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惡人自有惡人磨

張嫺君簡直不敢相信, 程瑾玉撞見穆凡成如此行爲之後, 竟然沒有管她,就這麼走了?!

穆凡成本來看到程瑾玉過來, 便不由地停了手,畢竟他現在是程家的客人, 自然要給程瑾玉面子的。可是,令他意外的是, 這個程瑾玉似乎根本就沒有想要管這件事,就這麼走了。

他先是怔愣了片刻,然後就盯着張嫺君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 之後又站起身擡頭,朝着他身邊的兩個手下踢了一腳:“一羣廢物!來人了也不知道!你們幾個都出去個本公子守着門, 誰也不許靠近!”

“是!”穆凡成的幾個手下, 一撅一拐地走了, 瞬間葡萄架之下,就只留了張嫺君和穆凡成。

穆凡成邪笑着看着張嫺君, 眯着眼睛道:“如此看來, 你今日註定是逃不出本公子的掌心了, 哈哈哈……”

“穆凡成, 我會殺了的你,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本公子等着你,等着你來殺我的那一日!不過,今日,你倒是要讓本公子好好爽爽才行!哈哈哈……”

張嫺君絕望的閉上眼睛, 等待噩夢襲來……

忽然,就聽到穆凡成悶哼一聲,噗通一下,就倒在了她的身上。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個瘦弱的姑娘手裡捧着一塊大石頭,那石頭上,沾了血跡。

是阿沽姑娘!

她用石頭,把穆凡成的頭砸了一個窟窿!

張嫺君看到她之後,頓時就哭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

阿沽也是嚇得不輕,滿眼腥紅,瑟瑟發抖,她愣了瞬間,忽然就把手裡的石頭扔了,蹲下來用力地推開穆凡成,手忙腳亂地幫着張嫺君解手腳上的繩索,大概是太過慌亂,她的手一直抖個不停,解了幾次,才成功。

張嫺君此刻已經是披頭散髮,不成模樣,也來不及整理衣裳,撲倒阿沽懷裡痛哭不止,“嗚……”

阿沽擡手把她摟進了懷裡,她要比張嫺君冷靜了許多。看着旁側倒着的穆凡成,阿沽把張嫺君從懷裡推開,強裝鎮定地告訴她:“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張嫺君低聲抽噎着,阿沽顧不上許多,直接把她拉起來就跑。兩個小姑娘手拉着手,逃命似的跑了一氣,最後終於跑回了張嫺君的住處。

阿沽站在屋子裡,聽着裡間的張嫺君壓制不住地哭聲,也覺得剛剛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似的。在那種時刻,她竟然有勇氣拿起石頭砸向了穆凡成的頭,她竟然殺人了!

張嫺君哭了一通,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出來,忽然就朝着阿沽跪了下去:“多謝阿沽姑娘今日救命之恩,不然……我、我就要毀在穆凡成那個畜生的手裡了!”

“張姑娘不必這樣,我也是恰巧路過,何況是你曾經三番五次地救我……”阿沽急忙伸手去扶張嫺君,她手上還沾着血跡,看起來極其地血腥。她把張嫺君扶了起來之後,就窘迫地收回了手,怕張嫺君看見。

張嫺君害怕的一直在發抖,忽然想起來什麼,抓住阿沽的手,急忙道:“那個……穆凡成是不是已經死了?他是不是已經死徹底了?”

“我不知道……”阿沽當時也只是砸了一下子,到底人被他砸沒砸死,她根本就不知道。

張嫺君又想起來,“對了,杏兒,杏兒怎麼樣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阿沽姑娘?”

