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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色捲髮的男人注視着電梯裡不斷變化數字的顯示器,棕褐色的眉毛微微皺起。
光潔的電梯門倒映着他的此刻的模樣,紅色的皮面夾克,棕褐色的闊腿七分褲,腰間別一把裹在皮質刀鞘內的長刀。
掛在左右耳朵上的銀色大耳環順着他的動作輕輕搖晃。
叮——
電梯內顯示屏顯示‘-1’,緊閉的電梯門緩緩向着兩側分開。
男人右手緩緩探向左腰,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電梯門外的景象緩緩出現在他的面前。
幽深狹長的走廊,暗淡的燈光,靜寂的空間,以及站在走廊正中間,杵着佈滿裂紋的曲柄柺杖,穿着筆挺的正裝,頭髮花白的老人。
“老先生,我沒有想到我們這麼快就會見面。”
男人注視着眼前的老人,身上的肌肉緊繃,他握住刀柄,小心的一步步走近電梯。
“昨晚上綠橄欖街區的那個無人機?”
何奧面容平靜的看着他,“你在無人機後面注視着我?”
“我只是跟隨部長勉強旁觀而已。”
男人手握着刀柄,身子半蹲。
“你們部長就是‘裁影人’?”何奧注視着他,“進化之從在聖喬恩市的負責人?那麼你是······‘血狼’?”
“看來‘毒蠍’確實給了你很多信息,”
男人緩緩的將冰冷的刀刃從刀鞘中拔出,然後直接將腰間的刀鞘解下,丟到一旁,“那麼老先生,我應該怎樣稱呼你?”
“西託。”
何奧擡起左手,從衣服內袋裡拿出蝴蝶刀,佈滿金屬光澤的刀柄在空中飛舞展開,露出鋒利的刀刃,“一個多月前,你們在莫克街抓了一對夫妻?”
莫克街,就是西托兒子卡維房子所在的街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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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月前?”
血狼眉頭一挑,他注視着何奧,笑道,“我在那裡抓了很多人,或許裡面有一對夫妻,”
他將細刀架在胸前,身子微側,刀尖指向何奧,做了一個起手式,
“老先生,毒蠍不是那麼好贏的吧,我猜你現在的身體還沒恢復過來。“
強大的壓迫感從他的身上傳來,“如果老先生你想知道那些人中有沒有一對夫妻的話,可以下去問問他們。”
C級,沒有毒蠍幫老大強,但是也相差不多。
何奧右手擡起了手中的柺杖,神識迅速在柺杖上刻畫出強化法陣。
也就在幾乎同時,血狼揮刀迎面向着何奧劈來。
何奧開啓了超憶,豎向擡起了手中的柺杖,他雙腿微彎,只在這剎那之間,將全身的力量彙集在手臂。
鏗——
在細刀即將砍刀何奧面容的時候,佈滿的裂紋的柺杖驟然向右一別。
這驟然的一擊擾亂了血狼的力道,柺杖向右撞開了刀刃,牽引着血狼的身體向着何奧的右側偏移。
而在血狼身體偏移的同時,何奧手中揮向右側的柺杖已然從血狼的頭頂上掃回,並且杖身下壓,再向上一抹。
尖銳的柺杖尖端劃過了血狼的脖頸,在劃出一條淺淺的血痕的同時,也進一步帶偏了血狼的平衡。
別劍,回杖,抹頸。
這一套動作一氣呵成,幾乎沒有任何停頓。
但是何奧的攻擊並沒有停止。
在柺杖向上抹開的瞬間,何奧的身體也順勢向着右側旋轉,他左手原本刀尖朝上的蝴蝶刀在他身體旋轉的過程中沿着他的指尖飛舞,從刀尖朝上變成了刀尖朝下。
然後順勢橫向一劃。
幾乎在柺杖抹過血狼脖頸的下一刻,鋒利的蝴蝶刀就劃破了他腰間的衣衫,割開了他衣衫的血肉。
伴隨着飛濺的鮮血,血狼轉了一圈,停在了何奧的身後,而何奧也順勢轉過身來。
點點帶着紫色光輝的鮮血順着蝴蝶刀的刀刃淌落。
何奧平靜的注視着他,“或許你應該下去,去見見他們。”
“老先生,從年紀上看,也是你該下去。”
血狼捂住肚子上的傷口,擡頭注視着何奧,一條條蠕動的肉芽從傷口的兩側伸出,盤結在一起,止住了流淌的鮮血。
一條條觸手從他後背分離開來,撕碎了他紅色的皮夾克。
這些的觸手一條條的懸浮在空中,對準何奧,尖端如同花瓣一樣裂開,露出裡面鋒利的骨刺。
