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珠一入人形氣息之中,瞬間消散成一股莫名的混濁之氣。但見混濁之氣在人形氣息之中穿梭不停,左衝右突,竟是漸漸凝固成實質,越來越厚重,越來越清晰可見!
張翼軫唯恐動靜過大,萬一被天庭探查得知,便是大事不妙。當即心意一動,一個巨大的元風罩形成,將眼前的人形氣息籠罩在內。
翻滾之間,混濁之氣與人形氣息漸漸合二爲一,不分彼此,並越來越凝重成實體。不出片刻,一名儒雅打扮的中年文士之人便現形在衆人面前。
中年文士只一成形,陡然間身上紅光大盛。紅光一閃即逝,饒是如此,紅光所及之處,張翼軫的元水罩立時怦然消散,便連戴風和戴嬋兒的神人氣息也被紅光所逼,生生不受控制,強行退回體內。
戴風強壓心中的駭然之意,又將體內翻騰的氣息壓制下去,方纔驚叫出聲:“飛仙!”
戴風並非沒有見過飛仙,卻是未曾見過化氣爲實的飛仙,當即驚訝當場,一時不知所措。
戴嬋兒也是無比震驚,驚問:“翼軫,此人是誰?這……又是怎麼回事?”
張翼軫尚未答話,卻聽商鶴羽朗朗一笑,朝張翼軫深施一禮,說道:“翼軫,今日重見乾坤,全仗翼軫之功,大恩不言謝,日後定受翼軫驅使,萬死不辭!”
說着,又朝戴風和戴嬋兒微施一禮,說道:“方纔我初成形體,氣息外逸,逼迫你二人氣息強行回體,是爲失禮,還望見諒,實乃是無心之舉!再者,還要謝過二位方纔相助氣息之情!”
戴風和戴嬋兒面面相覷。卻是無比愕然,一時不解張翼軫怎地突然平空多出一名飛仙相助,當真令人匪夷所思!
張翼軫也不隱瞞,將在滅仙海之中偶遇商鶴羽一事說出。當然不過是簡略一提,並未詳盡道出。饒是如此,戴風和戴嬋兒也是聽得驚駭不斷,直爲張翼軫驚險遭遇而擔心不已。
待張翼軫說完。商鶴羽已經收斂氣息。肅然而立。渾身上下看不出一絲不同之處。儼然便如一名尋常凡人。張翼軫暗中探查。只覺商鶴羽體內空空蕩蕩。猶如全無修爲之人。
商鶴羽自是明白張翼軫心中疑問。答道:“我本飛仙。若在凡間滯留一些時日也是可以。但不可久居。是以只好隱藏飛仙氣息。以凡人之身現世。除非萬分危急之時。否則斷然不敢全力施展飛仙修爲。以免驚動上蒼……”
說話間。商鶴羽突然臉色一變。微一定神。卻是說道:“好強大地氣息。至少也是飛仙。不。與飛仙相當。似乎又並非仙氣……這無天山當真熱鬧。竟有高人潛伏!”
微一停頓。又看向張翼軫。問道:“此人彷彿在暗中鎖定你地氣息。翼軫。可知是誰?”
張翼軫怦然心驚。心道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卻原來一直有人潛藏左右卻絲毫不知。若是仇敵。只怕舉手間便可取他性命。
張翼軫卻是不知何人。略一思忖。不禁大驚:“莫非是羅遠公?”
此話一出。戴嬋兒和戴風也是同時臉色大變。
商鶴羽卻不知羅遠公是誰。正要開口相問,猛然蹬蹬蹬倒退三步。微微動容說道:“此人功力當真深不可測,比我還要強上幾分,剛剛發覺了我的探查,轉眼便消失不見……我原本以爲世間安寧平靜,卻原來有如此多不世高人潛藏,了得,了得。”
“此人生得身材瘦小,全身罩在灰袍之中,看不清楚面容,不過一身修爲非仙非魔,倒也好生古怪!”
……灰袍人!
張翼軫和戴嬋兒對視一眼,心中莫名驚詫。灰袍人雖然當時嚇走羅遠公,卻又不和衆人見面,只怕非友非敵,竟不知何故暗中追隨到無天山,意欲何爲?
不過幸好不是羅遠公,倒還多少讓張翼軫暗中長出一口氣!
商鶴羽果然不虧爲飛仙,只一現身,便已經探知周遭情景,如此看來,有此一大助力,至少可確保無天山無虞。
商鶴羽淡定自若,開口問道:“翼軫,羅遠公是何人?”
張翼軫得此一問,正好借羅遠公魔心仙體之事說出心中疑問,便將羅遠公之事詳細說出,末了卻是問道:“羅遠公本是魔心仙體,卻可長居凡間,爲害道門,而飛仙仙心仙體,爲何不能久居世間,維護世間清明?再者天下魔門蠢動異常,據魔門中人天媼子所稱,世間還有天魔隱匿,爲何天帝對此置之不理,任由魔門逐步壯大?”
商鶴羽聽了卻是搖頭笑笑,反問:“翼軫,何謂仙?何謂魔?”
