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似乎格外的漫長。
自深夜至天明,在很多人看來,竟如同一生一般漫長。
其中這種感覺最爲強烈的,自然是飽受折磨的小道士道空。
這一夜的時間,看着林天把玩着手中的一枚妖丹,他不只一次想要求情,請求林天把妖丹還給白素貞。
但他知道,雙方是自願的公平交易,他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去這麼要求。
小道士的表現,林天都看在眼裡。
事實上,他知道,只要對方開口,他絕對會把妖丹還回去的。
然而,沒有。
道空沒有開口,他也當做不知道。
......
天亮了,積雪的寒意隨着戾氣的清理而有所減輕,一大早起來,四處都能聽到鞭炮聲響起。
過年了!
家家戶戶門前貼着紅符,大人帶着孩子放着鞭炮,小孩兜裡揣着家裡給的壓歲錢,另一個口袋裡放滿了炮竹,手持一根染香,呼朋喚友的慶祝新年的降臨,一片喜氣洋洋的樣子。
沒有人知道,在昨日清晨,一個跨越了七百萬年的恐怖傳說,自昨日起再次降臨。
三千世界,三界六道,都將再回憶起先輩們被支配的恐懼,也都將自血脈、自根源中,回憶起他們過年的由來。
這種喜慶,持續了很久。
某一刻,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途徑了有妖氣客棧的門口。
看着沒有貼紅符,沒有鞭炮的殘害,沒有任何喜慶樣子,彷彿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有妖氣,老人忍不住搖了搖頭。
“現在的年輕人啊,老祖宗的傳統都忘記了吧!”
搖頭的瞬間,他的目光落在了有妖氣對面枯死的大柳樹上,看到大柳樹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生機,看到地上掉了一地的枯枝,老人眼睛一亮。
左右看了看,沒有什麼人。
老人拄着柺杖,蹣跚着腳步,走到了大柳樹下。
將掉落的枯枝一根又一根的撿起,堆在了一起,團了個雪球壓在上面,示意這是有主之物。
做完這一切,老人起身,拄着柺杖轉身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不多時,來了兩個小年輕,從面容上看,依稀能夠看出幾分與老人的相似。
兩個年輕人看了眼有妖氣客棧,沒有見到那道讓人魂牽夢縈的身影。
失望的搖了搖頭,用繩子將地上的木柴捆起,一人揹着一捆,轉身離開了。
這個時代,木柴,是可以賣錢的,城內的百姓想要燒木柴,除了初成去撿,就只能花錢去買。
兩個年輕人揹着木柴回家,一路上遇到了三五熟人。
看着兩人揹着的大捆木柴,有人目光閃爍。
不多時,大柳樹下又來了兩個年輕人,拿着小型的斧子,一個人在樹下等着,另一個拿着斧子爬到了樹上。
隨着斧子一下下的劈下,枯死的老柳樹上殘留的枯枝被一根根的砍下。
不多時,大柳樹已經只剩下一根不太筆直的軀幹,獨自在風中瑟瑟發抖。
一批人走了,又一批人來了,這次來的,是一個木匠。
他和學徒拿着鋸子,拉着車子。
半個時辰之後,有妖氣的對面,只剩下了一根光禿禿的沒有了枝幹的樹根,被積雪一點點的掩埋。
然而,一切並沒有結束。
第二天,天未放亮,三個人扒開了積雪,露出了老柳樹的樹根。
“嘿嘿,撿樹枝,伐樹幹,卻沒有人知道,這長了一千七百年的樹根,纔是最值錢的呢。”
他們,是做根雕藝術的。
談笑間,三人拿起鏟子、鐵鎬,在這被凍的堅實的地面上一下下的挖掘着。
大概一個時辰過後,有妖氣的對面,徹底沒有了老柳樹的存在,唯有一個大大的坑孤零零的躺在那裡,證明着這裡曾經有一顆老柳樹存在過。
三人拉着挖出的樹根悄然的離去,在三人的身形轉過街角的瞬間,如同鬼魅一般,大坑邊出現了一道白衣的身影。
站在坑邊,林天看了很久、很久。
許久之後,他發出一聲嘆息,手一揮,一道金色的光芒一閃落入坑中。
林天轉身,走向客棧的大門,在他身後,被挖掘出的泥土自行填充到大坑之中,不多時,門前的大坑變成了一片平地。
......
天亮。
過了春節,客棧中漸漸有了人氣,只是似乎沒有人注意到,爲什麼客棧中少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也可能有人注意到了,但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店小二爲什麼不在了,又有誰會去關心呢?
自己在這世道上,活的都如此艱難。
隨着天色徹底的放晴,有妖氣的老闆娘從後院走了出來,換上了一身尋常青袍的小道士也懷揣着自己的素白僧衣從客房中走了出來。
看着兩人走出來,林天對着兩人一笑。
“公子今日格外的早呢。”
有妖氣的老闆娘對着林天言笑晏晏,林天回以一笑,“我要走了。”
九尾臉上的笑容有瞬間的遲滯,繼而繼續綻放,“不吃過早飯再走嗎?”
林天點頭,“也好。”
這一餐早飯格外的豐盛,老闆娘親自下廚,將一手仙廚的廚藝發揮到了極致。
就林天的評價而言,比起他的手藝,也差不了太多了。
早餐過後,林天的身影自客棧中消失,無影無蹤。
第二日,小道士發現被自己用僧衣包住放在懷裡的小白蛇,不見了。
小道士瘋狂的找,瘋狂的找。
找了許久,甚至爲了尋找與法海相遇,兩人大戰了一場,爲此負了重傷。
只是,接連一個月,他卻始終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身影。
直到......
今年開春,萬物復甦。
有妖氣客棧的門口,土地一陣蠕動,一根新芽從地面抽出。
隨着新芽的抽出,一接觸到陽光,幾乎是在一個瞬間,嫩芽瘋狂的生長,轉瞬長成了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柳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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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枝在微風中飄揚,一如許多年前,它前身的樣子。
這一天,一大早,有妖氣客棧迎來了它的第一個客人。
隨着一陣敲門聲響起第二下,門開,裡面露出一個熟悉的面孔,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呦,這位爺,您來了,您是打尖兒呢,還是住店?”
言語間,異常熟練的躬身請着客人進店,彷彿,同樣的動作,他在此前已經做過了無數次。
也在同一天起,人們驚奇的發現,有妖氣客棧對面的大柳樹下,不知何時起坐下了一個穿着青衣的小和尚。
原來,你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