咻——
伴隨着一聲清脆的破空之聲,一道骨刺從最上方的觸手中迸射而出,刺向何奧。
砰——
何奧縱身向前躍起,擡起柺杖,擊打在這飛來的骨刺上。
噗——
骨刺被擊飛,如同刺穿豆腐一樣刺穿了旁邊厚重的牆壁,沒入了牆壁深處。
而在這一來一回之間,何奧與血狼的距離已經明顯拉近。
兩人剛剛那一次近距離交鋒之後,本來距離拉的就不遠,再加上何奧反應很快,轉身之間已經要再次近身血狼。
血狼連忙後退,並操縱着身後的觸手再次彈出骨刺。
砰砰砰——
何奧同時擡起柺杖和蝴蝶刀,揮舞之間將那三枚骨刺再次擊飛。
此刻兩人的距離已經拉的極近,血狼再次擡刀向着何奧斜向劈來。
何奧右手擡起柺杖,手臂橫過額頭,杖尖向下,擋住這一記斜劈,然後他擡起左手的蝴蝶刀,猛地用力,斬在那柄細刀上。
血狼手腕一震,細刀被再次別開,何奧順勢揮起柺杖,從上往下,向着血狼的額頭劈去。
柺杖杖身劃過空氣,發出風嘯。
血狼擡頭看着那個柺杖,立刻收攏身後的觸手來擋,抵住了劈來的柺杖。
而何奧等的就是這一下,他左手中剛剛斬開細刀的蝴蝶刀在指尖旋轉,從刀尖向下變爲刀尖向上,然後擡起手向前一刺,正好刺向血狼腰間。
血狼立刻反應了過來,操控觸手來擋,並且身子後躬,拉遠身體與蝴蝶刀的距離,鋒利的蝴蝶刀劃斷了數條觸手,再次刺穿了血狼腰間的傷口。
血狼一咬牙彙集全身力氣,向後一彈,在將這自己的身體與蝴蝶刀拉開的同時,再次試圖拉遠和何奧的距離。
他有遠攻的骨刺,而何奧沒有,距離拉遠對他更有利。
而何奧自然不會輕易放開纏鬥的趨勢,立刻追逐而去。
但隨即無數骨刺從觸手尖端迸射而出,讓何奧不得不分心阻擋這些骨刺,減緩了腳步。
隨着血狼一根根擡起觸手,飛來的骨刺越來越多,密集的讓何奧有些疲於應對,每當何奧擊飛一根骨刺,就又會有兩到三根骨刺接踵而至,有一支甚至擦過了他的臉頰,在他的側臉留下了一道血痕。
這道骨刺稍微再偏一點,就能刺穿他的頭骨。
如果這樣的‘骨刺暴雨’再持久一點,何奧可能就會被擊破防禦,但是血狼的骨刺似乎也並不是無窮的,在極短一段暴雨衝擊之後,骨刺的攻擊頻率便漸漸弱了下來。
而血狼的觸手也乘機伸到了主控室和飼料間的房門前,用力一扯,將兩扇門都扯了下來,一左一右在阻攔何奧前進動作的同時,向着何奧的拍來。
何奧順勢向前,擡起柺杖,用柺杖曲柄抵住夾來的門板,然後左手的蝴蝶刀直接揮開將另一扇門劃斷。
他的身體順着門裂開縫隙再次向前一步,拉近了和血狼的距離。
血狼後退,並將立刻將另一扇門回拉,擋在身前。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數條觸手彙集在門後,尖端張開,露出裡面細密的骨刺。
這金屬門會遮擋何奧的視線,同時也遮擋住這些蓄勢待發的骨刺。
他的動作並不快,有意的在讓何奧靠近他,這些骨刺遍佈了各個死角,只要何奧一靠近,骨刺就可以穿透門板,將何奧射成篩子。
也就在這時,原本靠近他的何奧不再正面靠近,而是側身繞過了門板,手中蝴蝶刀猛地擡起,繞過他身前的觸手,向他脖頸抹來。
此刻血狼也沒時間爲自己計謀被識破而慌亂,他立刻擡起了手中的細刀。
這把細刀質量並不差,但是在剛剛被蝴蝶刀撞過一遍之後,已經有了一道深深的缺口,最多再承受一次攻擊。
不過他擡刀並不是防備蝴蝶刀,而是迎面向着何奧斬來。
他已經發現,何奧的身體並沒有他好,他完全可以以傷換傷,以攻爲守。
果然,原本在攻擊的何奧面對這一下突然的斬擊,不得不擡手回防。
不過何奧回防用的不是蝴蝶刀,而是柺杖。
他將右手的柺杖向前擡起,撞在了細刀上,與此同時,他手中的蝴蝶刀順勢一拐,刀鋒向下。
而這一次,血狼早有準備,無數觸手迅速回籠,擋在他腰間的傷口前,並準備趁機絞住何奧的手腕。
而也就在這瞬間,原本撞在細刀上的柺杖並沒有順着揮舞的慣性向着左側飛舞,而是驟然下壓,力達尖端。
厚重的柺杖在這巨大的力道下出現了短暫的彎曲,鋒利的柺杖尖猛地向下,洞穿了血狼的心口。
血狼的身體一僵,他緩慢的擡起頭,驚訝的看着何奧,“你的目標不是肚子?”
心口這個位置,就是他的能量匯集點。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的目標是肚子了?”
