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來說,宇文山根本用不着連打三個電話,任何一個電話都足以擺平一個市局副局長有可能的責難。通常他也不屑於幹這種以勢壓人的事。但今天不一樣,因爲待自己如至親一樣的那對母女無端受到欺辱,如果不爲她們出了這口氣,他都不能原諒自己,也對不起小朱丹那份對自己的依戀。
另外,高高興興回家,卻被一坨狗屎給噁心了,害得家人、戀人、至交好友本該高興的時候,卻是人人擔心,也讓他心氣難平。
打完電話,宇文山回到大家身邊,再次表示,讓大家不要擔心。這些人都因爲他才湊到一起的,對他的行事都非常熟悉,見他一副篤定的樣子,也就不再擔心,湊在一起說笑着,等待曹亮那所謂的救兵。
曹亮怨毒地注視着這羣對他的威脅毫不在意的人,竟然開始有些心慌。首先是這些人出衆的氣質,犀利的身手,還有淡定的表現,都表明他們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普通人誰會用一萬米金賠償一件一兩千元的羊絨大衣?曹亮感覺自己可能踢到鐵板上了,但事情已經架起來了,當着一衆看熱鬧的人羣和自己的女票、狐朋鬼友,他絕不想落了氣勢。所以雖然還是那副信心滿滿“等老子弄死你”的架勢,但氣勢上已經不由自主地弱了很多。
白衣女人作爲事情的挑起者,最終也沒敢拾起那一萬米金,雖然她非常想要。以她繡花枕頭的智商,也感覺到自己好像惹下了禍事,她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靠在曹亮身上,嗲嗲地扮出一副弱不禁風之態,試圖喚起曹亮的憐愛。
若放在平時,女人的這副樣子,足以讓曹亮心中癢癢,忍不住會激起他病態的佔有慾和保護欲,從而開始對她百般呵護。但現在,曹亮卻感到有些膩歪,眼前的這副局面都是這個無腦女人惹出來了,還不知道如何收場,他哪有什麼多餘的心思?所以他任由女人靠在身邊賣癡撒嬌,卻黑着臉沒有更多的表現。
曹亮的救兵還是很給力的,沒到十分鐘,宇文山剛打完電話,三輛警車呼嘯而至,十來個警察由一個一級警司帶隊,下車後跟曹亮稍作溝通,就氣勢洶洶地圍在了宇文山等人面前,一副說話間就要出手拿人的樣子。
還沒等爲首的警察說話,宇文山越衆而出,他掏出國安的證件,遞給了那個應該是分局副職或者是大隊長的一級警司手上。
證件上的國徽和那個特殊的部門,讓這位警司收斂了氣勢,等他小心翼翼翻開證件,看清三級警監的警銜時,就生出了豎子害我,大事不妙的感覺。
他把證件還給宇文山,“啪”地立正,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一改前面的氣勢洶洶,小心翼翼地問:“宇文先生,你看現在這情況……”他示意了一些曹亮的方向,接着說:“那是曹副局長家的人,要不就算了?……”
他的意思宇文山清楚,想息事寧人,做個和事佬,置身事外。所以,他呵呵一笑說道:“警官,你別急,等等吧,有人會打你電話,告訴你怎麼做的!”
賈東風作爲區分局的一名刑警隊長,本來就不願意幹這種操蛋的事,如果不是分局領導指派,他纔不願意來呢。聽宇文山如此一說,雖然有些驚疑,但也樂得置身事外,於是點頭答應。
他示意帶來的警察退到一邊,跟宇文山打了招呼,又過去低聲和曹亮說了幾句,然後回到警察那邊,做出一副置身事外、兩不相幫的樣子。
賈東風的話,讓曹亮的心裡哇涼哇涼的,他開始後悔了。他感到自己踢實一塊足夠厚的鐵板,反震得他心都涼了,一個三級警監比他老子的警銜還高,真不是他能招惹的,現在已經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了,而是會不會給他老子招來禍事,從而影響自己官二代的幸福生活!他老子幹過什麼事、收過多少禮,家裡爲什麼時不時有大筆的錢入賬,他當然知道原因,一旦被人盯上,後果……,反正他是承擔不了。
他掃了一眼宇文山,眼中此時則是滿滿的敬畏,見宇文山沒有多餘的表示,遲疑了一下,拉上那個傻貨女人,低下頭就想悄悄離開這個令他心虛、尷尬的地方,至於周圍人怎麼看低他,已經全然顧不上了。
還沒等他邁開腳步,拿在手上別人送給他老子的那部手提電話,突兀地“叮鈴鈴”響起。平時大庭廣衆之下感覺非常悅耳的電話鈴聲,此時讓他心頭突突直跳,不好的預感在他接通電話即得到了驗證:“你個混蛋玩意,你都幹了什麼!……”
曹青山此時站在自己的辦公司裡,心灰意冷又怒不可遏。就在剛纔他先接到了國安省廳扛把子的秘書電話,讓他不要縱容子弟騷擾回鄉探親的國安高級偵查員,馬上予以制止。語氣雖然還算客氣,其中表露的意思卻冷冽如刀。驚疑不定的他還沒回過神來又接到了市政法委書記的警告,意思大差不差,最後一句“想死不要拉上別人”,則讓他驚恐不已。就在他顫巍巍地準備撥打兒子的電話,想盡量補救時,局長大人推門走了進來。態度不錯,說出的話卻讓他心如死灰:“老曹啊,你這人工作能力還是不錯的,可這次……你給整個冰城警局抹了黑……”
失魂落魄的曹青山掐死曹亮的心都有了,怒不可遏地撥通了曹亮這個坑爹貨的電話:“……你真是害死你老子了!”
曹亮推開黏在身邊的白衣女人,灰溜溜地走了,幾個狐朋狗友,包括那個惹事的女人,自知情況不妙也跟着擠出了人羣,作鳥獸散掉了。
同時,接到市局直接命令的賈東風,不敢多做停留,跟宇文山略作示意,奉命撤隊返回。市局越過分局直接的命令,讓賈東風心神不寧,預感要出事的他,一想到自己是奉了自家局長的命令,才稍稍放心。只是不知道這次會有誰要倒黴了!
耽誤了一個多小,見證了一場鬧劇,曹亮衆人囂張盡去,最後灰溜溜的離開,以及警察略帶喜感的來也“洶洶”,去也匆匆,讓大家一吐胸中的鬱悶,開心起來。
作爲半個主人的鄧青嵐,撿起那扎米金,撣掉上面的灰塵,遞給小朱丹:“我們丹丹今天被嚇到了,這個給你作爲補償好不好?能買好多好吃的呢!”
賴在宇文山懷裡的小朱丹,一臉嫌棄地推開米金:“我不要,這些卡片不好看,也……也買不來好吃的!”
小朱丹的話清脆,充滿童趣,大家都不禁莞爾。
麻煩盡去,老哥開心地引着大家坐上了帶來的中巴車。車子雖然只是七八成新,但好在收拾的異常乾淨整齊。
大家坐好後,中巴車從機場開出,直奔小城而去。
車開出去沒多久,折騰了好幾個小時的衆人紛紛睡去。小朱丹賴在宇文山懷裡睡得尤其地香甜。和宇文山坐在一起的鄧青嵐把她接了過去,抱在自己懷裡,很快也靠在宇文山身上睡着了。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讓宇文山感覺安定又美好。
老吳人老覺少,和與他坐在一起的老哥低聲閒聊着自己年輕時的事,兩人竟然聊得很是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