阿沽顯然要比張嫺君淡定許多,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平靜地開口,“不管事情怎麼樣,這裡是王家,出事的地方是程家借住的客房,那個穆公子是程家的客人,你也是程家的客人……或許程公子他會幫着你的……”

阿沽提到了程瑾玉,張嫺君頓時渾身一抖,想到當時程瑾玉看見了此種事情,卻扔下她沒管,袖手旁觀,冷血無情,最後竟然當說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轉身走了。

“不,程瑾玉那個畜丨生,他不會管我的,我不能指望他!我要去找陸爺,只有陸爺能幫我,只有他能幫我……”張嫺君一個勁地搖着頭,她不能指望程瑾玉,絕對不能指望他!

阿沽抿了抿脣,她知道程瑾玉是個冷血無情的,可是陸玥澤何嘗不是呢?

她同情地看着張嫺君,卻什麼也沒說。

……

杏兒是傍晚時刻,自己走回來的。她衣衫凌亂,一撅一拐,眼睛紅腫,表情木訥,問了半天,卻一句話也不說。張嫺君看到她,頓時就哭了,抱着她一個勁地罵着:“畜丨生!一羣畜生!”

阿沽知道張嫺君主僕兩個人都遭了難,並沒有急着離開。她給張嫺君和杏兒一個人倒了一杯茶,水是涼的,也只能對付。她說:“事已如此,也無可奈何,張姑娘好好照顧杏兒姑娘。如果,張姑娘知道是程公子靠不住的,不如想辦法離開這裡。”

“我要去找陸爺!我要讓陸爺給我討公道!”無論如何,她張嫺君是陸爺船幫掌櫃的女兒,也算是半個陸家人,如今遭此大辱,怎麼可能就默不作聲地嚥下這口氣呢?

阿沽盯着張嫺君,搖頭說:“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陸爺是否會管你,但是這種事關乎了姑娘家的名節,你若是豁了出去,也討不到好處的。尤其是,如今穆凡成生死不明,他們穆家人或許……或許就是打着要娶你的名義呢。”

阿沽畢竟是風塵女子出身,有些事情看得要比張嫺君更加的透徹,世態炎涼,人生百味,她早就已經體味過了,自然是不願意看到張嫺君走錯老路。

“那怎麼辦?難道穆凡成辱我們主僕一事,就這麼算了嗎?”張嫺君哭着說:“憑什麼!憑什麼啊!”

她雖然是泄憤發怒,卻也知道這種事不能聲張出去,不然她張嫺君就徹底地完了。西南之地雖然民風開放,但也沒能寬容到能容忍女子失潔,如若東窗事發,她只有一根白綾了卻性命一條路了。

阿沽輕拍着滿眼絕望的張嫺君,也是無能爲力,她如今的境遇並不比張嫺君好上幾分,尤其是那個程瑾玉一想起她來就變着法地折磨她,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幫不了張嫺君,只能和她說:“你只有離開這裡,快點回家去才行。張姑娘,你比我強多了,你出身商戶人家,有疼愛你的爹爹,你比我有倚仗,只要你能回到你爹爹的身邊,就算是程家再縱容,穆家再囂張跋扈,他們也不敢動你。”

“對,我要回家去,我必須回家去!”張嫺君感激地拉住阿沽的手:“阿沽姑娘,今日你對嫺君有救命之恩,如果嫺君有朝一日得意脫險,一定會想辦法讓我爹爹派人來救你的。”

聽了張嫺君的話,阿沽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道:“多謝張姑娘,有你這一句話,我阿沽人生就有望了。但是,張姑娘也不必爲難,阿沽知道自己是什麼,許多事情,已經不求了。”

她是程家的歌姬,不是張嫺君央求了她爹爹就能想帶走她就帶走的。如果程瑾玉不發話,她就是爛死在地裡,化作枯骨,也沒有人能帶走她。

阿沽不敢在張嫺君這裡多做停留,只能安撫了她們主僕二人,匆匆離去。今日她惹了禍事,或許明日就要命喪黃泉了。張姑娘雖然算不上良善之人,卻是三番五次地救她與水火之中,她並不後悔今日所爲。

不過,也算是阿沽和張嫺君幸運,聽說那個穆公子沒有死,只是腦袋上被砸出了個窟窿,一直昏迷,程家人和王家人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只當是院子裡進了歹人,正四處排查抓歹人。當然,他們在穆凡成昏迷的葡萄架下面,尋得了一些姑娘家的東西和一些不能言說的物件,爲了掩飾醜事,自然不能公開提及的。

一聽說,穆凡成沒有死,張嫺君氣得牙直癢癢,恨他怎麼不死呢?

