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騰飛竟然在喻家老宅,吳盡歡意外,喻連婷也同樣意外。
就在他二人稍愣的時候,喻振英哈哈大笑兩聲,向吳盡歡招招手,說道:“歡歡,快過來,這位是六合的樑先生。”
樑騰飛轉頭看向吳盡歡,眼神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詫異。
旁人或許會認爲他眼神中的詫異是沒想到會見到喻振英剛認下不久的外孫,不過看在吳盡歡的眼裡,卻有種另外的感覺。
他的詫異,好像是自己不該出現在這裡。
那麼自己又爲何不該出現在這裡呢?因爲自己應該死在回老宅的半路上。
沒有爲什麼,吳盡歡只和樑騰飛對視一眼,就預感半路伏擊自己的死囚,很可能和樑騰飛有關。
倘若真是如此的話,這喻家的繼承人還真不是好做的。
吳盡歡在心裡無奈地笑了笑,他不動聲色地走上前去,含笑說道:“樑先生,你好。”
樑騰飛凝視吳盡歡片刻,嘴角揚起,笑吟吟地和他握了握手,與此同時,他的目光落在吳盡歡的肩頭上,笑問道:“衣服怎麼破了?”
吳盡歡側頭看了一眼,故作驚訝道:“呦,樑先生不說,我還沒發現呢!”
樑騰飛眼神深邃,目光如炬地又凝視他一會,放開吳盡歡的手,對喻振英笑道:“喻老的外孫,一個比一個優秀,真是可喜可賀啊!”
聽聞他的誇讚,喻振英還是挺高興的,老頭子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騰飛謬讚了,君爵還只是個小孩子嘛。”
在正式場合,喻振英介紹吳盡歡時,還是用喻君爵這個名字。
吳盡歡對老頭子不滿歸不滿,但他也會分場合,在樑騰飛這位六合控股的掌門人面前,他是絕不會落了老頭子的面子,那樣不會顯示出他有多優秀,只會讓人家看笑話。
樑騰飛向吳盡歡擺擺手,說道:“君爵,坐吧,你我兩家是世交,說起來,也都不是外人。”
他恍然想起什麼,指指身旁的年輕姑娘,說道:“這位是我的妹妹,樑丹。”
“樑小姐,你好。”吳盡歡向樑丹欠了欠身,含笑點下頭。樑丹也跟着欠身,點頭回禮,嬌滴滴地說道:“君爵哥!”
樑騰飛好奇地問道:“君爵今年多大?”
“十八。”
“丹丹十七,丹丹是應該叫你一聲哥。”樑騰飛哈哈一笑,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掃了掃,又看向喻振英,說道:“喻老,前段時間,我向喻老提的事,不知喻老想好了沒有?”
喻振英不解地問道:“騰飛,你說的是什麼事?”
樑騰飛臉上的笑容不變,眼中卻閃過一抹幽光。
他笑吟吟地說道:“昊天勢微,越來越不爭氣,我覺得,以永冠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取而代之。喻老,機不可失啊!”
吳盡歡在旁坐着,笑呵呵地拿起茶杯,向樑丹那邊舉了舉,示意她喝茶。
樑丹受寵若驚地連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並向吳盡歡靦腆地笑了笑。吳盡歡回以微笑。
表面上看,吳盡歡正在和樑丹互動,實際上,他心裡一直在急轉着。
前世,他的死,就是接了六合的生意,當時六合要除掉的人,正是昊天金控的掌門人,張君寒和張君怡兩兄妹。
他原以爲這是個圈套,現在看來,倒也未必是圈套,直到現在,樑騰飛還在打壓昊天金控,甚至還想用喻家的永冠取代昊天,把昊天踢出五大家族,然後拉喻家進來。
老頭子眨眨眼睛,哈哈一笑,擺手說道:“騰飛啊,你可是高看永冠了,永冠的實力,又哪裡能比得上昊天?張家兄妹,青年才俊,我老頭子一把年歲,哪裡能比得過你們這些年輕人。現在我喻家,是老的老,小的小,夭折的夭折,實在是無心也無力去爭奪那一席之地了。”
樑騰飛揚了揚眉毛,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而後他瞥見樑丹面色微紅,正含羞帶怯地偷眼看着吳盡歡,他心思一轉,笑道:“喻老,我看君爵和丹丹一見如故,不如你我兩家結個親家吧!”
吳盡歡聞言,差點把喝進口中的茶水噴出去。他看眼樑騰飛,心裡嘀咕,爲了拉攏喻家,你堂堂六合控股的掌門人,也不至於把自己的妹妹賣出去吧!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喻連婷,見後者也正向他看過來。吳盡歡故意向樑丹那邊瞟了一眼,接着又向喻連婷挑釁似的勾勾嘴角。
喻連婷垂下頭,嘴脣稍微動了動,她沒有把話說出口,但吳盡歡就是能看出來,她說的是兩個字:幼稚。
喻振英聽聞樑騰飛的話,老臉立刻沉了下來,說道:“騰飛,這種事情可不能說笑。”
“喻老,我……”
他話纔剛出口,喻振英說道:“我喻家是小門小戶,是無法與樑家相提並論,但我喻家也是幾百年的世家,門楣,喻家還是要的,臉面,喻家也還是要的!”
