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後,服務生急匆匆地找到公關經理,說道:“客人在包房裡鬧起來了!”
公關經理詫異地問道:“哪個包房的客人?”
“五瓶皇家禮炮的那個包房。”
公關經理聞言,沒敢耽擱,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當她進入包房的時候,有兩名服務生正在裡面站着,地上還有一隻破碎的酒瓶,吳盡歡坐在沙發上,面沉似水,而和他一同來的金卻不知去向。
稍楞片刻,公關經理滿臉堆笑地問道:“呦,老闆,這是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吳盡歡歪着腦袋,斜着眼睨視公關經理,問道:“你們店的服務,就僅此而已嗎?除了酒和女人,就再沒有別的了?”
“啊?”別的?別的什麼?公關經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瞪着一對眼睛,滿臉茫然地看着吳盡歡。
吳盡歡打了個呵欠,還吸了吸鼻子。見狀,公關經理恍然大悟,拍了拍腦袋,笑道:“懂了、懂了!老闆,我懂了!”
“懂了?”吳盡歡笑了笑,慢悠悠地喝了口酒,說道:“那就趕快弄來啊!”
公關經理點了點頭,叫過來一名服務生,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快去把小李找來。”
“好!”服務生答應一聲,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時間不長,他從外面回來,同時領進來一名流裡流氣的青年。
小李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很瘦,可用骨瘦如柴來形容,好像風大點就能把他吹跑似的,整個人毫無年輕人的活力,無精打采,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進來之後,他環視一週,然後看向公關經理,有氣無力地說道:“鳳姐。”
公關經理向吳盡歡那邊努努嘴。小李見狀,也就明白了。他慢慢走到桌前,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塑料袋,裡面裝着的都是五顏六色的小藥片,大概有十多顆的樣子。
他剛把塑料袋拿出來,吳盡歡猛然向前探身,一把將塑料袋抓了過去,提起來看看,問道:“就這麼幾顆?你他媽和我開玩笑呢?”
小李怔了一下,眉頭皺起,不滿地問道:“老闆要買多少?”
吳盡歡懶得和他多說,從手提包裡快速抽出幾打鈔票,直接扔在小李的臉上,老氣橫秋地說道:“就要這麼多的!”
小李氣得白臉變成了紅臉,怒視着吳盡歡,像是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了似的,你他媽的有錢就了不起了?
公關經理急忙上前,幫着小李把掉在桌上、地上的幾捆鈔票撿起,塞進他手裡,小聲說道:“小李,快快快,給老闆再去拿些過來。”
小李狠毒的眼神落在吳盡歡臉上好一會,他才收回目光,咬了咬牙,將手中的幾捆鈔票塞進口袋裡,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同時扔下一句:“等着!”
“我操!”吳盡歡看向公關經理,皮笑肉不笑地問道:“我說,你店裡的人挺囂張的啊!”
“老闆,小李的脾氣不太好,孩子太年輕,你多擔待,多擔待!”
小李走出包房,回頭又狠狠瞪了一眼,然後邁步走向洗手間。
進到洗手間裡,有名客人正在解手,他站在一旁,等了一會,解手的客人離開之後,他嘴裡嘟嘟囔囔的唸唸有詞,掏出鑰匙,把角落裡一間鎖死的蹲位房門打開,裡面堆放了許多雜物,又是拖把,又是水桶的,顯然,這間蹲位是專門給清潔人員放置清潔工具的。
他回頭把蹲位的門關嚴,鎖死,然後繼續嘟嘟囔囔地把馬桶水池的蓋子掀開,蓋子的底部還連接着一根細繩,他拉着細繩,拽了一會,一大包塑料袋從水箱裡顯露出來。
他拿起塑料袋,結開繩子,又把裡外雙層防水袋打開,其中密封着的是一大包的小藥丸,看起來,得有數百上千顆之多。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塑料袋的封口,從裡面倒出幾十顆,用小塑料袋包好,嘴裡唸唸有詞地嘀咕道:“吃死你個王八蛋!”
包好藥丸,他把東西一一歸位,重新放置妥當,然後從蹲位間裡走出來,向左右看了看,沒有其它人,他回身把房門鎖死,快步走了出去。
趙耀陽的手底下,有兩個心腹,一個是張博,另一個就是這位小李。
張博是他得力的打手,但凡有需要動用武力解決的事情,都是張博去幫他做的,而小李則是他的表弟,是專門幫他賣藥的人。
小李回到包廂,把一小包的藥丸直接扔給吳盡歡,說道:“你的錢,就夠買這麼多的。”
吳盡歡連數都沒數,打開塑料袋,給在場的每個姑娘都發了兩顆,見還剩下不少,連在場的公關經理連同服務生在內,都被他分了些。
出手之大方,彷彿這些東西都不是他花錢買來的。
小李看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轉身走了出去。
公關經理很快也跟了出來,她拉住小李,不滿地皺着眉頭,說道:“小李,以後你得注意點你的態度了,上門的就是客人,何況這麼有錢的,就是我們的財神爺,能往外趕嗎?”
小李臉色陰沉地說道:“鳳姐,他什麼態度對我的你又不是沒看到?”