杏兒的狀況一直不好,癡癡傻傻,跟個木偶似的,偶爾還會發生無緣無故地發笑,轉瞬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張嫺君也無暇顧及她,她咬着牙,想着必須要儘快地找到門路,回到陸爺的商隊裡,她不能再留在這個龍潭虎穴裡了。

就在張嫺君求助無門之時,一個消息讓她措手不及,陸爺昨日已經帶着商隊啓程了。這一次,張嫺君就算是插了翅膀也追不上,只能繼續留在王家的大宅裡。

她望着王家的大門,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誰來救救她啊,誰來救救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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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珠上馬車的時候,發現這個馬車車廂較比之前的馬車車廂變了模樣,比之前的那個要大上了許多,馬車車廂尾端的軟牀是變化最明顯的。

陸玥澤一手扶着雲珠,一手掀着馬車簾子,提醒她:“慢點,小心摔倒。”

雲珠的眼睛亮亮的,一臉新奇地盯馬車裡的一切,陸玥澤見了,笑着和她解釋:“之前的馬車燒了,後來我們臨時用的那個車廂太小,所以這幾日又趕製了新的,感覺如何?”

小姑娘立即點了頭,表示自己挺喜歡的。

陸玥澤跟她說:“我們這一路不會停,很快就能趕回去的。”

雲珠的眼睛亮了,她記得,陸玥澤說話,回去他們成親的。她笑眯眯地說了兩個字:“成親!”

陸玥澤正交代路上注意的事情,雲珠忽然脆生生地來了這麼一句,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笑着頷首:“對,成親,我們回去就成親!”

他的小姑娘真是懵懂又天真,估計是記得他那日說的話,竟然這般大搖大擺地就說出來,也不知道羞澀。可是,就是這樣的雲珠,讓陸玥澤簡直愛不釋手,也顧不上和她說別的,忽然就長臂一伸,把她抱進了懷裡,幾步就跨到了馬車尾端的軟牀上,把小姑娘往軟牀上一放,低頭就親了上去……軟糯香甜,他的雲珠真好!

他絕對不會任何人把雲珠搶走的!

夜裡,雲珠睡了之後,馬車裡悄無聲息地多了一個人,就是那日那位死士領頭模樣的人。幾乎那人一出現,上一刻還在睡着的雲珠,忽然就起來身,手裡握着匕首,一臉警惕地盯着那人。

她坐起來拔丨出匕首的那一瞬間,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把陸玥澤擋在了身後,看着雲珠瘦弱的身軀擋着人高馬大的自己,陸玥澤心頭一顫,感觸萬千,忍不住把小姑娘抱進了懷裡。

“雲珠,日後,我來保護你。”

雲珠依舊是緊盯着那人,見陸玥澤如此淡定,眼神疑惑。

那人也是驚訝,他是死士,只效忠與陸玥澤的死士,身手自然是數一數二的,不然執行任務時,那可是要送命的。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一現身,竟然立即就驚動了夫人。

他先是怔愣了片刻,立即反應了過來,朝着陸玥澤和雲珠行禮,“三公子,公子夫人。”

雲珠大概是第一次聽到陸玥澤這麼被稱呼,小臉帶着驚訝,回頭去看陸玥澤。

陸玥澤抱着雲珠,安撫她說:“別怕,他是我的人。我在陸家排行第三,所以他叫我三公子。”

他說完這話,也沒有揹着雲珠,直接就問:“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回三公子的話,已經部署完畢,三公子無須擔心。”

“有勞了。”陸玥澤語氣淡淡的。

那人也並未再多話,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雲珠有些驚訝,起身想要去找人,被陸玥澤拉了回來。

他也沒有和她多解釋,只說了一句:“不用擔心,那是給我們辦事的人。”

頓了頓,陸玥澤忽然把雲珠摟進了懷裡,下頜抵着她的肩窩,似乎情緒有些低落。整個馬車裡一陣沉默,許久之後,雲珠聽到耳邊的陸玥澤輕聲說道:“雲珠,如果我爲了達成某個目的,做了不好的事情,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壞了?”