她樑丹是什麼人,樑騰飛竟還厚顏無恥的想把樑丹許配給喻家的繼承人,在老頭子看來,樑騰飛這是把喻家的臉面撕下來,扔在地上用腳踩。
樑騰飛眼眸一閃,笑了笑,說道:“喻老別生氣嘛,我也只是隨口一說罷了。”
如果對方不是樑騰飛,不是六合控股的掌門人,老頭子現在真不願意繼續在這裡坐着。
他對樑騰飛說道:“騰飛今天能來看我,說明還沒有忘記我們這些老傢伙,至於讓永冠取代昊天的事,就算了吧,喻家沒有這麼大的野心,也從沒有過這方面的打算。”
自打樑騰飛接管六合控股以來,行事作風都太獨斷專行,利益想獨佔,風險卻想讓大家均攤,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
他的作風,已引起另外四大家族的強烈不滿,現在五大家族已分裂成兩個陣營,一個是六合控股,一個是大唐風投、興華金融、鼎易投資、昊天金控四家。
樑騰飛非要拉着喻家的永冠,去取代昊天,其實就是爲了分化已經聯合在一起的另外那四大家族。
喻振英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都活成人精了,什麼事情他看不出來。
五大家族的內鬥,喻家決不能參合進去,給六合當槍使,他們願意鬥,就讓自己去鬥,喻家只需置身於事外,省的引火燒身就好。
看得出來,老頭子在這件事上態度堅決,想拉攏他站起六合這一邊已是不太可能了。
樑騰飛微微一笑,起身說道:“既然喻老把話都說透了,那我也就不在多說什麼了,喻家不思進取,只想置身事外,我沒意見,不過,我也希望喻老不要讓永冠站在我六合對立的那一邊。”
老頭子與他對視片刻,問道:“騰飛,令尊最近身體可好?”
樑騰飛一愣,臉上的厲色消失幾分,含笑說道:“我代家父多謝喻老掛念,家父積勞成疾,落下不少老毛病,最近一直在國外休養。”
老頭子點點頭,頗有感觸地說道:“大先生是該歇歇了,你這位小先生啊,得多花點心思在公司上。”
六合控股能有今日的成就,樑騰飛的父親不能說是奠基人,但起碼也是發揚光大者,他在位期間,以六合爲首的地下財閥團結一致,可謂是隻手遮天,又哪像現在這樣,烏煙瘴氣。
今天這樣的局面,樑騰飛要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身爲六合掌門人的樑騰飛又怎能是傻子,又哪能聽不出來,老頭子是在故意提到自己的父親,以此來暗諷自己做得不好,當不起領導頭。
他笑了,笑得燦爛又真誠,他向喻振英點點頭,說道:“喻老的告誡,騰飛都有記下,騰飛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說完,他轉身向外走去。走出兩步,回頭一瞧,見樑丹還坐在沙發上。
他笑吟吟地柔聲問道:“丹丹,你還不走嗎?”
樑丹回過神來,打個冷顫,急忙起身,向喻振英和吳盡歡告辭,臨走之前,眼角還帶着春意,特意瞥了吳盡歡一眼。後者依舊是對她報以微笑。
走出別墅,樑騰飛臉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陰沉,狠聲說道:“不知好歹的老東西!”
他走到車前,有黑衣大漢畢恭畢敬地拉開車門。
樑騰飛抓着樑丹的胳膊,把她直接推進車裡。
隨後,他坐進車內,冷冰冰地目光落在樑丹身上。
後者嚇得小臉煞白,一個勁的向另一邊退縮。樑騰飛凝聲說道:“連喻家都看不上你,你留在樑家還有什麼用?”
“哥——”
哥字纔剛叫出口,樑騰飛一把掐住樑丹的脖子,狠聲喝道:“是誰準你叫我哥的!”說話之間,他把腰帶解開,抽了出來。
開車的司機聽聞後面的動靜,不敢多看一眼,自動自覺地升起前排和後排之間的隔音玻璃。
樑騰飛和樑丹走後,喻連婷老神在在地說道:“歡少可能還不知道,樑丹是樑家的私生女。”
私生女,是家族醜聞,最見不得光的,樑丹雖然姓樑,但連族譜都進不去,名字中也沒有同輩的泛字。
聽聞她的話,吳盡歡算是能理解她爲何會說自己幼稚了,現在想想,自己的那個舉動是挺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