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登上山頂,吳盡歡和葉末無不長鬆口氣,不過他們緊繃的神經並沒有鬆緩,接下來,他們若想徹底甩掉恐怖分子的追殺,就必須得做長途跋涉。
吳盡歡深吸口氣,拍了下葉末的胳膊,說道:“跑!”
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跑。留下來和恐怖分子戰鬥,殺死幾個或者十幾個恐怖分子,毫無意義,彈藥耗光了,他們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吳盡歡、葉末、詹弗妮三人甩開雙腿,向前方飛奔。吳盡歡的首個目標點是昨晚他們休息的那片樹林。
樹林中已被人佈置了大量的地雷,具體是誰埋下的,他並不清楚。
如果他們的運氣足夠好,埋下地雷的人和正在追殺他們的恐怖分子不是一撥,那麼這一批地雷足可以給對方造成大量的人員傷亡。
就算是那些恐怖分子埋下的地雷,因爲沒有做任何的記號,這些地雷起碼也能拖慢對方追殺的速度。
只是經過剛纔一連串的戰鬥,吳盡歡等人已經消耗了不少的體力,尤其是詹弗妮,體力已快要透支,現在再讓他們奔跑個幾公里,實在是有些支撐不住。
大概也就跑出幾百米,吳盡歡三人便累得氣喘吁吁,詹弗妮奔跑的時候,身子都在打晃,現在似乎任何一股輕微的外力加在她身上,都可以讓她倒地不起。
眼看着她越來越堅持不住,吳盡歡皺了皺眉頭,對葉末甩頭說道:“幫她一把!”
說着話,他二人一同來到詹弗妮身邊,一人架住她一隻胳膊,強行拖着她往前跑。
詹弗妮已經累得看什麼都是重影,渾身上下彷彿被水洗過似的。她顫聲說道:“你們不用管我,你們先走……”
“少囉嗦,有力氣,你就給我用在腿上!”如果詹弗妮自己喪失了求生的慾望,吳盡歡絕對不會管她,對他而言,也是種解脫。
可她表現得並沒有心灰意冷,她還想繼續活下去,如此一來,吳盡歡反而不能扔下她不管了。
後面傳來的槍聲持續不斷,好在恐怖分子的照明彈也不是無數的,照明範圍也是有限的,當雙方拉開的距離足夠遠,照明彈也派上不上用場。
吳盡歡和葉末拖着詹弗妮跑出了兩公里左右,此時,吳盡歡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像有千斤之重,腳踩在地上,像踩在棉花上一樣,喉嚨裡發出的呼哧聲,如同風箱一般。
但他不敢停下來,這時候他要是停下來歇息,恐怕就再也站不起來了。後面的槍聲越來越近,說明己方非但沒有把恐怖分子甩掉,對方反而要追殺上來。
葉末對吳盡歡說道:“歡哥,你帶着詹弗妮先走,我留下來擋一擋!”
吳盡歡氣喘吁吁地提醒道:“打幾槍就跑,只需嚇唬一下對方,不要和他們做過多的接觸。”
“明白!”葉末放開詹弗妮,尋找掩體躲藏。
吳盡歡和詹弗妮幾乎是相互攙扶着,踉踉蹌蹌的往前跑着。時間不長,身後傳來激烈的交火聲,噠噠噠的槍響還有人們的吼叫聲,連成了一片。
又過了一會,後方傳來噔噔噔急促的腳步聲。不等吳盡歡和詹弗妮回頭,葉末的話音先傳了過來。“歡哥,是我!”
聽到葉末的說話聲,詹弗妮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剛纔她以爲他再也回不來了呢!
葉末跑到他二人中間,架住他倆一人一隻胳膊,卯足全力向前飛奔。當後面的槍聲再次接近,葉末又一次尋找掩體躲藏,阻擊恐怖分子的追殺。
可以說夜幕的掩護,成了葉末保命的最大本錢。他只要一開槍,追殺的恐怖分子便不敢繼續往前衝,紛紛趴在地上進行還擊。
打了一會,聽對面沒有槍聲了,人們才從地上爬起,往前追殺。
如此反覆數次,吳盡歡、葉末、詹弗妮終於跑到了那片樹林。
看到這片林子,詹弗妮心頭大喜,求生的慾望讓她的身體裡又迸發出些許力量,她率先向林子跑去,當她跑到林子邊緣的時候,葉末追殺上,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詹弗妮不解地看着他,問道:“怎麼了?”
“這裡有地雷!”
“啊?”詹弗妮吸了口氣,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吳盡歡走上前來,彎下腰身,雙手扶着膝蓋,呼哧呼哧地喘個不停,汗珠子由他的鼻尖和下巴像水流一般往下滴淌。
沒有太多的時間停歇,他向葉末和詹弗妮甩頭說道:“跟着我的腳步走!”
說着話,他邁步向樹林內走去。吳盡歡的記憶力極好,他淌了一次路後,便被安全的路線牢牢記在了腦海裡。
吳盡歡走在前面,葉末拉着詹弗妮的手,一前一後的跟在他的後面,三人一路順暢地走到了樹林中央。
到了這裡,吳盡歡是再也堅持不住,倚靠着一顆樹幹,慢慢滑座在地上,腦袋向下無力地耷拉着。
葉末走上前來,將一隻水壺遞給吳盡歡。後者接過來,咕咚咚的一口氣喝掉了半壺,然後還給葉末。葉末舔了舔發乾的嘴脣,最後拿着水壺走到詹弗妮近前,遞給她。
詹弗妮心頭一暖,接過水壺的同時,小聲說道:“謝謝!”