雲珠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她能感覺到他的失落和傷心。她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他,只能伸出小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把自己往他身上靠了靠。

沉默了許久的陸玥澤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極淡,他輕聲道:“就算是我做了什麼,我也不後悔的。雲珠,沒有人能把你從我身邊奪走,誰都不可以!若是有人敢伸爪子,我陸玥澤一定要剁得他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

靠着陸玥澤身上的雲珠眨了眨眼睛,半晌之後吐出了一句讓陸玥澤哭笑不得的話:“沒有人,想,搶我。他們,不喜歡,我。”

“噗!”陸玥澤這次實在是忍不住笑了,幾乎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低頭看着懷裡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白白嫩嫩,好個模樣,怎麼可能會沒有人喜歡她呢?他就喜歡的不得了,恨不得時時刻刻把她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瞧見她。

真是個天真又冒着傻氣的姑娘,可是陸玥澤卻越來越愛得刻入骨髓。

他把雲珠摟緊,貼在她耳邊,咬着她的耳垂,柔聲問道:“他們不喜歡你,爺一個人喜歡你,好不好?”

雲珠紅着臉,窩在陸玥澤的懷裡的,點了頭。

陸玥澤抱着她的手臂用力了幾分,“那麼就這麼說定了,日後只有爺可以喜歡你,你也只喜歡爺,別人誰也不行,知不知道?嗯?”

“嗯!”雲珠又點了點頭,還小聲地嗯了一聲。可是她這一聲實在是太軟糯了,聽在陸玥澤的耳朵裡癢癢的,讓他忍不住又抱着懷裡的小姑娘親了起來。

雲珠:“唔……”

她其實還有問題想問,她想問問,她日後除了喜歡陸玥澤之外,可不可以也喜歡娃娃們?渾奴阿爸說過,日後成了親,就可以和夫君一起生許多許多的娃娃,到時候他們身邊兒女繞膝,其樂融融,就永遠不用一個人孤獨地生活了。

不過,很快她就被陸玥澤吻得七暈八素,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更是把這個問題忘得一乾二淨,什麼也不記得了。

……

陸爺商隊離開桓晃這件事,張嫺君是後知後覺第二日才知道的。可是,她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不說陸爺能不能帶上她,就算是她現在想要追上去,隔了一天的路程,她一個姑娘家,想要追上去,幾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看着癡傻的杏兒,張嫺君簡直是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

她想尋個機會去見見阿沽,可是好不容易尋到阿沽住處,卻發現她根本沒在,打聽之後,聽說阿沽又被程公子叫去伺候了。

一想到程瑾玉對阿沽的折磨,張嫺君就是一陣顫抖,根本就不敢往下想。程瑾玉和穆凡成都是衣冠禽丨獸,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好到哪裡去!

找不到阿沽,張嫺君只能又回到自己的住處,這一次路過陸爺原來住的宅子時,她竟然瞧見了一個陸爺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鬟,不是別人,正是被杏兒認作了乾姐姐的閆蝶。

看到閆蝶時,張嫺君心裡頓時升起了希望,一股腦兒的就衝了過去。如果陸爺夫人的貼身丫鬟還在王家大宅裡,是不是她們主僕二人有希望能一起跟着閆蝶離開?

