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有言,聲稱天庭有變,天魔異動,天帝一時無法顧及龍族與金翅鳥之間的糾紛,不過天帝自是不會坐視不管,特來嚴令金翅鳥必須收斂,若再不聽從,他日定當覆滅無天山。
使者交待完天帝口諭,便朝無天山而去。其後不久,果然無天山收斂許多。只是眼下龍族已然所剩無幾,無天山即便不再相擾,龍族數千年內只怕也無法恢復當年鼎盛之象。是以東海龍王心中並無絲毫喜悅之意,只得分派殘餘的龍子龍孫分赴四海就任,並令一衆龍子儘量藏匿於龍宮之中,儘量不與無天山一衆照面。如此休養生息,以圖早日恢復元氣。
龍王心中氣憤難消,數次上天向天帝狀告無天山惡行,誰知數次求見,天帝卻始終要事纏事,並未接見龍王,只令龍王回去好生休養,無天山一事,天帝自有公斷。龍王無奈,返回龍宮不久,便鬱鬱而終。
再後,無天山與龍宮之間仍是糾紛不斷,但再無重大沖突。數千年後,到傾東就任東海龍王之時,四海龍族已然恢復當年盛況,又在天帝的調停之下,龍宮與無天山聯姻,雖還是偶有小小波折,但總體而言,到戴風與傾東之時,無天山與龍族再無當初那般不共戴天一般的仇恨。
“可是,傾穎,你講了不下幾個時辰,只是講一段龍族歷史和與無天山的恩怨由來,雖是聽聽卻也無妨,不過,那燭龍、化蛇和蛟龍來歷,似乎並未提及?”
卻是張翼軫聽得傾穎繪聲繪色講述一遍龍族之秘,以爲可以聽得燭龍來歷,聽到最後,也未聽傾穎提及半句,不禁開口相問。
傾穎莞爾一笑。俏眼瞥了張翼軫一眼,說道:“笨,你當我開始所提的陸龍、海龍和天龍再無下文了麼?這陸龍,便是現今偶有得見的蛟龍。而海龍,便是先前遇到的化蛇華自在。青丘道長和畫兒都親眼所見。而我們前要尋找的燭龍。據傳乃是世間僅存的一條天龍!”
呃……!張翼軫頓時吃了一驚,一直心中有些疑惑,與傾穎相比同樣爲龍。爲何這燭龍神通如此廣大,莫說天生克龍的戴嬋兒被燭龍乖乖抓走,竟連玄冥此等天地靈獸也不是燭龍對手,卻原來是曾經叛逆天帝的天龍。不是說當年天龍被屠殺殆盡,怎地還有一條爲害世間?
“如此說來,只怕憑我四人之力,也不是那燭龍對手。畢竟傳說中天龍之能,與天仙相比也可以一敵三。若那燭龍真是天龍,我四人聯手也不是他一招之敵!”張翼軫心中不免擔憂,真是如此,四人前去莫說救下嬋兒,只怕四人連命也要一同搭上。
青丘呵呵一笑,不等傾穎開口,便自行說道:“翼軫多慮了……雖說燭龍是否真是天龍尚且不得而知,就算他真是天龍,當年一場大戰只怕也是受傷頗重。早已不復當年神通,能夠苟活世間已是萬幸,否則天帝斷然不許一條天龍存活於世。燭龍之所以苟安於海枯石爛之地,恐怕也是他修爲大減,又恐被天帝發覺,所以才偏安於無人可知的偏遠之處。”
傾穎對於青丘的推測也是大加讚賞,點頭讚道:“青丘道長果然剔透,以上秘史當年父王講出。也說陸龍和海龍如今雖有幸存。不過已不復當年之勇,不足爲慮。天帝也懶得理會。但天庭盛傳曾有一條天龍受傷不死,潛入凡間藏匿不出,連天帝也不得而知隱於何處。不過天帝倒也並未在意,據傳當時這條天龍被三名天仙差點打得魂飛魄散,卻以隱天遁地大法突然逃走,失去蹤影。如今看來,這燭龍多半還真是當年倖存的天龍。”
青丘連連點頭,心思翻轉間,卻又忽然說道:“燭龍本是天龍,世間只有元氣並無仙氣,是以他盤世間如此之久,得不到仙氣補充,如今修爲若能達到飛仙之境便已屬萬幸,是以合我四人之力,再以妙算破之,當可除去。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還望傾穎公主明示。”
傾穎點頭:“但說無妨!”
青丘顯然深思熟慮已久,是故開口便滔滔不絕:“方纔聽傾穎公主所言,言及龍族秘史與無天山糾紛,青丘始終覺得其中似有重大隱情,一時推測一番,不吐不快。一是天龍叛亂似乎來得過於突然,沒有徵兆也並無充足理由,而陸龍、海龍隨之呼應,也給人的感覺頗爲生硬突兀,總覺其中有諸多不妥之處。不過此事過於久遠,且已成定局,多說無益,是故也只好略過不提。”
“二是龍族統領四海之後,天帝令龍族子孫分治四海,以防一家獨大,倒也正常。只是無天山地崛起和與龍族對立,怕是幕後有推動之力,否則金翅鳥先前並無天生克龍之能,卻一夜之間身具如此神通,能令天生神人再平增異能,非有大神通之人不可,不但至少天仙修爲,還必須身負天官之職,以天福相助,纔可令金翅鳥得天命而添神通。這般想來,嘿嘿,說不得是有人故意爲之!”