張翼軫慷然答道:“仙者,大義凜然的修道之士。魔者,心懷叵測的修道之人。”
“也對,也不全對。”
商鶴羽說話倒也乾脆利索,說道:“既有天地相對,便有仙魔對立。魔強仙弱或是仙強魔弱,都實屬正常之事。天帝不過是替天行道,並非天道,也無神通法力影響天道。天行有常,天帝也是順而行之。不過,凡間之事上應天庭,並非孤立而行。至於爲何飛仙不可久居世間,而大魔則可以,我也不知原因,只知成就飛仙之後,上天開眼,輕體飛昇,隨即飛昇天庭!”
商鶴羽說到此處,驀然眼光一掃,頓時愣住,直視張翼軫頭頂之上,奇道:“流光飛舞?此乃我的法寶,翼軫從何得來?”
流光飛舞束在髮梢,一直未得使用之法,張翼軫幾乎忘記身上還有如此寶物,聽商鶴羽開口點破,又說是他的法寶,也是無比驚奇,隨後將此寶物得自東海一事說出,商鶴羽聽了連連點頭,說道:“不錯,不錯,正是我將此寶贈予東海龍王……也是一件難堪之事,不提也罷。既然翼軫有此機緣,我便將流光飛舞的口訣傳你,以你地仙靈力催動之下,飛空之快堪比飛仙,若是用來護體,也可抵飛仙一擊!”
商鶴羽當即將口訣如數傳授張翼軫,不過寥寥數語,張翼軫片刻便記在心中,只一催動,驟見流光飛舞紅光一閃,一層若有若無地紅光將張翼軫周身上下籠罩其內,若不細看,只當張翼軫身上衣服有紅線織就,並不顯眼。
戴嬋兒見流光飛舞甚是奇妙,心生好奇,輕輕一掌拍出。手掌剛剛觸及張翼軫身上紅光,陡然一股莫名大力反彈而至,戴嬋兒忙身形一退,心意一動,試圖化解此力。不料此力倒也怪異,明明是由手掌之力反彈,卻猛然自腳底生起,猛然間將戴嬋兒託到半空之中,一連旋轉數圈才堪堪消解。
戴嬋兒緩緩落到地上,俏皮一笑,說道:“好厲害,以後要是翼軫只須催動法寶,在我等神人面前,便已然立於不敗之地。商鶴羽倒是實話實說:“以翼軫現今修爲,應對尋常神人已不在話下!即便是異變神人,也可勉力一戰。”
“異變神人?此爲何意?”張翼軫開口問道。
“神人終其一生止步於神人之境,難成飛仙。但神人之中也不乏天資聰穎遠超同類者,也有可突破神人自身侷限,跨入飛仙之境者,不過爲數甚少,萬中無一!”
竟還真有此種可能!張翼軫悚然心驚,猛然想起當日在南海海中,傾景所說的一番豪言壯語,心中不由一喜,如此看來,即便數萬有其一,只要有例可得,也算略勝於無。
戴風乍見商鶴羽現形,開始還懼於其飛仙之威,不敢近前,稍後見商鶴羽猶如尋常之人,言談之間對張翼軫也是頗爲客氣,不由心中大慰,瞧得機會,來到商鶴羽面前,施了一禮,說道:
“無天山金王戴風,參見上仙!”
商鶴羽雖是不太明瞭張翼軫與戴風關係,但略一推算便知二人關係匪淺,當下也不敢拿捏,回禮說道:“金王不必多禮!我蒙翼軫相助才得以脫困,日後當會一直追隨翼軫左右,若金王過於客套,倒是顯得見外了。”
戴風頓時大驚,堂堂飛仙不但說話客氣非常,且還對張翼軫如此恭敬,一時令戴風更是心中對張翼軫高看許多,暗暗打定主意,若是商鶴羽能夠助張翼軫逼退白鳳公子,說不得嬋兒與翼軫之事,儘快定下才好。
戴嬋兒當下也與商鶴羽正式見禮,商鶴羽也是禮數週全,不卑不亢。
張翼軫見衆人相見完畢,猛然間又想起真平之事,便問:“商兄,可有成就地仙之後,便被接引使引到海內十洲居住一說?”
商鶴羽微微一怔,搖頭說道:“不曾聽聞此說……我成就飛仙之前,以地仙之身一直久居世間,直至飛仙大成之時,才白日飛昇。海內十洲,我倒素有耳聞,也曾見過祖洲,不過並未與其上仙人交集,只是匆匆一見便過。”
張翼軫暗暗稱奇,不過商鶴羽成就飛仙日久,而十洲接引地仙之說,不過是千年以來的所傳,應是另有隱情。只是身爲飛仙,卻也與十洲來往甚少,倒也出乎張翼軫意料之外。張翼軫向來以爲,只要晉身飛仙之境,這天上地下便可任意遨遊。聽商鶴羽一說,看來也並非如此逍遙。
正要再開口相問三仙山之事,忽見商鶴羽神情一怔,凝神靜思片刻,說道:“方纔那名灰袍人去而復返……不對,不是他,竟是另有其人,而且也是一名飛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