閆蝶見到張嫺君,先是一愣,後來纔想起來,這位是何人。

她欠身行禮,“張姑娘。”

“閆蝶姑娘。”大概是因爲有事求人,此刻的張嫺君也擺不出什麼架子,頗有禮貌地與閆蝶寒暄,“閆蝶姑娘不必客氣,你既然是杏兒的乾姐姐,我也杏兒情同姐妹,自然你也是我的姐妹。閆蝶姑娘這是要去哪裡?聽聞陸爺和夫人已經啓程了,閆蝶姑娘是留下來處理後續事情的?不知閆蝶姑娘何時啓程?”

閆蝶望着眼前自說自話的張嫺君,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張嫺君卻是已經等不及了,“閆蝶姑娘,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閆蝶姑娘應允。我這次是私自離家,揹着自家爹爹偷偷跑出來的,自然知道自己是犯了大錯的。如今,杏兒又生了怪病,我實在是歸家心切,還望閆蝶姑娘啓程時,能帶着我主僕二人一起!閆蝶姑娘大恩大德,我張嫺君定然銘記在心,日後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然竭力去辦。”

面對如此境地,張嫺君是徹底地急了,想方設法想要離開王家大宅,所以也不在乎自己算是位養尊處的千金小姐,直接就和閆蝶這種有賣身契的婢子稱了姐妹,並承諾日後重謝。

可是閆蝶卻無動於衷,她看了張嫺君片刻,輕嘆了一聲道:“張姑娘是誤會了,我不是留下來爺和夫人打理後續事情的。我,已經被爺指給了王家的小廝做媳婦兒,已經不算是陸家的人。”

她說話時,有個年約二十歲的小廝匆匆跑了過來,見了閆蝶頓時就笑眯眯的,“媳婦兒,我在前面等了你半天,看你沒過來,剛剛求着嬤嬤進來接你。你……這裡還有事情嗎?馬車等在外面,我們要啓程去莊子了。”

他說話時,極其殷勤地接過閆蝶手裡的布包,看着閆蝶的眼睛裡一直帶着歡喜,看起來倒是個憨厚老實的。

閆蝶朝着張嫺君欠身行禮:“張姑娘,閆蝶告辭了,勞請張姑娘好生照顧杏兒妹妹,張姑娘保重。”

她說完,幾乎頭也沒回地就走了。

那個小廝也朝着張姑娘拱手作揖,算是行了禮,然後拎着包袱就一路小跑地跟着閆蝶身後,眼神時不時地往閆蝶身上飄,滿心歡喜。

閆蝶自然是知道身側的男人一直在偷看她,她微側頭,朝着他露出了一個笑臉,然後又羞怯地低了頭。

這個男人年紀不大,長相也不賴,看起來又憨厚老實,卻也不死板,嘴很甜,幾乎在王家大宅裡裡外外都是吃得開的,唯一不好的便是,他是王家的賣身奴才,並不是閆蝶渴望的自由之身,日後兩個人的孩子,依舊是要在王家做奴才的。

閆蝶閉了閉眼,陸爺已經待她不薄了,她做出背主之事,雖然最後自我承認了,但是陸爺能在此給她留一條生路,已經是她的大造化了。何況,她的夫君看起來人不賴,她也願意好好和他過日子,絕不會把這得來不易的日子揮霍的。

這邊閆蝶算是心滿意足了,那邊的張嫺君卻是如一盆冷水砸在身上,滿眼絕望。

原來,閆蝶不是被陸爺留在這裡的,而是嫁在了這桓晃之地。如此說來,她和杏兒還是沒有辦法離開王家大宅!

閆蝶嫁人之事,知道的人不僅僅張嫺君一人,還有一直在王家大宅裡借住的程瑾玉。

程瑾玉氣得又砸碎了一套王家大宅價值連城的茶壺,他指着自己的幾個手下破口大罵:“你們!你們!一羣廢物!本公子的兩千兩銀票就這麼打水漂了?安插在陸玥澤夫人身邊的人,一次也沒有用過,就這麼被打發嫁人了?還是嫁的王家的奴才!日後她都會留在桓晃之地,不可能回到陸宅去的!那麼買通她有什麼用?啊!”

