰霜,說道:“好個惡賊吳沛,如此膽大妄爲!若是畫兒真有個什麼閃失,休我翻臉無情,水淹華山!”
傾穎在張翼軫面前向來溫存似水,一向柔順,方纔一番狠絕之話一說出口,也是殺氣微『露』,令人悚然心驚。?張翼軫暗道,一直以來他只當傾穎是個『性』子飄逸如雲的女子,剛剛威勢顯『露』,才讓他一時震驚,原來傾穎還有如此剛強的一面!
這也難怪,雖是傾穎在他面前作小女兒態,但傾穎畢竟也是令四海水族仰慕的龍宮公主!
傾穎將畫卷打開,見物思人,一想到她後來因去別外尋找翼軫而少去三元宮,不再與畫兒作伴,竟是令吳沛這個惡賊得了空子,害得畫兒如今不能化形而出,不由一時心傷,眼淚簌簌落下。
那邊老龍正在青丘說話,猛然間感覺氣氛不對,扭頭一看,卻是傾穎正獨自落淚。?老龍嘿嘿一笑,來到近前問道:“翼軫,你如何欺負我家傾穎,令她傷心哭泣?”
未等張翼軫答話,老龍的目光落到畫面之上,頓時“咦”了一聲,隨即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三分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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