何奧平靜的注視着他。
在剛剛的幾次交鋒中,血狼其實都有意的擋住了心口。
所以何奧特意重複攻擊了幾次腰腹,做出要主攻腰腹的假象,並且每一次主攻都是使用用更加鋒利的蝴蝶刀,以此降低血狼對於柺杖的戒心。
武器所能發揮的作用,有時候並不單由其本身的好壞決定。
“孩子,你的力量很強,但很遺憾的是,你並不懂得如何去駕馭它,”
雖然看上去實力差別不多,但是血狼給何奧的壓迫感是遠不如毒蠍的,何奧擡起手,猛地拔出了柺杖,鮮血飛濺,“現在,你有機會去見那些被你所抓捕過的人了。”
何奧側開身子,露出身後被自己擋住的飼料間的門。
血狼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他的目光注視着飼料間那些關在籠子裡的人們。
他瞪大眼睛,向前摔倒,摔在那一堆懸掛的沾滿血跡刑具前方,摔入鮮紅的血泊中。
“核心主機控制完成,正在檢索主機數據,正在拷貝主機數據。”
夏娃的聲音響在何奧耳畔。
何奧回到主控室,取下了手環帶在手上,然後他走到電梯前,按亮了電梯,杵着柺杖走進了電梯內。
“夏娃,這棟樓裡與污染怪物融合的人最多的是哪一層樓?”
何奧問道。
“十層,那裡是進化之從核心成員的辦公區域,”
夏娃的聲音響起。
“去十樓。”
伴隨着何奧平靜的聲音,十樓的電梯按鍵緩緩亮起。
——
聖喬恩市聯邦調查局大樓外
“噫,”
嘉茜趴在窗戶上,看着大樓裡不斷走出的穿着聯邦調查局制服的探員,“他們在做什麼啊?”
“他們接到了‘報案’。”
車機響起了一個溫柔的女聲,“嘉茜,坐好了,我們該出發了。”
越野車緩緩啓動。
——
流浪者援助基金會·十樓
何奧從電梯中走出,看着大廳裡坐着的,身體各處分裂出着觸手的工作人員,撐着柺杖,平靜的說道,“諸位,該結束了。”
刺耳的警鈴聲從窗外響起。
“是聯邦調查局!還有污染清理司那幫混蛋!”
靠着窗戶坐着的人擡起頭,看了一眼窗外,失聲大吼道。
“老大!老大!快通知老大!”
“我們得趕快跑!”
“逃生通道被鎖了!主控系統怎麼回事!”
“還有什麼地方”
“電梯!電梯!”
人羣中響起混亂的聲音,而伴隨着那聲‘電梯’的呼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站在電梯門口的何奧,
“殺了那個老頭!”
空曠大廳中傳來一聲大喊。
飛舞的觸手遮蔽了燈光。
何奧擡起了左手,漂亮的蝴蝶刀緩緩擡起,在空中搖曳着翅膀。
而伴隨着蝴蝶的每一次飛舞,光潔的刀刃上就要粘上一抹鮮紅的血跡。
混亂中不知道是誰擊碎了吊燈,整個區域陷入了暗淡的黑夜。
但是飛濺的鮮血卻並沒有因爲黑夜的降臨而停止起舞。
何奧的身體緩緩向前,一步步的穿過了寬廣的大廳,他的每一步,都有一個怪物倒在他的腳下。
最終,他抵達了透着城市微微燈光的落地窗前,朦朧的光輝沿着窗戶的邊緣蔓延,郎闊着窗外那如同白晝一樣璀璨的城市。
這裡是東城,霓虹燈光可以通宵達旦。
何奧收回了探出的蝴蝶刀,最後一個怪物倒在了他的身旁,流淌的鮮血沒過了他的鞋底。
刺耳的警報聲越來越近,那是來自污染清理司和聯邦調查局的車輛正在靠近。
他擡起手中的柺杖,直接擊碎了面前的落地窗,然後縱身一躍,跳了出去。
呼嘯的風劃過了他的耳畔,帶着黑夜狂暴的聲響。
他靜靜的感受着這夜晚的聲音,心中估算着時間。
在即將接近地面的時候,他伸出手柺杖,勾住了建築外牆的鋼鐵骨架。
整個鋼骨架因爲強大的衝擊力瞬間彎曲,同時也化解了何奧下墜的慣性。
何奧低頭看了一眼身下,他剛剛掛住的是二樓的鋼架,此刻距離地面已經不遠了。
他鬆開了柺杖,落在地上,在通過一個下蹲緩解衝擊之後,再次站了起來,向前走去。
而在何奧頭頂,失去了神識支撐的柺杖終於維持不了本身的結構,驟然崩碎,化作鋼鐵的雨,落在他的身後。
咔——
一輛越野車從夜幕中駛來,停在他的身前。
“爺爺!”
嘉茜的小腦袋從越野車後排的車窗中探出。
何奧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越野車駛向夜幕深處。
——
流浪者援助基金會·正門
黑色的轎車猛地剎停在大廳門口,後排車門打開,伊希婭一個箭步衝出了轎車,撞進了旋轉門,擡起手中的高斯手槍,“污染清理司,所有人立刻蹲下。”
在她的身後,穿着聯邦調查局制服和污染清理司制服的人魚貫而入。
而回應他們的,只是宛如融入了夜幕中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