公關經理嘆口氣,說道:“人家有錢,有錢的就是大爺,這你還不懂嗎?如果你以後還這樣,我可要向陽哥告狀了。”
聽她提到趙耀陽,小李的火氣立刻消了,肩膀也垮下來,有氣無力地說道:“行了,鳳姐,我知道了。”說完,他轉身走開了。
吳盡歡一直玩到半夜十二點,他晃晃悠悠地離開夜總會。到了外面,打輛車,先是去往人多的n市火車站,在火車站裡轉了一圈,從另一個門出去,打車回往古風茶館。
回到茶館,金早已在這裡等候多時,看到吳盡歡,金先遞給他一雙手套,他自己也帶着手套,從桌上拿起一隻大塑料袋,遞給吳盡歡,說道:“歡哥,東西到手了!”
吳盡歡先戴上手套,然後打開塑料袋一瞧,好嘛,裡面都是五顏六色的藥丸,拎在手裡,都得有一兩斤重。他嘴角勾起,笑了笑,說道:“這個趙耀陽,存貨還真不少呢!”
“可不是嘛!”金問道:“歡哥,洗手間裡的那幾個怎麼處理?”
“先關着,過兩天再說。”
“好的歡哥。”
翌日天亮,吳盡歡回到學校,等到中午的時候,他給李爽打去個電話。他是個務實的人,雖說他不喜歡文東會,但有些關係,到該用的時候他還是會用的。
“喂?”很快,電話接通。
“是爽哥嗎?我是吳盡歡。”
“呦,吳兄弟今天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稍頓,他笑問道:“肯定是有事吧?”
“爽哥,我在n市遇到點麻煩。”
“n市?你怎麼跑n市去了?”
“我現在在n市的商學院上學。”
“啊,我想起來了,你以前跟我提過。”李爽恍然大悟,問道:“吳兄弟,你說吧,什麼事?”
“我在這裡惹上一個叫萬勝堂的幫派,聽說勢力很大,不知爽哥在n市這邊有沒有認識人?”
“啊……”李爽拉了個長音,他也在想,社團在n市的分堂主是誰。琢磨了一會,他笑道:“行了,這事你別管了,我幫你搞定!”
“謝謝爽哥!”
“和我你還客氣個啥!”
和吳盡歡通完電話後,李爽想了想,拿起手機,打給張一。洪門在j省一帶的負責任就是張一。
“爽哥?”
“阿一,問你點事,社團在n市的負責人是誰來着?”李爽是文東會的,張一是洪門的,說他們是兩個幫派也行,說他們是同一個幫派也行,畢竟都是同一個老大,分的並沒有那麼明確,兩個體系的高層之間也都很熟悉。
李爽突然問道n市,反倒把張一給問楞了,隔了一會,他說道:“是三炮!爽哥,n市出了什麼事嗎?”
文東會只在東北一帶,不插手東北之外的事務,除非是接到了謝文東的授意或者命令。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不是小事情了。
聽他的語氣有些緊張,李爽笑了,說道:“沒事,我有個小兄弟在n市遇到點麻煩,我打算找n市那邊的兄弟幫他處理一下。三炮?這是哪位兄弟,我沒聽說過。”
原來是這麼回事,張一鬆了口氣,解釋道:“三炮叫錢文明,以前東哥還說過他,他和他的名字一點也不配,因爲他做事太不文明。”
“啊,是有點印象。行了,阿一,把他電話給我,我給他打個電話。”
“呵呵!”電話那頭的張一樂了,說道:“爽哥,有什麼事你交代我就行了,還用得着親自給下面的兄弟打電話嗎?”
“嗯。”李爽說道:“我這個小兄弟名叫吳盡歡,n市那邊有個叫萬勝幫的還是叫什麼萬勝鬼的,和吳兄弟鬧了點矛盾,阿一,你讓n市那邊的兄弟出面調和一下。”
“好的,爽哥!”張一答應一聲,忍不住又好奇地問道:“爽哥,這位叫吳盡歡的兄弟是……”
“以前幫過公司的忙,爲公司節省下一大筆開銷。人不大,能力卻不弱,頗有東哥當年的影子。”
“哦?還有這樣的人,我倒是想去會會他了。”
“行了,我這個小兄弟不想混黑道,你也別去接觸他了。”李爽隨口說道:“阿一,這件事就拜託你了。”
“爽哥放心,你老人家交代的事,兄弟肯定幫你辦得妥妥的。”
“操!”李爽笑罵了一聲,說道:“阿一,啥時候來東北,咱兄弟一塊喝酒去,說起來,我們也有好些日子沒聚過了!”
雖說文東會和洪門早已是一家,但洪門裡能得李爽喜歡的人不多,張一便是這不多人中的一個。
“那爽哥就得給東哥打電話了,只要東哥肯放我假,我是說走就走!”
“……”
兩人在電話裡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了家常。
當天晚上,八點半。
新天地商場的超市打烊,超市外面招商區的商鋪也都關門下班。趙耀陽還和往常一樣,到自己的幾家商鋪逛一圈,把一天的營業款取走。
這兩天,趙耀陽的心情差到了極點。其一,他的好兄弟張博落到古風茶館的手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其二,新天地夜總會丟了八百多顆搖頭丸,也不知道是被誰偷走的,查不出任何線索,這簡直是抽他的血,割他的肉。
他也不知道最近到底是怎麼了,諸事都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