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獨孤天下 067 真相大白
東風嫋嫋泛崇光,香霧霏霏月轉廊。更燒高燭照紅妝。
女主人因爲容貌之事心性大變,動不動就會責罰伺候的僕役,掌燈後整個獨孤府便沒一人敢喧譁走動,生怕觸怒了她,因此府邸顯得特別的寧靜。
獨孤如願仍在皇宮中議事,這獨孤府上上下下的主事者便是這慵懶地躺在臥榻之上的女子。身上的紅腫早就因爲司馬欽奕的膏藥而消退,不僅沒有留下半點傷痕,反而更見滑膩光潤,雪白細膩,在薄紗的掩映下閃着象牙白的光澤,配上曼妙的身形,足以讓任何人移不開目光。
但這一切不包括那張被火燙傷的臉,大塊的黑褐色疤痕像一隻醜陋的蜘蛛匍匐在白皙的臉頰上,疤痕邊上因爲火燙而萎縮起皺的肌膚顯得更加恐怖。
“咕咕、咕咕!”
院牆外傳來兩聲夜梟的鳴叫,只是平常不過的聲響卻讓牀榻上的女子睜開了雙目。
她迅速拿起榻邊的黑色紗衣罩着自己,再用黑色的面紗矇住了臉頰,一個縱躍便從窗口穿出融進了漆黑的夜色裡,即便是這洛陽城最厲害的巡邏士卒也無法發現她的蹤跡。
順着那隱秘的痕跡,黑紗女子落在了一幢毫不起眼的民居之中。民居內燈光晦暗,昏黃的油燈散發着淡淡的光芒,將一道瘦削的身影投影在窗棱之上。
“進來吧!”
一個低沉,略顯陰冷的男人聲音傳來時,黑紗女子推門而入,恭敬地低下了頭:“主上,柔然之行可否順利?那蝶戀……”
“啪!”
男人擡起頭來,正是侯景,他臉色難看異常,揚手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將女子的黑紗打落了下來。
“淳于冰,你好大的膽子!我讓你做的你全然做不好,卻藉着一場火,當起了獨孤府的夫人來,你倒是真會享受!”
黑紗女子立刻跪倒在地:“主上息怒,屬下怎是貪圖安樂之人?我冒充蝶戀也是逼不得已,那日放火後便自知不妥,於是折返回了屋中,撞見她時,便將主上吩咐的一切告知與她。她也未有多說,便趁着衆人救火時從另一邊逃了出去,我也不知獨孤如願爲何就將我當成了她。他乃洛陽的主帥,心想不如就將計就計留了下來,可這一切也是爲了主上,請主上明鑑!”
侯景冷笑了一聲:“那你刺探到了什麼?”
“回主上,獨孤如願每天都在皇宮議事,回來後便到我房內照料我的傷勢,我也不敢貿然提及軍情方面的事項,免得引起他的懷疑,所以尚未有任何收穫。不過屬下敢保證,不消數日便會有進展。”
侯景目光轉向面前的女子,伸手捏住淳于冰的下巴:“你憑什麼這麼自信?”
淳于冰嘴角上揚,眼中閃過得意之色:“原來那獨孤如願對蝶戀用情至深,再加上我自小就會模仿其他女子的聲音,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懷疑我已與她掉包。每天都在我榻前盤桓至深夜纔會離去,對我無比的依戀。我在府裡無論做什麼,他都不予干涉,就算我故意去刁難元修賜給他的美妻,他也裝作看不見,對我無比的寵愛……”
侯景直起了身子:“當真如此?”
淳于冰點頭:“他事事依着我,確是一位至情至性的男人。”說着眼中多了一絲柔情。
“那他有沒有與你行房?”
淳于冰一聽,回過神來,面色泛紅,聲音急促道:“主上,冰兒心中只有你一人,絕不會對獨孤如願動心,更不可能讓他近我的身子。況且他愛我如命,見我傷勢未曾復原,也不曾提出這些要求,所以……”
侯景冷哼一聲,不待她說完,打斷話道:“這半月來,他可曾讓你照顧他的兒子?”
“他說我傷勢未退,不想孩子影響了我休息,所以一直把那小子交託給了令狐採菡照料,我也樂得清閒。”
“啪!”
這一個巴掌打完,侯景一腳踹開淳于冰站了起來,警覺地傾聽周圍的動靜。
“主上,是冰兒的錯,我不該貪念他的溫柔,呵護,是屬下愚蠢,把自己當成了蝶戀,屬下……”
“ 住口!”侯景壓低嗓音低低地喝道:“你以爲獨孤如願和你一樣蠢嗎?他根本是早就看穿你不是蝶戀,處處容忍你就是爲了讓你失去防備之心!”
“不會的,他夜夜守護於我榻前,不似作僞!”淳于冰還想再要辯駁。
侯景根本不想再耽擱下去:“此人心機深厚,豈是你能所比?你的自作聰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說罷不理淳于冰,一個箭步衝到門邊拉開了房門,便要離去。
“主上!”
淳于冰趕緊起身,只見出到門口的侯景一步步倒退入屋,淳于冰看向門外,頓時目瞪口呆,門外立着一人,華服美氅,面如冠玉,正是獨孤如願無疑。
獨孤如願顯然早就到了,目光落在兩人身上時,與生俱來的那股子煞氣,讓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她在哪裡?”獨孤如願壓低聲音問到。
侯景不予回答,想到若告訴了他,自己也是死路一條,倒不如拼死一搏,說不定還能活着出去,就在自己愣神的瞬間,身子也毫不猶豫地掠過獨孤如願的身旁向外奔去。眼看就要逃出昇天,一杆投槍帶着呼嘯準確地插在了侯景的面前。
“侯將軍,老夫勸你不要妄動,否則老夫也不會手下留情!”侯景聞聲瞧去,見鬚髮皆白的斛斯椿手提投槍立在了牆頭。
侯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情急之下,一個飛退急速接近後面的獨孤如願,好讓斛斯椿投鼠忌器。
獨孤如願也不閃避,只是飛速伸出一手迎向侯景的長劍,準確地拍在了他的劍身之上。
“嗡”的一聲悶響,侯景被長劍帶着歪向一邊,劍尖擦着獨孤如願的肩膀刺在了空處,他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撞向獨孤如願,下一刻喉嚨處已被面前的俊美男子扼住。
獨孤如願手指微微用力:“她在哪裡?”
侯景被扼得臉面通紅,但依舊在找尋生機,艱難地開口:“你想知道她的下落,你就得答應我,不殺我!”
獨孤如願鬆開手:“說!”
侯景退後數步:“我數日前奉高歡之命去柔然行事,正巧瞧見蝶戀在阿那瓖帳內照顧他,數日不離半步,兩人狀甚親暱,彼此耳鬢廝磨,如夫婦一般。”
獨孤如願將侯景拉向自己:“她去了柔然?”
侯景冷笑:“我只是告訴她,可汗因爲傷了眼睛,不吃不喝,日日夜夜唸叨她的名姓,她得到消息後便去了柔然,我親眼所見豈能作假!”
此時城頭突然鼓聲大噪……
“ 不好!敵人趁夜襲城了!”斛斯椿聽到鼓聲,立刻來到獨孤如願的身邊,獨孤如願慢慢鬆開侯景,俊眸裡如同雲霧縈繞,一句也不曾說過,轉身帶着斛斯椿往城牆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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