她喝了兩口水,把所剩不多的水壺還給葉末,同時細細的打量他。也直到這個時候,她纔算真正看清楚葉末的具體模樣。
他很年輕,看起來似乎比自己還要小,典型的東亞人模樣,相貌清秀,白白淨淨,高高瘦瘦。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葉末。”
“葉末……”詹弗妮喃喃唸叨他的名字,問道:“你是中國人?”
“對。”
“你們是來救他們的?”她說的他們,自然是指喻連婷等人。
葉末再次點點頭,說道:“對。”
詹弗妮苦笑,她的國家並沒有派人來救她,或許,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她和克里斯丁被恐怖分子關押在了哪裡。
想到克里斯丁,她深情立刻黯然下來,喃喃說道:“如果沒有我,克里斯丁或許就不會死了。”
葉末同情地看着她,拍下她的肩膀,說道:“所以,你更要好好活下去,爲你自己活着,也是爲克里斯丁活着。”
爲了救自己的同伴,甘願做出犧牲,對這樣的人,葉末也打心眼裡尊敬和佩服。
詹弗妮揉了揉紅通通的眼睛,既像對葉末說,又向對她自己說,“我一定會活下來!”說着話,她目光一轉,看向吳盡歡。
後者倚靠着樹幹,坐在地上,腦袋垂得都快頂到地面上了,一動不動,一聲不吭,不知道的人,還得以爲是塊石頭立在樹旁呢!
“他……”
“歡哥太累了。”葉末替吳盡歡解釋道。
是的,吳盡歡的確是太累了,累到他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累到連五臟六腑都在翻騰。
“他的名字叫歡哥?”
詹弗妮不懂中文,把歡哥當成了吳盡歡的名字。葉末也沒有多做解釋,隨口應道:“是的。”
他倆正說着話,突然間,就聽樹林的邊緣傳來轟隆一聲巨響,與此同時,那邊也閃現出一片紅光。葉末和詹弗妮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地端起槍,雙雙站了起來。
吳盡歡慢慢擡起頭,向發生爆炸的那邊望了望,然後衝着葉末一笑,有氣無力地說道:“看來,我們的運氣不錯!”
這裡的地雷,不是追殺他們的恐怖分子埋下的,那麼樹林裡的這些地雷,足可以阻擋對方好長一段時間。
葉末聽出他的話外之音,臉上也同樣露出了興奮之色,他對詹弗妮說道:“我們或許可以擺脫這些恐怖分子了!”
吳盡歡手掌哆嗦着,將匕首抽了出來,聲音顫抖地說道:“也別高興得太早,恐怖分子雖然不敢進來,但他們一定能猜得出來我們要往哪個方向跑,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繞過樹林,截斷我們的歸路。”
葉末聞言,臉色頓變,興奮之情也隨之消失不見。詹弗妮問道:“我們的撤退路線是?”
“白城。”葉末喃喃說道。
詹弗妮也不再說話,這裡距離白城最近,方圓數十里內,白城也是唯一一個有大批政府軍駐紮的地方,恐怖分子肯定會猜到他們撤退的方向是白城,切斷他們的歸路,也的確是恐怖分子能想到的注意。
她沉思片刻,對吳盡歡說道:“歡哥,我們不能再往白城的方向跑了!”
吳盡歡看向她,問道:“那麼,依你之見,我們該往那個方向走?”
詹弗妮眨眨眼睛,說道:“往北走,去塞爾蓋,到了塞爾蓋,我們再想辦法去白城。”
正常來說,他們要往東走才能回白城,往北走,這的確會大大出乎恐怖分子的預料,起碼可以甩掉他們的追殺。
吳盡歡琢磨了片刻,點點頭,說道:“好,我們就先去塞爾蓋。”
塞爾蓋位於白城的北方,一座人口稀少的小鎮子。在那裡,政府力量十分薄弱,真正做主的是部落力量。
他們若去了塞爾蓋,處境也不見得會有多安全,但起碼不至於被困死在這片樹林裡,不至於被追殺他們的恐怖分子打成馬蜂窩。
依他們現在的處境,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吳盡歡提着匕首,艱難的站起身形,向北側的樹林走過去,然後以匕首探雷。
凌晨四點多,天邊泛起魚肚白,此時的吳盡歡三人,業已行出樹林,順着山麓,正向北方行進。
他們的行動路線,的確是恐怖分子們沒有想到的,在他們的背後,也沒有一名恐怖分子追殺上來。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等到天色大亮時,三人的體力都回復了不少。
擔心山中隱藏着恐怖分子的眼線,吳盡歡三人找到一處相對隱蔽的山洞,躲在裡面休息,等到天黑之後再繼續行進。
他們在開布爾山境內,一走就是兩天,沒有地圖,全憑感覺。兩天走下來,他們帶的水喝個精光,食物也吃個精光。這天下午,他們已經是一天沒吃東西,也沒喝上一口水了。正往前走着,葉末眼睛突的一亮,手指着前方,興奮地驚呼道:“歡哥快看,現在面前有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