程瑾玉越說越氣,怒吼罵着:“本公子要你們這羣廢物究竟有什麼用?吃着本公子的,喝着本公子的,拿着本公子的,結果呢?結果讓你們在陸玥澤身邊安插個人,你們倒是給人家銀子挺痛快,卻連個屁都沒見着!本公子那兩千兩銀子扔水裡還能聽個響聲!”

他這次實在是氣炸了,本以爲陸玥澤知道了他的身份,多少能對他有些顧忌。不過,如今看來,陸玥澤確實對他有顧忌,只是陸玥澤卻不是如他程瑾玉所願主動靠了上來,反而是來了個井水不犯河水,能躲多遠躲多遠,就連陸家商隊離開王府大宅這麼大的一件事,他程瑾玉愣是一點消息也沒聽到!

看着自己那些手下,程瑾玉越想越氣,他養着的這些廢物,究竟有什麼用?!這麼大事,直到人家都走了第二天,他們纔打聽出來!

“滾!都給我滾出去!”程瑾玉對着手下發完火之後,又讓人把阿沽叫了過來,直接把人往死裡折騰了一番。

話說,穆凡成那邊終於是醒了。他的腦袋上還有個窟窿,涓涓不斷地淌着血,大夫無論怎麼止血也止不住。

穆凡成本就是廢了的人,此刻只想着出氣,自然是自暴自棄,也不管自己的這個傷勢,直接就要去尋人復仇。他不知道當日把他打傷的人是誰,所以所有的怨氣都遷怒到了張嫺君身上,躺在牀上大吼:“是張嫺君那個賤丨女人傷了我,是她傷了我,你們把她給本公子抓來,本公子一定要泄憤!”

穆凡成見程瑾玉當時看見了卻沒有管,所以更加大膽放肆,也不在乎此刻是在王家大宅,一個勁地想要找張嫺君報仇。

張嫺君在閆蝶那裡碰了壁,只能又回到自己的屋子裡。杏兒還是一副癡傻模樣,饒是張嫺君和她只有主僕之情,也不忍心見她這般。

她給杏兒穿了斗篷,一邊穿一邊和杏兒說:“杏兒,我們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了,這裡沒個知心人,就連往外送信我們都沒有門路。陸爺又走了,我們就更沒有了倚仗。如今,我們絕對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你乖乖聽話,我帶你走,我會把你帶回張家的!”

張嫺君想來想去,就只有一個法子了,就是帶着杏兒連夜逃跑。她可不能等着穆家的人來尋仇,程瑾玉是不會管她的。

她幾乎是迅速地收拾了行禮,因爲杏兒那副模樣,幾乎什麼忙也幫不上,東西多了張嫺君也拿不動,她只帶了金銀細軟,其餘的衣服袍子什麼都不要了,天一擦黑,她就帶着杏兒偷偷地摸了出去。

程瑾玉這邊穿好衣袍,又是毫不憐香惜玉地就把阿沽踢下了牀。

阿沽趴在地上,手腳發抖地撐着身子,似乎想要爬起來。程瑾玉沒理她,目光卻落到了她腳上的那隻黃金搖鈴上。

他眯着眼睛看到了片刻,忽然就俯身,蹲在了阿沽的面前,一把就把她的腳踝拽了過來,力道極大,阿沽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她覺得自己的腳踝已經要被折斷了。

程瑾玉卻一點都沒在乎眼前女人,只是眯着眼睛,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隻金子做的搖鈴,思緒不知道已經飛到何處去了。

許久之後,他似乎有些恍惚地喚了一句:“雲珠……”

又是這個名字!

阿沽默不作聲地低了頭,她也曾聽說過,程瑾玉似乎有一個喜歡的姑娘,和她一樣,也是西夷搖族的姑娘,可是不知何種原因,那個姑娘嫁人了,程瑾玉沒能順利抱得美人歸。

她越想越是苦笑,程瑾玉拿那個姑娘當寶,對待她阿沽,卻是一直作踐,根本就不把她當人看!