傾穎乍聞此言一時悚然心驚,再一細想,果然其中不乏蹊蹺之處,頓時大驚失色,驚道:“如此說來,青丘道長,這幕後之手莫非要將龍族滅絕不成?”
青丘卻是搖頭,想了一想,說道:“若要滅絕龍族只怕早就滅了,也不會任由龍族有今日復興。只是若我推測屬實,說不得龍族興旺之時,便又是重蹈覆轍之際。其實倒也好猜測出來,有人不想龍族旺盛,卻又不想龍族全滅,由此一興一衰,一切便全在掌控之中。”
“究竟何人如此歹毒?”張翼軫一時怒極,竟有人如此用心險惡,要將整個龍族掌握於股掌之間,這還有天理可言麼?還有天規可守麼?
青丘卻是默然搖頭,顯是不敢妄加猜測。傾穎也是一臉茫然,微一思忖,卻是說道:“天機渺渺,天心莫測,誰人敢誹議上蒼?天道無言,或許我龍族合該有此磨難,卻也無可奈何。”
張翼軫一聽之下卻是憤然說道:“不論正義還是天理,斷無拿一族無數人性命以定平衡之事,如此行徑,也算上合天道下應民心麼?當真是令人不齒!若是我遇到此人,定會當面質問一番。”
青丘卻是嘿然一笑,說道:“此事箇中緣由,以東海龍王過人之智,應是早已猜到其中叵測之處,不知龍王可否向傾穎公主提及此事背後隱情?”
傾穎細心一想,隨即搖頭:“父王當年只是在我年幼之時講過此事,以後再無提起。這些年間,父王一心治理東海,這些遠古秘辛只怕早已忘到腦後。”
青丘點頭不語,心中卻是暗道,這傾東人老成精,乃是無比精明之人,事關龍族安危,怎會拋到腦後不理?別地不說,單是東海如今日益壯大但傾東膝下人丁稀少便可看出,表面之上四海風平浪靜,不知何處已是暗藏潛流!
“好無聊……主人師兄,我們飛了也有一日光景了,這海枯石爛還要多久纔到?”卻是畫兒聽衆人說了半天前塵舊事,不說玩笑之話,而畫兒對此等秘史毫無興趣,半晌見無人理她,一時開口相問。
傾穎掐指一算,以衆人飛行之疾再加上先前停留的時候,只怕還要一日時候纔到。當下對畫兒一說,畫兒卻是不滿地說道:“那條惡龍也是,爲何非要住在如此偏遠之地,害得我等飛了又飛。要是離得近了,說不定現在就將嬋兒姐姐救下了。”
衆人不免爲之一樂,張翼軫聽了卻是心中一動,心中不免推測燭龍若是想吃掉嬋兒,只怕在玄冥天便會一口吞下,既然帶走嬋兒,定然另有謀算。嬋兒也是玲瓏剔透的女子,斷然不會乖乖跟隨,說不得會想法逃脫,或是暗中留下記號。
這般一想,張翼軫猛然記起戴風先前所贈風團之中隱藏有感應嬋兒所在地法術,當即心念一動,催動法術,靜心感應片刻,卻是一無所得。當下也不氣餒,正要收功,忽然神識一緊,意識之中驀然顯出一座高大巍峨山頂之上雲霧瀰漫的巨山出來!
無天山!張翼軫頓時心中明瞭,心意通處,定睛向正北望去,雖是煙波浩蕩之間,海水一望無際,心中卻是十分清晰地知道,由此一路正北,越過幾處險惡之地,便是無天山之所在。
若是嬋兒人在無天山,就此向北,數個時辰便可見她之面。如今嬋兒卻是被燭龍所擒,以燭龍之兇惡和神通,嬋兒即便有些伎倆可施,只怕也難逃燭龍可抵飛仙修爲的控制。就算燭龍一時不察被嬋兒逃脫,以燭龍的神通,嬋兒又能躲藏到幾時?
是以張翼軫情知即便萬幸之中戴嬋兒得以脫逃,定然會藏匿不出,更不會再外放無天山特有的感應術,以免被神通廣大的燭龍察覺。雖是這般想着,卻又仍不死心,暗中不時運用感應術,卻是存了萬分之一的心思,若是萬一嬋兒微一外放,若是萬一嬋兒緊急外放需要救助,若是萬一……
正神思渺渺間,張翼軫飛空之勢猛然一滯,頓時停在空中不動,腦中卻倏忽間掠過一絲感應,雖是微弱卻猶如電閃雷鳴一般將他震驚當場:嬋兒有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