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一點行不行?

楊本虎緊緊抓着方向盤,在車流中急馳。該死的。他狠狠咒罵了一句。以爲她早就知道了。以爲她明白而且 理解。她那麼聰明。那麼讓人放心!難道這樣平平靜靜相處了五年,她竟從來沒去仔細瞭解他的身世?

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纔會這樣的惱怒與絕望。這個倔強的女人,如果她真要分手,只要絕然的回頭,十頭 象也拉不回來。

如果不是放不下她,以他的性子,如何會與一個女人牽扯五年之久?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明,原以爲,她什麼 都會知道。如何一笨起來,就笨到這個地步?

現在她要做什麼?電話裡,聲音那麼平靜冷漠,她越冷漠,只說明傷得越深。今生都不見,見鬼,她知道自 己在說什麼嗎?

N多的電話不接,N多的短信不回。她果然氣極了。楊本虎的手心微微沁出汗來。她不是個任性的女孩。向來 冷靜,向來淡然。她決定了的事情,幾乎沒有辦法改變。她想做什麼?把五年的時光掐在掌心裡,從此捏碎 ,再無留戀?

如果沒有林千嬌,如果沒有身後的那一片沉沉的黑暗與重壓,一切會多麼美好!可是沒得選擇。從來到這世 間的那一天起就沒得選擇。所以註定也許真的就只能眼睜睜地……讓愛流走。

真的要那樣?明知道遲早有這一天,如何心痛得像被吸乾了一樣?

猛然間的紅燈。楊本虎回過神來踩剎車,尖響聲中,險險的,差着幾釐米,就和前面的車熱吻了。驚出楊本 虎一身冷汗。

來到寫字樓前,停好車,楊本虎幾乎是跑着大跨步地邁上寬闊的臺階。迎面下樓的一位穿短裙女子被他猛地 擦到,身子歪了一歪,差一點摔下去。楊本虎伸手穩穩地拉住她的衣服,說了一聲抱歉。女孩還沒明白過來 ,白眼翻到時,他已經閃進大堂。他極少這樣的匆忙和失態。只是這一次,真的慌了。

來到前臺,穿制服的女孩正低着頭在理文件。楊本虎打了一個招呼:“請幫我通報,我找803室宋曉京。” 人事部在十四樓,和總經理室在同一個樓層。非公司員工需要前臺的通報與允許才能通過指紋門。楊本虎站 在透明的玻璃門前。心稍稍穩了一些。無論如何,見了面再談,她總不會那樣一個人胡猜亂想。至少可以解 釋。

門沒有如料想的叮噹一聲開啓。前臺的小姑娘擡起頭來,有些迷惑地看着楊本虎:“對不起,宋主任已經走 了。”

走了?楊本虎的心咚地跳了一下。他慢慢走到前臺,隔着大理石的檯面凝神望着面前這個留着直髮的小女孩 :“她去哪裡了?已經下班了?還是有其它事情?”

李玲看着面前這個帥氣的男人。這樣筆直的注視,讓她有些臉紅。那漆黑的眼睛直逼過來,望着她,竟有一 種壓迫感。她纔來不久,對人不熟。他是誰?董事會的?新的經理?查崗的?還是宋主任的什麼人?

但那樣壓迫的眼神讓她沒有時間多想,底氣有些沉不住,話便脫口而出:“宋主任要去出差。所以先走了。 ”

“出差?”楊本虎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她要去哪裡出差,什麼時候走,走多久?”

“對不起,我不知道。”李玲看着這個帶着強勢氣場的男人。他很着急。眼裡有焦躁的神色。但宋主任說過 行程要保密,她還記得。

“你出票,你不知道她去哪裡,不知道行程日期?”楊本虎盯着女孩子。他在這裡工作了三年,出差過無數 次,流程熟悉到閉眼都能說出來。他的手暗暗地握起了拳頭,出差?逃到哪裡去?連面都不想見了嗎?不想 聽他的任何解釋?宋曉京,你真狠得下來!

李玲被這句話賭得臉紅了。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他無疑很熟悉。而且很急切。那張俊朗的國字臉上,嚴肅 得如同結了一層寒冰。“宋主任囑咐過,她本趟的行程要保密。”李玲急急地說。

“謝謝。”

楊本虎面無表情地走開,下了樓,在大廳圓柱後的沙發上坐下來。陰沉着臉。拿出電話來撥。現在打得通了 ,卻依然沒有人接。拼命地唱那首《男兒當自強》。宋曉京,你是女孩子,你柔弱一點行不行?你少自強一 些可不可以?難道你真的不需要人保護,有了傷痛,也不需要明白,只是自己躲起來去舔傷口?

再撥,依然沒有人接聽。

楊本虎鎖起眉頭,點燃一根菸,再打。

“JULIET,是我。楊老虎。她要去哪裡出差?”

放下手機,楊本虎平靜了一些。緩緩吐出一口煙來。一個月,明天就走。她倒是急。果然打算從此就斷了, 再不回頭?一個月的時間,是不是就夠了,可以療傷,可以忘記?不過,川城不遠。阿京。我不會讓你不明 不白地離開。什麼都可以懷疑,但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感情。他將菸頭按在茶几的小白瓷盤裡。拿出鑰匙來。 去她住的地方吧?她不是回去收拾東西嗎?

車輛疾馳而出。車上,穩穩坐着一個想要留住愛情的男人。只是,愛情可以想留就留嗎?