程瑾玉回過神來,似乎意識到眼前的姑娘不是雲珠,頓時又是怒氣橫生,一腳就把已經站起來的阿沽踹倒,罵道:“滾!”

阿沽匆匆忙忙往外跑,出門時,撞到了門口的一個程瑾玉的一個手下。那手下見屋子裡忽然出現的阿沽,立即極其有眼神地讓到了一旁。

待阿沽跑的沒有影了,他才小心翼翼地進了屋,朝着程瑾玉行禮,“公子。”

程瑾玉臉色不悅,手裡握着一隻杯子,這次倒沒有摔,只是重重地扔在了桌子上。那隻茶杯在桌子上搖晃了幾圈,才停了下來。

那屬下道:“回公子的話,渾奴之女找到了。”

“在哪裡?”程瑾玉的眼睛瞬間就瞪眼了,脣角上鉤,臉帶驚喜。這幾年他日夜奔波,不辭勞苦,就是爲了尋找這位具有“帝凰之相,鳳後之運”的渾奴之女,如今終於是找到了,他又怎能不喜!

那屬下立即答:“恭喜公子,賀喜公子,這渾奴之女,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陸爺船幫掌櫃張明川的姑娘,張嫺君張姑娘。當日公子心善,把張姑娘帶在我們程家的車馬行隊裡,如今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說、什、麼!”程瑾玉的臉色大變,把那個稟報的屬下嚇得頓時腿就哆嗦了。

他看着自家公子面色不善,咬着牙硬着頭皮又說了一遍:“渾奴之女,就是跟在我們陸家的張嫺君張姑娘……”

“啪!”剛剛倖免的那隻茶杯,也沒能逃脫出去,如今只能粉身碎骨了。

程瑾玉不可置信地倒退了一步,臉色發黑,雙拳緊握,胸口悶着一口氣。

當日,那個穆凡成折辱張嫺君之時,他明明看到了,卻因爲不想多管閒事轉身就走了,畢竟他帶着張嫺君在車馬行隊裡,就是爲了讓穆凡成和張嫺君能激化矛盾,鬧得不可開交纔好。

可是,如今,這張嫺君就是“帝凰之相,鳳後之運”的渾奴之女,是他程瑾玉註定要娶的妻子,想起那日幾乎衣不蔽體的張嫺君,他只覺得綠帽壓頂!

他是程瑾玉,他是當今聖上的大皇子,身上流的是天子血脈,他未來是萬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可是他命定的妻子、他的皇后,竟然在這之前,那般模樣被其穆凡成和他幾個護衛看光了,而且穆凡成當時手裡握着的東西,明明還有更深的意圖,而他竟然沒有阻止,轉身走了……

程瑾玉越想越氣,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之後桌子上的其他東西,也都碎了一片!

他程瑾玉的妻子,竟然被別人糟丨蹋過了!

可是,這口氣,他必須嚥下去!張嫺君既然就是那位命定的“帝凰之相,鳳後之運”的渾奴之女,別說她是被人糟丨蹋過了,就算是她給別人生了娃娃,他也必須要把她佔爲己有!至於佔有了之後要如何對待,那就是之後要考慮的事情了,但是目前她必須只能嫁給他!

“把那個女人,給本公子帶過來!”程瑾玉咬牙切齒,眼裡都是怒火,一字一句道:“穆凡成,你敢動了我的女人,我一定要討回來!”

程瑾玉的幾個屬下自從知道張嫺君是公子要找的人,早就偷偷地要去把人看住。可是,他們到了張嫺君的住處,才知道,她竟然已經帶着丫鬟跑了!

幾個人屬下立即分頭去找,有人回稟給了程瑾玉。程瑾玉立即喊道:“來人,伺候本公子更衣,本公子親自去找!”

作者有話要說:  合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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